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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性S+番外_第10章

    ~

    站在窗边,欧西纳什凝视着被火烧云映红的王宫,他身后的桌上,放着的是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法阵的草图。

    金碧辉煌的殿堂在红艳的落日下寂静地耸立在半山腰。只要天气晴好,在帝都的任何一个地方,抬头就可以见到这座美丽的宫殿。晚霞下的百尺楼台,浸没在一片名暖中央,却因为那异乎寻常的幽静让人心生寒意。日薄西山,倦鸟归巢,清冷静谧本是寻常景色。但细觅之下,便是连鸟声人迹也寻不到,整个帝都被一份极不自然的安静深深笼罩。

    听不到归家时一如既往的豁达喧闹声,躁动不安的氛围隐藏在阴暗的角落。潜藏在黑暗中的细碎声响悉悉索索地蔓延。

    那是一种由无数低语汇聚而成的低杂声音。

    “喂,听说了吗?”不安而蠢蠢欲动的声音。

    “诶,你说的是天降灾祸吗?知道啊,现在谁不知道?”因为不安而稍显烦躁的声音略带不耐地反问。

    “不,不是,听说最近西部矿区好像发生了山崩,整个塔布斯被淹没了三分之二。”充满担忧的声音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诱意,慢慢将话题引向一个更加不安的方向。

    “真的假的?!我家有人在那边做游商,这可怎么办?”有人开始着急了。

    “逃吧,往安全的地方逃,希珀里昂四处是平原,应该会安全些吧。”稍微理性的人心存希望地提出意见。

    “没用的,希珀里昂前几日发生大火,与欧贝利可接壤的地方全烧成了灰烬。”

    “真的要末世了吗?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更多的人开始焦躁不安,有人自言自语般问着大家都无法解答的问题。

    众人闻言突然沉默了。不约而同的目光,飞快瞥了那座耸立在半山的城堡一眼,又低下头。

    “我还不想死,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就没有不会发生灾祸的地方了吗?”周围的声音不停地追问,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有人犹豫着开口了,眼神闪烁,低着头,视线在脚下徘徊。

    “那个……听说……有一个办法……”

    声音压低再压低,逐渐听不到。压抑的氛围在寂静的空气中形成,像黑压压的天空,低沉而有令人难受。太阳的余晖在山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落下的一瞬,飘忽的光晕骤然变亮,却像是回光返照的一闪。巴特被那阳光刺疼了眼睛,闭目,轻声唤道

    “老大……”

    欧西纳什回头,巴特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一向干脆爽快的大汉第一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欧西纳什背对着窗户,逆着余光,静静伫立,半晌,才缓缓开口,却是相当冷淡的声音。

    “……怎么了?”

    巴特沉下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他抬头直视欧西纳什,却一头撞进了那一眸深紫的颜色中。看到欧西纳什在黑暗中幽深却闪亮的眼睛,巴特猛地噤声了。他从未见过欧西纳什如此锐利的眼神。冰冷的,不近人情的,将人掂在手里打量的目光,有着洞穿人心般的犀利。锋芒锐利的眼神,通过对视,一下子便灼穿了巴特的心脏。不知怎地,巴特一阵心虚,连忙低头,掩饰着大笑,说。

    “老大,你要再不来,饭菜就要被我们抢完了。”想说的话,临时又改口了。

    巴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上,左右乱瞟,好像突然间对地板上的花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欧西纳什听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应答,而是站在原地不动,一句话也没有说。如有实质的目光压在巴特肩上,形成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直让他抬不起头。

    “我知道了。”半晌,欧西纳什才缓缓应到。伴随着这一声话语,巴特松了一口气。当他抬起头,欧西纳什已经背过身去。窗外此时已完全暗了下来,屋内屋外俱是一片黑暗。欧西纳什一声轻描淡写的知道了听不出情绪。近日来笼罩在帝都上空那片压抑在此刻变得尤为明显。巴特望着与阴影模糊成一片的熟悉背影,也只有面对着那背影,他才能抬得起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鼓气勇气,将想要说的一鼓作气地说出,

