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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大帐房

    冉芳玫走下小山,沿着湖边一条小径,十分钟后,来到小湖另一侧一座隐藏在绿树丛中的院子,院门上方挂有一个镶着“大帐房”三个大金字的大牌坊,里面便是王氏产业的大脑中枢。

    见到冉大当家走来时,立正站在门口的两名腰佩长剑的女保镖马上鞠躬点头。

    “大当家早!”恭谨无比,尽管这时按照现代概念来说,差不多已经十点了。

    冉芳玫轻点一下头作为回应,没有说话,快步踏进院门。

    院内矗立着一座三层楼的大宅子,每层楼的走廊上,不时可见手拿帐本匆匆而过的女员工,在偏头瞥见大当家到来时,马上变得更加小心,走得更快,生怕留下不好印象。在这核心办公场所中,所有职员均为女性,王氏的男人们从来都不准踏进院门半步,这在王“老”庄主挂掉之后便一直如此――标准的女强人世界。至于从各地快马送来的帐目资料,则都放在庄中另一幢专门的收发楼,以此为中转站。

    冉芳玫的办公房间在三楼的正中间,虽然爬那陡峭的楼梯对于“大龄”女人来说有点累,但她还是无法容忍被人踩在头上的感觉,宁愿累一点,也要踩在别人头上。气喘吁吁爬到了三楼,冉芳玫拍了拍胸膛,让自己平静一点,而这会走廊上连一只鸟都见不着,只能听见从各房间中传来的一阵“刷刷”的算盘声,代表大家都在非常努力地工作。

    按照大帐房的工作制度,被发现偷懒一次,便要扣掉半个月的薪水,另外还会取消当年的优秀员工评级资格,所以对于一般职员来说,这位平时总是挂着一副冷冷的好象死了老公一样表情的冉大当家,便是最最恐怖的魔鬼。特别是这宅子里面坚决执行职员年轻化,除冉芳玫以外,所有职员的年龄都低于二十五岁,而这种年龄上的差距,又是大家无法逾越的一条鸿沟。相比之下,冉家二小姐――二当家虽在宅子外面总爱板着脸装冷酷,但在女职员面前却是不戴面具的,和蔼可亲,爱和大家打成一片,从而成为女职员们心中的偶像,并受到空前热烈地拥戴。

    冉芳玫站在走廊上,凭栏几分钟,远远眺去,看着自己庄园一处又一处的宅子、作坊、等等,感慨不已。作为一名优秀的女强人,对于钱财她早就看得很轻,最热衷的只是如何以更好方式来管理王氏的整个产业链。当然,在购物方面偶尔的一点疯狂,则是她的一个小小弱点,尽管如此,毕竟她出门次数很少,绝对还算不上一个败家女。

    等到心跳平静下来,脸上红潮褪去,冉芳玫转过身来,走过两步,推开了自己办公间的房门。房间里面正坐有一女,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同时翻着一本大概有新华字典那么厚的帐本,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概是在念珠算口诀之类。如果让查非看到,他肯定又会感慨计算器是多么伟大,二十块一个,在这个世界起码可以卖一千两银子吧?对象自然是超级大商家们,奇货可居,坑人没商量。

    什么才是完全不对称优势?

    跨时代的穿越!

    屋里坐的这女一身白色连衣裙,还是现代款式,地球人都知道是冉家二小姐。不过她显然过于沉浸在了工作中,并未发现自己娘亲进来,仍打得、翻得不亦乐乎。对于这类一般人很厌恶的无聊工作,王惜惜却是兴致高昂,显然继承了她老妈的优质遗传基因,遗憾的是,冉芳玫现在对于做女强人却渐渐有了一丝厌烦,而这点并未被二小姐所继承。

    冉芳玫走到王惜惜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张大方桌。直到这时,王惜惜才发现她娘亲,马上点头恭敬叫道:“大当家早!”熟归熟,大帐房的规章制度还是得遵守滴,这是最起码的礼貌问题。

    “二当家早!”冉芳玫回了一句,随手抓起一本大“字典”模样的帐本,却是京城的一个布料卖场送来的,正好是她所冒名顶替的那位表小姐在经营。

    轻轻摇了摇头,冉芳玫现在对这东西实在有点腻烦,尽管如此,还是强忍着难受,就像一个最讨厌学习的顽劣学生被人逼着翻书,偏偏还是英语教科书那样,很不情愿地翻开了帐本,又从一边抓过一个算盘,心不在焉的随便拨弄了几下。她现在很有点走神,脑子里面总想着查公子先前宣称的“三大件随你挑”,到底挑什么呢?这位大龄美女难得如此用功。

    王惜惜感觉她娘亲这会有点怪,要是按照大帐房的规章制度,这种极不认真的工作态度,是完全可以扣除三个月薪水的。当然,作为帐房第一老大,自是享有惩罚豁免权的,别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除非这位大当家偶尔作秀,就像曹操同志那样,割发代替割头,吓唬一下大家。

    纳闷归纳闷,王惜惜却不敢问,而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工作,生怕稍有懈怠被大当家看见,那样是一定会被扣薪水和取消评级待遇的。在执行帐房规章制度方面,冉芳玫一向绝不手软,而且最喜欢拿这位二小姐开刀,至于理由,地球人都知道――老娘连自己女儿都不给面子,还会你们其他人面子吗?

