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阿弥陀佛听得独孤离一呆灵台佛舍利却大受触动散出一道道清流。
此刻孩童和尚双眼大睁紧盯独孤离手中野鸡满脸怜色：“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梵音晦涩独孤离自然不懂小和尚是念起了《大悲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佛祖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友一身浩然正气天心体悟慈悲为怀！”
独孤离自不会把智光和尚当普通小和尚看待就凭他一手靠近己等身周不足一丈都不为小龙灵现的神通若非那声佛号二人现在尚且未知。而且修行界童身形貌高手向来不少古籍记载九百年前云界以原武夷掌教大方真人之子尚玉龙为率同武夷双童秦声、秦乐南海玄龟岛散修易问鼎、易震天五人俱是身若幼童修为高深度过天劫飞升天阙号称“云界五侏”名动一时。
可明明心知眼前此人年龄或许比自己曾爷爷都要大独孤离却仍是忍不住好笑动了捉弄之心“大师所言在下不敢苟同修行本就逆天又何谈上体天心？”
小和尚眉头微皱并未作口道：“修行之途虽偷天之机巧然仍有逆有顺顺天而为自然得天道庇佑大福大吉相随；逆天而行失天之相步步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果。”
独孤离眼珠一转并不正面答话：“如大师所言万物平等这野鸡平日里也不知啄食过多少虫蛾生灵我等身为修行之人自当替天行道。它平日啄食其他生灵今日再被我家妹子食之正是一报还一报了了这段因果。天道不爽因果循环便是吾等今日不助其早些解脱他日下场也定当如此甚至更为悲惨。是故在下非杀生而是救其脱离那……万劫不复所谓早死早生早极乐。”
“纵然其行有不端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以礼教化之使其归善而后行善以后善抵前恶亦非无法解去因果辣手阻之非是正途。”
独孤离翻了个白眼一只野鸡而已也犯得着为之说这般一通道理看着龙灵眼巴巴的神情收起玩笑心情出口直拒：“我等道家之人是只尊三清不信佛祖的。”
智光倒是不厌其烦：“道友此言差矣仙佛本是一家上古亦有道德天尊化佛之说……”
独孤离心中不耐渐盛想起当初何常在与秦先生在瑶宸上人面前的做戏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到头皆有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莫非大师以为后善便真的能抵得前恶自古以来十恶不赦之人可有少见？纵使其改恶归善造福一方可那为其昔日恶行下无辜受害生灵所得能有何物？你且慢说。”独孤离见智光张口欲言抢先打断“你莫以天道无常来答搪塞我你若真这般说那你口中一切生灵不论生性善恶、下场如何也尽是一场轮回罢了又有何杀与不可杀之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哼你倒是告诉我你就能承天之意？子非天焉知天意便是如此。”
智光张了张嘴哑口无言细细咀嚼独孤离此言虽多偏执牵强却也并非毫无道理：“因果循环天道无常此般佛祖之意又是何解？”眼中多出几分不解想起自己三世苦修为扬佛法含辛茹苦终日奔走不敢犯那半丝戒律尚不得正果此世矜矜业业如履薄冰生恐一个不慎毁去三世修为成道之期仍是遥不可及一些晚辈弟子却飞升极乐陡然心境摇动罗刹天魔影像丛生“无量铸佛罪过罪过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小和尚此刻却是念起了《静心咒》。
看在独孤离眼里不屑地摇了摇头一个被教条教坏的孩子。也懒得管他自顾将野鸡开膛破肚以癸水灵气洗拔干净。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小和尚念完静心咒重新恢复古井不波状态。不想才睁开双目便看到野鸡已被洗杀不由大惊悲怜之后“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谛?阿弥唎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抧多迦隶莎婆诃……”又念起了《往生咒》。