    “老大,你逃吧。”嘴巴在开开合合,巴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后悔,想停,也已经停不下来。

    “已经有消息,抓来的法师……有一个自裁了。”巴特担忧地小声劝到,然而他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想想着塔布斯那掩埋在石堆下的三分之二的城市。将该说的说出口,却不希望欧西纳什做出大家都不希望看到的选择。寂静中,巴特像临刑者等待判决般屏息等待着欧西纳什的反应。

    欧西纳什听了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月色轻拢,拨开云雾,倾泻了一地,照在窗边人的身上。巴特见这始终沉默的背影,心中蓦地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气,“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叫你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趁着我还没有后悔。”

    “我知道了,去吃饭吧。”默默听着巴特吼完,欧西纳什只轻轻地回了一句。巴特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骤然泄气。垂头丧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他闷不做声地退出房间,离开了。

    欧西纳什听到门被合上的声音,待脚步声消失,才转过身去。手指抚上草图,干燥冰凉的纸页摩挲着指尖,微微发痒,欧西纳什忽然非常想见珀尔。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这么想着,他便打开窗,一跃而下。乘着夜色,一路潜行。王宫的守备愈加森严,每座分殿,每隔十分钟便会有一支队伍巡逻路过。欧西纳什对每座宫殿的布置了如指掌,他毫不费力地避开大多数侍卫,避不开的也给唬了过去。

    看到寝殿的雕花大门,止不住脚下的步子,欧西纳什便这么横冲直撞地冲进寝殿。

    为了掩人耳目,寝殿的护卫还是一如往常的数量。守门的侍卫见欧西纳什一脸凝重,气势汹汹,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欧西纳什已经破门而入。想拦却没能拦住,侍卫你瞧我我瞧你,赶紧偷偷地去找管事。

    欧西纳什的注意力全在寝殿里那人的身上,无暇他顾。每靠近一步,心脏便鼓动得愈加剧烈,血液上冲,不安的心跳声敲打着耳膜。

    并不是因为剧烈的奔跑导致的心跳加速,而是不安。寝殿里没点灯,昏暗中,无所依靠的空旷感变得明显,欧西纳什心中的不安像这夜色般迅速蔓延扩大。直到他他看到正披着黑色袍子坐在窗边逗弄白雉的珀尔,跳动得剧烈的心脏才缓和下来。

    然而安心过后,迎着扫视过来的目光,欧西纳什没了来时的激动,低头却是一阵心虚。他突然想起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入,还未来得及行礼,于是连忙跪下。在埋头掩饰自己表情的瞬间,欧西纳什第一次为有这条规矩感到庆幸。

    珀尔赤着足倚在窗边,手里抓着还未啃完的果子,僵在原地。果然,人生没有彩排,永远是现场直播。见欧西纳什跪下,他连忙将果子塞进白雉的口中,掐着雉鸡的嗓子让它囫囵吞了下去。

    法阵还没画好,珀尔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欧西纳什不管不顾地在晚上出现在他的寝殿。

    “有事?”扣住白雉的脖子帮它咽下咔在喉咙的果子,珀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

    欧西纳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珀尔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纠结地盯着欧西纳什的发顶,也跟着一言不发。

    “……殿下,和我走吧。”

    终于,欧西纳什抬头。深情款款地一句,雷翻了坐等消息的珀尔。

    珀尔手一抖,一揪,鸟毛沾了满手,白雉吞下差点噎死它的果子,开始扯着嗓子大叫。珀尔风中凌乱,纳尼,居然是来求私奔的!

