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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辞行托付

    晚膳过后,文殊苑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遣了下去,只剩下两个人。````。 提供

    霍卿心里发堵,扣着白羊脂玉镯的手微微颤抖,“薛嫂子,你可想清楚了,”

    堂下跪着的正是薛秀芬,背脊挺直,眼神淡然,“夫人,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明日便动身,今日來就是向夫人辞行的,若还有命活下來,必定做牛做马伺候夫人。”

    薛秀芬出身农家,带着一股朴实直爽的脾性,在府里这几个月将那几亩药田照顾得妥妥帖帖,平时也不多话,就带着虎子守在角落的几间屋子过日子,清闲的时候也会做些手上的活托宝琴拿出去换钱,开始的时候霍卿是不同意的,可薛秀芬说了,挣点钱只是想为虎子存一点,尽自己当娘的一点心意,也对得起她去世的相公。

    霍卿知道薛秀芬心中的那股恨意一直在,如今叶寞给了她报仇的机会,她知道薛秀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

    “薛嫂子,你不必那么悲观,将军会尽力保全你的。”

    薛秀芬弯腰叩头,“我明白。这也正是今日我求见夫人的原因,在将军面前我不敢说什么,但我想着说给夫人您听也是一样的。若是我此去回不來,将军即便想救,也千万要先保全自己,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将军和夫人对我有再造之恩,若最后再连累你们受难,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还请夫人成全。”

    “胡说什么。”霍卿低声呵斥,“我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在我的眼里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不分贵贱。薛家村几百条命,你要去理论去报仇,我不能拦你,但保住你一条命还是可以的,你别自己想不开失了信心。你可别忘了,还有虎子等着你呢。”

    薛秀芬半垂头,低低啜泣,已然瘦弱的肩膀跟着颤抖,“夫人,虎子是我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了,今日除了告别,也是想厚着脸皮请夫人照顾我那可怜的孩子,他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可将來长大成人有了本事,能伺候将军,也算是报恩。”

    霍卿起身,弯腰扶起她,“虎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平时府里上上下下就都喜欢他,等这阵子的事过了,我会找先生教他学文习字,将來再学一些功夫,以后就留在府里。”

    薛秀芬哽咽出声,想再跪下却被霍卿稳稳扶住,心中感激万分,“夫人,这辈子遇上您是我薛秀芬的福气,我代表我们薛氏的祖祖辈辈感谢你们,留下了这唯一的血脉。”

    霍卿心中唏嘘,“你只要按照将军的部署去做,很快就会回來的,放心。”

    薛秀芬擦了擦眼泪,点头,“夫人放心,不该说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该说的哪怕是滚针板下油锅,我也会说出來的,这不仅是为了将军和夫人,更是为了那几百条无辜的性命。”

    自从知道薛家村的遭遇,这么久以來她就沒睡过一个好觉,闭上眼,梦里全都是熟悉的脸孔,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了,若不为他们洗清冤屈,她这辈子都不配做人。

    “夫人,其实我要谢谢你们,若不是有你们,我又哪來的机会报仇。若我能活下來,必定上灵隐寺供奉叶府的祖先,为将军和夫人祈福;若是我回不來,请夫人将我的骨灰洒在薛家村那片焦土上,我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薛秀芬泪眼婆娑,霍卿心里悲怆,半晌,道:“我答应你。”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短短数月的相处,霍卿是把薛秀芬当成叶府的一份子了,见她远去的背影坚强悲伤,忍不住红了眼。

    薛秀芬的辞别让霍卿情绪低沉,以至于叶寞回來的时候她还沒入睡。

    叶寞梳洗后掀开帐幔,对上霍卿微红的眼睛,锁紧眉心,“怎么了,”

    霍卿盯着帐顶不说话,惹急了叶寞,上了塌,紧紧搂住她有些发凉的身子,连忙扯过一边的锦被裹住,低声叹息,哄道:“怎么这么不乖,好好的怎么红了眼,”

    半晌,霍卿搂住叶寞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乖。”叶寞轻轻抚摸那一头青丝,“到底怎么了,你不说话我担心,嗯,”

    “一定要薛嫂子去冒险吗,”霍卿问道,其实她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事,只是伤感。

    叶寞失笑,“薛嫂子今天找你了,”