    所以每当王惜惜犯上一个鸡皮蒜毛的小错误,总会被她老娘拿在帐房周会上进行非常夸张的公开批判,每次都把二小姐批得狗血淋头,从而在广大职员心目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大当家的眼皮底下,大家谁也不敢稍微放松一下,生怕被逮个现行――人家连自己的亲生宝贝女儿都不放过,还会放过自己?至于在私底下,冉芳玫给她二女儿的补偿,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既包括生理上的,比如热切拥抱,又包括物理上的,比如不菲的零花钱。

    于是在这个上午,冉大当家完成的唯一一项工作,便是翻开了帐本第一页,并拨了无数次珠子――无效的。毫无疑问,三次被人调戏所受到的打击是非常大的,这位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有两个孩子母亲的大美女(她以为自己还真是冉小姐),决定一定狠狠宰上查公子一笔,多用点心自是很正常的。不过直到中午下班,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个时代太落后了,连带着想象力也太不丰富……

    查非三兄弟现在事实上已经拥有在庄里活动的有限自由权,于是在查非的首肯下,孙武和荆轲很快便携手跑出去玩耍了,毕竟多天以来的单调念书习武,实在是太苦闷了一点,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特别在听他们老大说,这庄里遍处都是美女时,两个闷骚男更是迫不及待,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查非自己则暂无兴趣跑出去,现在他只对做白日梦情有独衷,一想到今天大小姐不能亲自来送饭时,这厮便觉得好象屁事都没有了,往一堆杂草上一躺,睡得不亦乐乎。不过这并不代表查非很懒,事实上,他觉得晚上夜深人静,自己也比较亢奋,适合思考问题,故才白天多睡,以便晚上多想。

    相比之下,唐寅现在还没有进入查非三人的核心圈子,当然他也不想进入。经过数日的相处,这位大才子对于另外两位第一勇士、第一谋士的品行已有深刻认识,觉得不过市井小民而已,不屑与之同流合污。而对于神秘无比的查非,唐寅还是非常尊重的,在他心目中,若单和这位公子结成兄弟同盟,则是可取的。奈何孙武和荆轲两个鸟人早就宣称,凡是今后加入的兄弟,年龄不再是有效指标,得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资论辈,唐寅实在不愿当老四,毕竟他比孙武都还要大上三个月。

    见大伙都去散心或者睡觉了,唐寅难得清净,一个人在院中望望天空,吟吟小诗,练习使用高级水芯笔写字,不亦乐乎。只要那两鸟人不在,这位大才子便觉得心胸非常开阔,一旦混在一起时则觉非常压抑,担心自己很快会被同化,变成俗人一个,于是这会便更加用功,以充分陶冶情操,巩固高雅格调。

    难得一日逍遥,这天大家过得都还算舒心,唯一遗憾便是没大小姐在身边闹闹。查非耳边少了两只可恶的蚊子,睡得更爽。而两鸟人在外看美女看得亦很爽,尽管被庄中无数人恨之入骨,特别是那些有色心而无色胆的男丁们,发誓要趁月黑风高,拿麻袋捂着这两人脑袋,狠狠揍上一顿――敢来咱们庄抢桃子?

    至于唐大才子,难得高雅一天,大概吟出了十首新诗――全都表达着对两鸟人极度厌恶之情,不过意思却很隐晦,相信那两鸟人也看不懂,另外他还练就了一手水芯笔好字,并用这支水芯笔涂鸦出一副王庄山水画,虽然色调单一,一样栩栩如生,末了,这位才子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印,沾了沾口水,对着画上便是用力一戳,成为了独一无二的真迹。话说回来,这位才子从来就没有通过卖画赚过钱,因为他觉得这太低俗了,不屑之,而是一律免费送出,结果让人家炒来炒去,赚得一叠又一叠的银票――彻头彻尾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然,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旁边正在做白日梦的查非同志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商人,抓钱没商量,这会正在梦里计算开家高雅文人俱乐部,经常组织一下高级拍卖会什么的,不把别人拍死心不死……

    一天虽然还是三餐,没了大小姐的瞎凑合,大家都觉少了不少乐趣,甚至连酒都只喝了不到半坛,桌上还剩下了一大摊菜――平时连骨头都没剩几根。看来“奸商”虽然可恶,但没有“奸商”却是更加无聊。当然,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大家吃好睡好已经太习惯,食欲早就差了不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自然没了味道,只有饿上几天,才会觉得一碗稀饭便是世界上的最美美味。

    夜终于深了下来,在别人都开始做梦的时候,查非精神抖擞,双手抱头,翘着个二郎腿,躺在自己的草席之上,遐想中。当然,那三人现在也都拥有了各自的草席宝榻,价格也很便宜,不过十两银子一张,全都算在了他们未来的工资头上――按时扣就行。对于公与私,查非分得非常清楚,坚决不再随便给人便宜。

    耳边三头猪的鼾声并没多大,查非也懒得再跑到外面去晒月亮。把脑子梳理了一遍,灌输了一些创业的豪言壮语,终于进入了状态。

    查非现在深刻理解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伟大真理,从而不能最大限度利用他那变态技能的优势,又被迫从那个社会的日常小事一一想起,以想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不过这种做法实在是累。妈的,就不能来点省事的方法吗?

    忽然,查非眼前一亮,他想起了读死书、死读书的反面教例,为什么要背书呢?买本生活小百科全书带在身边不就行了?有空的时候拿出来随便翻翻,启发不更大得多、更全面得多?我靠!

    一想到“书”这个关键词,这厮马上又想到了更多问题,而随着视野的急剧扩大,开始有些胆战心惊和无所适从……

    (S:字数是暂时的,这周周末起恢复常态,并略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