    ☆、s22

    “殿下,跟我一起走吧。”

    欧西纳什跪在地上,少年无喜无悲的脸庞,并未因他的请求而显露出丝毫惊讶,也未因他的消息表露出半点愤怒。沉稳如此,实在不像那个情绪化又阴晴不定的珀尔·莫提斯。也许对方早就知道了,但是知道了还不走又不是珀尔的作风。欧西纳什心中的不安再次翻涌起来,难以言喻,将近日来一直折磨他的话语说出后,并未让他如释重负。

    他的心中感到愧疚。厌倦了公式化的你来我往,欧西纳什也想为一个人不计后果不求回报地付出。因为不计后果不求回报,所以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瞻前顾后。精于计算的腹黑忠犬人士也渴望得一心一意的单纯人。就像怪蜀黍永远钟情于小萝莉,巨汉永远爱幼菊一样,反差萌总是能命中各种红心。欧西纳什心中也渴望着有一个人能弥补他心中单纯的一块。

    某种意义上来说,珀尔·莫提斯很符合单纯这个要求。这个纯,不是甲醇的纯。单纯也分很多种的,一种是白得单纯,一种黑得单纯。前者坑队友,后者杀四方,比起友爱程度,大多数人会偏爱白得单纯。

    但只要能将自己从黑纯者的屠杀名单上剔除出去,从长远来讲,选择黑得单纯的机油,你会幸福到死。因为在黑得单纯的人眼中,永远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人。残忍的单纯者是很寂寞的,当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活人时,你打下的是你的,他打下的还是你的。因为黑得孤高纯得傲娇,你完全不需要主动要求,各项财富权力就自动让渡到手中。

    不过,欧西纳什作为一个游戏中的成功人士,他并不需要太多的财富权利,这年头物质生活都丰富了,人们缺的总是精神上的寄托。于是各种求机油求暖床死遍大街小巷。作为引领三次元潮流的游戏也不能免俗,果断玩起求心灵机油的俗套把戏。欧西纳什就是这之中的典型。

    欧西纳什是忠犬,他要求的不多,一个好主人就够了。

    欧西纳什还有隐隐的期待。他希望这个主人就是他眼前的这位。

    但是从一开始他却因为犹豫而背叛了他的想要认定的主人。于是他开始感到坐立不安。

    犹豫就意味着还有退路,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摇摆往往回绕进死胡同仔也出不来。欧西纳什现在想要跳出怪圈,跟随珀尔,却不知这条路是否还为他敞开着大门。

    珀尔不知道欧西纳什是怎么想的,他看着忠犬坚毅的面孔,突然觉得这人被所谓的原则坑得很悲哀。

    因为全方位视角的关系,珀尔将欧西纳什身边人近日来的反应悉数看在眼里。。

    这些日子里,只要欧西纳什走在路上,便有探寻的目光落在忠犬身上。那目光中混杂了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由各色人从四面八方投来。但只要欧西纳什转身,那些目光便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紧张逃开。

    走在路上,这诡异的气氛逼得人透不过气。珀尔看着欧西纳什渐渐减少了巡逻的次数。

    话说就连珀尔这幕后观测,也对此感到微厌恶与不适,不知欧西纳什又对此作何感想。如果有人在被当作移动血库或人形良药后还能保持良好脾气,那不是唐僧就是受,想想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难就知道,世间苦难专坑好脾气。

    眼看不管是熟悉的肉铺老板,还是卖花的母女,甚至是里琪,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的目光,慢慢变得不再那么纯粹。潜藏在那些人眼中的情绪变幻莫定,让人产生眩晕般的恶心感。

    里琪应该已经知道了迪昂就是珀尔·莫提斯。少女虽然如常同欧西纳什打招呼,却绝口不提与珀尔·莫提斯相关的事。那个总是跟在欧西纳什身后的弟弟便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被大家刻意遗忘。就像没有人提及到那天在海岸边拦截海啸的二十余人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关键时刻卖队友。

    经典案例告诉我们

    灾难引发不安。

    不安滋生恐惧。

    恐惧演变成求生的欲望,进而变得不顾一切。

    又只因为一切还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所以便被人们用一层虚浮的假象覆盖。虚浮的笑,伪善的问候,将所有求生的欲望以及歹念压了下去。大家笑里藏刀,布着一盘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棋,一起讳莫如深,一起高深莫测,一起演得很累很压抑。