    霍卿点头,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心绪渐平,慢慢止住哽咽。

    “傻丫头,你心里也清楚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为的是薛家村上下几百条性命,沒什么好难过的,即使沒有我们,她早晚也会想办法报仇的,与其让她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如为我们所用,这样也能保她一命,放心吧,她会活下來的。”

    “离春猎还有一段时间,为何安排她明日就动身,”

    叶寞熄了灯,继而躺下,轻吻她尚有些sh意的脸,叹气,“卿卿,不要哭。”我最怕你哭。

    “突然很伤感,虎子还那么小,如果沒有了娘”

    “正是考虑到虎子,我才安排薛嫂子在春猎的半道上告御状,这是距离权利核心最近的一次机会,只要能见到皇上,她的命就保住了。”

    “皇上命人查案,薛嫂子就唯一的证人,可如果关押在刑部受审”霍卿担心的正是这个,轩王不会眼睁睁看着兵部出事,若授意刑部陆衡之动些手脚,薛嫂子可能保不了命。

    叶寞叹气,“你啊如果是皇上关押的人,陆衡之有那么大胆量把人弄死吗,不过薛嫂子受些罪是必然的,所以我正想办法,尽量把人转到大理寺去,大理寺少卿是宋博彦,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为人正气,在他手下大家都放心。”

    霍卿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办法周全,想來还是我心急了。”

    叶寞轻笑,摇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与我说,卿卿,不要掉眼泪答应我。”

    霍卿微笑点头,眼中又不禁滑出两行泪水。

    叶寞这下真的急了,想要起身点灯却被紧紧搂住,“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嗯,”想了想又道:“是不是白天受了那个什么玩意儿的气,若是不开心,寻个由头让她消失就成,何必让自己不开心呢,卿卿,我不会碰她的,不光是她,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我都不会碰的。”

    “不是因为这个”,叶寞把所有女人都当木头看,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想到虎子身世可怜,就想到了你,你十几岁也是失去了所有人,无依无靠还被追杀,又带着叶相的嘱托,只要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针扎了似的疼,那时候的我在做什么呢,每日与祖父写字下棋,对母亲撒娇,过的无忧无虑。”

    叶寞心软成泥,粗粝的拇指擦干她的泪痕,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有家,以后还有孩子们,早就不孤独了。”

    “相公,我经常在想,如果当初遇到你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会怎么样,”

    霍卿承认自己患得患失了,她一直觉得爱就是爱,可沒想到两人在一起,她每天都会更爱,那似乎是一个无底洞,愿意为对方掏空一切,可也害怕将來若是生变,她又何去何从。

    叶寞低低笑出声,“傻瓜,平白无故的事情你也瞎想,看來是我沒给你安全感。”

    “你说嘛我想知道。”霍卿不依不饶起來。

    空气静默,片刻后,叶寞磁性的声音响起,“这个问題我还真沒想过,两个人相遇的时间对了,缘分就到了,我还记得漫天风雪里你掀开马车帘子的那一瞬间,你的样子就刻在了我的心里,尽管那时候我们还很小,可后來,我才发现除了父母亲,在我心里你的样子是最清晰的。如果当时马车里的是别人,他们不一定会救我,那便是错过,如果救了我们,那人也未必能进驻我的心里。”

    霍卿听着叶寞语无伦次的话,心中乌云尽散,“那你说,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叶寞失笑,“不妨你先说,你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跟着我的,”

    “不行,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叶寞轻吻她调皮的手,沉吟,“是鼠疫发生的时候吧,那时候的疫区一片死寂,人人避而远之,我掀开帐篷看你埋首翻书,小小年纪看似很坚强,可抬头看到我的一瞬间,脆弱尽显,那时候我就对自己发誓,若有可能必将你珍藏于袖中,一生都不再让你流泪。”

    “嘻嘻。”霍卿窃喜,“那时候我才八岁,你就有这种心思,果然是皇家血统,骨子里就有因子在。怪不得,现在甜言蜜语也是随手拈來。”

    叶寞无奈,“你现在越來越难伺候了,说真心话冤枉我是甜言蜜语,不说你又沒安全感。”

    “可不是嘛。我原來生活得好好的,都被你带进沟里了。”

    “是吗,宝贝似乎说反了,我才是被你往沟里带的人。”叶寞突然凑近她耳边调笑道,伸手往下探去,快速解开她的亵衣,“乖,别不服气,我证明给你看。”\\hēi咽中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