独孤离再好修养也禁不住如此烦叨佛声梵唱听在耳里心中却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怒气这股怒气来的突兀更是莫名其妙却难于遏制独孤离猛然转身脸色微有狰狞：“佛曰众生平等是否？”
小和尚眼中坚定答道：“然。”
“佛曰：六道众生有天、有人、有阿修罗、有畜生、有饿鬼、有地狱是否？”
“然！”
“佛曰天之上人之中阿修罗之左畜生之右恶鬼之下地狱之下下是否？”
小和尚额头见汗却仍答道：“然！”
“佛曰西方有极乐是否？”
“然！”
“佛曰众生皆苦是否？”
小和尚脸色苍白答道：“然！”
“佛曰修行天道或仙或魔寿长久是否？”
“然！”
“佛曰朝闻道昔死可矣。是否？”
“然！”
“佛曰有生灵浮游朝生夕死是否？”
“然！”
佛曰有生灵昙花即现即谢是否？”
“然！”
…………
独孤离每讲一句心中愤怒便增一分小和尚每答一句脸色便白一分。
“凡人有寿期颐有寿耄耋有寿古稀有寿花甲有寿知命有寿不惑有寿而立有寿弱冠有寿豆蔻是否？”
“……有富有贵有贫有贱有脏有净有洁有乱有淫……”
“……有胎生有卵生有湿生有化生……”
“……有鳞有甲有介……”
“……有罗汉有菩萨有圣佛……”
“……有仙有佛有魔……”
………………………………
“佛曰众生平等是否？”
独孤离最后一句若春雷咋响小和尚耳边、心间不断回荡……是否是否是否……
小和尚呆若木鸡脸色惨黄不断有汗水流出心中只想着：“众生平等？然？否？”气机牵引身周狂风突起衣衫猎猎泥草翻腾。
独孤离立于一旁冷然看着小和尚。
“佛魔如何分吾为佛为魔？”小和尚突然仰天怒吼双眼红赤状若鬼厉眉心一股黑气渐生然后以一种极快的度向下身窜去与下身升起的佛光一碰稍顿后缓慢却坚定地延伸着。
独孤离一怔心中怒气去了一半良久眼见对方佛光溃散行将不支才喟然一叹开口说道：“相由心生魔由念至民间传说当初佛祖座下伏虎罗汉下界修行天天酒肉曾说有大道理：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佛说即心是佛。”用的乃是济公典故。
小和尚听到此言却如晴天霹雳响一时怔住良久突然呢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说即心是佛。”身上佛光随言大盛将黑气包裹。
…………
篝火冉冉独孤离和小龙灵席地而坐被法力托住的野鸡不断翻滚油滴均匀洒布在金黄色鸡身上香气袭人不时有油脂滴入火中出滋滋声响。功夫都是练出来的这些久来独孤离烧烤手艺明显见长。
“好了！”独孤离右手一引野鸡缓缓飞向小龙灵不想节外生枝一制白嫩小手横空伸出抢先接住不待小龙灵带着杀气的一击临身白嫩小手一扬野鸡飞回只是少了一只大腿。
“灵儿。”独孤离出声制止小龙灵恨恨一哼小口大张拿起手中野鸡狠狠咬了一口似有将对小和尚的恨意都泄在野鸡身上。小和尚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杵也将手中鸡腿送至嘴边却没张口只是狠狠一嗅神情陶醉似有意气小龙灵般对着她做了个大鬼脸。
这情形分明就是两小孩斗气。小龙灵心智本就不高虽经玄焱岛事件后心智略有增长却也是有限的很。现在看那原本高深莫测的小和尚被独孤离一通辩佛顿悟之后竟然也是如此一般。
小龙灵嚼食度向来疾快不多时整只野鸡几已下肚。小和尚手中拿着鸡腿却并未食用此刻小手突然对着小龙灵一掀将鸡腿抛了过去。小龙灵心中虽是不解手上接的却是飞快。小和尚嘻嘻一笑不再理会小龙灵却将注意力转到独孤离身上。
独孤离经过刚才与小和尚辩佛勾起一些心事一时有些感慨对着小和尚说：“成佛了？”
“然。吾为佛汝亦为佛。”小和尚脸色一肃。
“我成不了佛。”独孤离轻轻摆了摆手立起身体语气平静道心中有淡淡的苦涩负手身后看着远方。
小和尚闻言微微一怔默默地看了他许久嘴角突然绽现一丝笑容不再与他争执立于他一旁。
龙灵抬头看了看奇怪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复又垂头吞下最后一口鸡肉拍拍小嘴打了个呵欠变得迷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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