    被伪善压抑到了极点的恶在等待宣泄的时机。不止是担惊受怕的民众期待着等待着这个宣泄的时机。就连欧西纳什,所有被监视、监禁起来的法师都在等待这个宣泄的时机。大家隐忍地等着机会,等着以迫不得已的名义,将心中的愤怒以杀戮的方式宣泄。

    然而在珀尔看来,真的boss要敢于面对规则的挑战,就是想走就走又如何,当你不在把秩序与法则放在眼里之时,它又能耐你怎样?

    人类最擅长的蠢事,莫过于给自己画个圈,然后规定自己不准出去,最后在里面饿死老死等死。

    畜生就不会那么蠢,只要一逮着机会他就跑,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所以说有时人还不如畜生。至少畜生活得畅快,而欧西纳什一个将军着实活得憋屈。

    欧西纳什相信的秩序是大义,忠得也是大义,这大义披得就是还就是秩序与规则的皮,说白了也就是人定下的规矩,围出的圈子。

    可这人定下的规矩也是有前提条件的,跳出了双方为共同利益者的基础,任何的规矩秩序都是一张白纸。

    然而忠犬这个词似乎永远等于死脑经,认定了便是一生。要他改就会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神。

    殊不知定规矩的人,从来都是玩规矩的而不是守规矩的。

    规矩是用来套牢弱者的,不是用来套牢自己。

    想想古往今来,喊着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有几个真的实施了?

    砍头砍到最高那位那是想叛乱,要诛九族的,谁敢?拿道义当人生信条,忠诚到钻牛角里去了,欧西纳什不是悲哀是什么。珀尔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其实挺矛盾的。你忠,是对不起自己,你不忠,是对不起人民。

    他们是欧贝利可,骨子里是强盗,恶棍,渣滓,拜托有点流氓意识好不好。欧西纳什如此之忠诚实在有违欧贝利可的传统精神。珀尔实在不解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现实主义国家。真真是他入地狱谁如地狱!

    欧西纳什所相信的道义是个将生命钉死的死循环,珀尔轻而易举地便一一颠覆给他看。

    试问,还有什么比背叛更能践踏一个人的心。

    当别人把你的道义当作理所当然来逼迫,饶是忠犬也会奋起。所以当珀尔看着那充满希望的眼底窜起的怒火,他笑了。

    但还不够,还会生气,就意味着虐得不够深不够疼不够刻骨铭心。

    于是珀尔准备下猛料。

    “为什么现在要走?”珀尔扒拉着鸟毛,慢条斯理地问。

    欧西纳什有理由却说不出口,他想让珀尔看到信任,却只给他带来了一个反面例子。他开不了口。欧西纳什只能说反复说,“殿下,请你相信我。”

    这话听起来珀尔都觉得讽刺,不知不觉,就忍不住笑了。欧西纳什看着对方拢着袍子靠近,白皙纤弱的脚踝在他面前停下,眼前黑色的袍子轻轻一抖,将脚踝盖住,一片漆黑。欧西纳什深深低下头,被珀尔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份刚刚平息的不安忽然又袭击。

    “我问的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来告诉我一起走?”

    珀尔略带笑意的话语对于欧西纳什犹如晴天雷击。

    终究还是知道了,羞愧在心中席卷,欧西纳什浑身颤抖,“殿下……”

    “为什么要等到这时才来要我同你一起离开。”看着忠犬露出痛苦的表情,珀尔呵呵笑着,苍白的笑声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缭绕,如套在脖颈上的绳索,慢慢收紧,勒得欧西纳什喘不过气。残忍的话一字一句如刀抹在欧西纳什的心上,他却无法反驳。

    “我依照约定信任你,我一直在等着,等你来告诉我‘这里已经不能呆下去’又或者‘殿下快点离开吧。’之类的”平白直述的语气最令人心惊,那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可怕的宁静。

    “即使知道了整件事,我也没走,我在想,会不会我一转身,你就会来告诉我。会不会刚好就这么错过了。为了不后悔,所以我留下来了。”珀尔睁着眼无压力说瞎话。欧西纳什却真地慌张了,他抬头,看着珀尔的眼睛拼命摇头拼命否认。

    “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来?”

    一口咬死不松口是制胜关键,欧西纳什百口莫辩。

    在欧贝利可,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很容易被动摇。偏偏欧西纳什又是个渴望获得一种坚不可摧的关系的人。他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付出了真心,就因为付出了才会放不下。即使早已发现的种种迹象苗头,也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欧西纳什并未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他的战友,放弃他视同父亲的老人。可以说,他一开始的选择,是背叛了珀尔选择大多数人。

    所以他才会对珀尔感到愧疚,才会心有不安。人有亲疏远近,先亲友,后机油,向来是苦逼剧的惯例。

    也只有在被推到和珀尔一样的位置上,欧西纳什才能理解那种苦涩和不甘的心情,才能与珀尔有惺惺相惜之情。

    在的欧西纳什心中,他的痛苦已经很痛了。那么身在高位,前不久还不顾一切英勇救国的珀尔应该比他更苦更痛。而珀尔所受的痛苦还是有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其中,于是他更加地愧疚,也更加地对珀尔感到痛惜。

    “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言,故人不负我”

    “我说到的,都做到了,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我看到一点希望呢。”珀尔干巴巴地嚼着背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这没有感情的句子令欧西纳什觉得心惊。惊诧间,珀尔妖孽一低头,抬手轻声嗤笑,“你说,人若负我,我该怎么办?”

    欧西纳什听到魔力摩擦空气发出的呲啦声,却无法反应,直到珀尔的银剑上冷厉的光倒映在他眼中时,他才回过神来,堪堪避过珀尔迎面砍下的一剑,剑气入地三分,在坚硬的白玉地上劈出一条裂缝。欧西纳什看着珀尔慢慢从缝隙中抽出剑身,听他喃喃说,“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一个两个简直就像一场蹩脚的闹剧,如此无聊,叫我说什么好。”

    珀尔提剑,直起身斜睨着闪到一旁的怔愣着看向他的欧西纳什,猛地砍去,动作相当的狠厉。

    “殿下,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欧西纳什没有拔剑,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器,他只能不停地闪躲。愧疚让他无法对珀尔拔剑相向。

    “说什么都来不及!”

    虐之秘笈,死不原谅,愧疚吧,颤抖吧,凡人!

    劈天盖地的魔压,这次珀尔是玩真的了。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低鸣,暮色骤变,风云突起。欧西纳什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的强大力量。玉石雕砌的屋顶被掀翻。寝殿外面是早已布好的弓箭手。面前,万箭齐发,身后,招招夺命,欧西纳什再不拔刀就支撑不住了。

    反手砍下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欧西纳什发现持弓箭的人中,赫然有曾经的部下战友。准备打回去的箭犹豫了一下,朝地面甩去,欧西纳什却差点因为这一犹豫被射成了窟窿。

    “怎么,又犹豫了?”珀尔在欧西纳什背后闪现,捅人毫不费力毫不留情,“当断不断,活该痛苦。”

    欧西纳什苦笑了一下,捂着受伤的腰挡住箭头,勉力回头,对珀尔说,“殿下不也是。”

    珀尔当即准备恼羞成怒给人看,却听到欧西纳什叹了口气,用认真的口吻笑着说,“但就是这样的殿下,才让人放不下。”

    珀尔听到这一句调戏,手一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一鞭子远程攻击打断了欧西纳什的手骨。

    虽及时将剑换到另一只手中,却吃不住灵活度下降,欧西纳什膝盖双双中箭。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欧西纳什还强撑地站起来,一刀下去削去大半弓箭手。骤然狠辣起来的动作令许多曾经的部下始料未及。

    鲜血四溅,血雾弥漫,染红了所有人的眼。欧西纳什看着曾经的部下露出憎恨的表情,忽然释然地笑了。他回头,用堪称柔和的表情对珀尔说,“殿下也许很讨厌我,但是我非常喜欢殿下,不管是飞扬跋扈的,还是我行我素的殿下,我都十分喜欢。”

    欧西纳什的声音显得十分疲惫,气息不匀,却依旧不停地说着莫名的话语,“对于您来说,大概讨厌的东西就会一直讨厌,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永远不变。很遗憾我变成了您讨厌的东西,但我仍不希望看到殿下死在这里,所以殿下,求你了,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这里也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被国家舍弃,被国民舍弃,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欧西纳什手下用力,刀剑灌注着力量,破开围攻战士的身体。反正要死,既然死在哪里都一样。也许为一个一心一意的人死去也不错。哪怕是一心一意地恨自己也好。

    现在,欧西纳什稍微能理解郝瑞拉斯的行为。

    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那个宠物看人的眼光,意外的好呐。

    欧西纳什背过身去,完全将后背交给了珀尔。不管赢来的是信任,还是致命的一击,他都认了。

    只要是这个人就可以。忠犬认主后,可是很忠心的。

    愿为一人死的勇气珀尔没有,他也不能理解。

    但不理解却能被感动,人骨子里都有为坚强的人流泪的习惯。珀尔忽然觉得这戏有些演不下去。神明大人却还在耳边呱噪地刷屏。

    【虐心程度还为完成,虐身程度尚待加深。】

    真的要砍下去吗?虽然知道被背叛的时候确实想折磨他,但真看到忠犬一副咬牙护主的模样珀尔握在手里的剑真有些砍不下去了。

    说到底欧西纳什那句“殿下不也是这样。”说得极对。

    当断不断,活该痛苦。

    珀尔随手砍掉飞到面前的箭矢。既然如此,就快刀斩乱麻,只要不伤及自身性命,也不妨碍在攻略进程偶尔放下水吧。

    捏碎一个晶石,鞭子扫出去,化作片片纷飞绒羽的晶石带着寒气如密集的雨点打在围攻的人身上,碰到的人的皮肤开始结冰。

    一片哀嚎中,珀尔在欧西纳什身后站定,单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珀尔冷笑着开口,“叫我走,该不会是想为这群蝼蚁惜命吧,可惜,我偏偏不喜欢让背叛我的人轻松地活下去呢。”

    欧西纳什依靠在少年的胸口,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袍子传来,一点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冷,那么可怕得无法靠近。

    “殿下……”

    “你的事以后再算账。”珀尔听着耳边的扣分提示,肉痛地咬牙说到。

    “嗯。”忠犬头倚在珀尔肩上,乖乖地笑着应到。

    “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魔王杀红了的眼在火光中绽放出噬人的光芒,举剑低喝到。

    ☆、s23

    “那么,接下来轮到你们了。”魔王杀红了的眼在火光中绽放出噬人的光芒,举剑低喝到。

    箭雨一波接一波的袭来。珀尔跳上王宫最高的塔楼。弓箭手的箭矢无法射到如此高的高度。箭矢在珀尔脚下便掉头坠落,

    珀尔冷笑着在坠落的箭矢上加上火焰,反手一推,箭雨变火雨,反攻向地面,弓箭手们纷纷逃窜着躲避落下的箭矢。

    夜风鼓起黑色的袍子,犹如蝙蝠黑色的翅膀,塔顶的少年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站在绝佳的位置聆听脚下的惨叫,欣赏由自己烧起的火焰。黑祭祀赶到时,到处是逃窜躲避火雨的战士,烧得不见人形的士兵躺在地上翻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劳斯站在安全的后方,看着旧日的王宫在火焰中一点点烧成灰烬,逐渐坍塌。而那人的脸却始终没有半点迟疑,他也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对身后的冒着冷汗盯着眼前火景发呆的贵族,劳斯说,“没办法,必须在他完全破坏掉王宫之前将他传送到神殿。”

    前来视察的贵族见到眼前这突发的状况还在抖,仿佛又想起几年前珀尔·莫提斯屠城的场景,他连劳斯的话也没听清,只是拼命点头,“送走,送走!都听你的。”

    劳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不中用的贵族,没有多言,又看了塔顶的人一眼,吩咐随从,“请祭祀大人尽快,我们先离开。”

    随从听后点头,拔腿就朝王宫外围跑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呆在有能力的人旁边性命有保障些。

    几乎是所有祭祀赶到的同时,珀尔也注意到了脚下的移动,比黑夜更深沉的黑色在脚下流窜,黑光像蛇一样从土里蔓延出来,在大地上扭动,将所有还留在地面上的战士全部吸成人干。

    真是典型的欧贝利可作法。珀尔啧啧地看着脚下本来还有救的战士被吸成人干,同时也感到身体的能量正不断地被抽走,寸步难行。欧西纳什显然也是有同样的感觉,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珀尔扶着的那半边身子不堪重负地抖动。

    珀尔环视一周,发现所有的祭祀都已就位,愤愤地一鞭子抽打在地上企图打断蔓延的咒文,可惜无用。咒文断了,很快就有新的补上。这样一断一续起不到多大作用。握着鞭子,珀尔舔舔被冷风吹得干燥的嘴唇。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欧西纳什被部下逼迫得走投无路时再救他,然后带着他通过传输阵降落到埃俄洛斯。但他没想到法阵还没来得及完成,而祭祀们似乎打算强行传输。

    这一把玩得有些悬乎,搞不好要把小命给搭上。可是也由不得他后悔了。

    一个好好的英雄救美上搅成一通乱七八糟的血海深仇八点档。珀尔不知道八点档的剧情走向,但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还未等法阵完成,欧西纳什便会被抽成人干。珀尔捏烂了数块晶石,将身上的全部魔力拢在欧西纳什身上也不能阻止他的生命力的流逝。

    半搂着欧西纳什的手掌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珀尔低头,那惨白的脸上两道血痕顺着眼角滴滴答答地滴落。

    “……殿下,你自己走吧。已经够了,即使你现在走,我也能理解。”欧西纳什咬牙,费力地说。

    废话,要能走他早走了。

    “闭嘴。”小命堪忧,珀尔心情也不大好。

    关键时刻,他不需要你的理解,他只想要你闭嘴,周围嗡嗡的能量刺激得珀尔头脑发涨发疼,血液翻腾的汹涌暴躁。

    【喂,可以开启be结局中的最终形态吗?】珀尔逼不得已,呼唤神明,要出杀手锏。

    【理论上是可以,但你有信心能不在黑暗中迷路吗?】神明大人说着神棍般的语言。

    【横竖也是死,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治。】说真的,珀尔压根就听不懂神棍的意思。他只知道不能被拖累在这里。

    【既然如此,你只要——】

    欧西纳什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他能感到血液在眼眶中涌出,双眼这样几乎算是废了。但扶着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流出眼眶的液体烧灼得眼眶发疼,无法睁眼无法开口,他只有紧紧回抱着那具温暖的身体。尽管触手所及,怀抱的那具身体已经变得不似人类,他也仍旧没有放手。

    不知是信任,还是放弃挣扎,欧西纳什抱着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躯干轻轻笑着。

    在所有结局中,隐藏支线有一条灭世支线,在那条线里,珀尔·莫提斯半身化为有数千条触手的最终boss将所有的东西吸收,破坏殆尽。

    杀伤力绝对堪称末日终结者no1。但化身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代价,且不说变成怪物,昔日的美少年更是变得不能看,魅力值更是骤降,试问谁会那么重口喜欢浑身触手的男人?

    开启变态模式后,珀尔意识逐渐变得混沌,直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