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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赏俯拾即是的美景,令一步心神畅悦,他微噘著唇角问道∶有什麽典故?他很清楚,这几天的休闲不只是休闲,这里头有袭灭的用心,他总是有许多独特的做法来表达他想表达的事情,也许他只是想告诉他一句很简单的话,也许,他只是想证明一件很单纯的事,但他总能不厌其烦地拐弯抹角、曲曲折折。

    在卢卡流传的说法是,一个魔鬼向当地居民承诺要帮助他们建造此桥,但是要取第一个过桥者的灵魂以为酬劳,村民考虑之後答应了,桥完成那天,村民们就让一苹狗率先过桥。

    很精明的村民。他笑,与袭灭肩并著肩踏上桥面,两人的手掌始终紧紧交握著,在外人眼里,是一对十分出色而登对的同志情侣。那麽,你为什麽会想来看这座桥?他知道袭灭并不是来到这里才听说这个典故,而是听完这个典故後才起了来这里的念头。

    我想,如果我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会碰见当初那个魔鬼。他答得轻松,但一步却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认真。那麽我就可以和他交换一个条件。这个想法现在听来有点不可思议,但人在深陷一个自我想像的境况时,会产生任何天马行空又荒诞无稽的念头都是不足为奇的,一步并不怀疑那个时候的袭灭,是有多麽认真地,想要在桥上遇见可堪与之交易的恶魔。

    他一面揣想当时袭灭的心境,一面在脑海自动勾勒出一个画面,月黑风高的石桥畔,一袭黑衣的袭灭和一袭黑衣的恶魔做交易,却不知怎地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麽?挑眉疑道,袭灭桀傲不逊的脸上有丝阴郁。哼,你知道我希望换取什麽吗?

    先是沉默,尔後一步点头道∶我的爱。

    这样你还笑得出来?没有感动得涕泪纵横便罢,还笑得那麽开心。

    你这麽爱我,我当然要开心。

    虽然袭灭曾说过要自己和他一起痛,但一步明白除了痛之外袭灭想要让他感受到的还有更多,可能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那段难熬的十年,他和他皆不好过,彼此曾经为对方付出的思念与血泪听在彼此耳里,都是加倍的酸楚与不舍,然而,在酸楚与不舍之外,一定还有什麽值得留恋的会在此间发酵,等待他们有朝一日从回忆中探索汲取。

    除了替袭灭所捱受的离苦感到不忍之外,一步也想尝试用另一种心情去看待两人分离那段时间里各自的伤怀。而且,我想告诉你,如果我听过这则故事,或许,我也会和你一样,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想和恶魔交换什麽?其实就算不问,袭灭也早明了答案,一步自始至终会为他求的就只有一项,从很小的时候他带他到他父母墓前的祈求开始,就不曾变过。

    你的平安。

    而他自己也是如此,从在他父母墓前许愿直到现在,愿望也始终如一,他要和一步永远在一起。这麽多年过去,他从八岁的小男孩脱胎换骨长大成人,他和一步的关系也逐步地转变,但在他们之间还是有些东西始终不曾改变。

    袭灭静默地想著,然後嘴角隐隐扬著。向恶魔要求平安听起来有点得不偿失,你可是要用灵魂来作为交换的。

    既然村民都有办法从恶魔那里讨到便宜,我怎麽可能会吃亏呢。轻眨眼尾,一步道。

    说得也是。袭灭低道,爱极了一步卸去为人养父所必须维持的稳重心态,安心与自己斗嘴、任自己宠溺的模样,他想,一步和父亲交往时一定就是这样吧。他没继续说话,只是搂紧一步的肩膀,想多感受现下自然宁和的气氛。

    如今心境与彼时独自游历此地时,差别有如云泥。

    两人惬意地通过石桥,走入一片油绿草地。

    还是没遇见魔鬼。袭灭打趣道。

    我想,他对现在的我们也不会有兴趣了。对上袭灭惯性的挑眉动作,一步道∶至少我不会再有机会遇到,因为┅┅我已别无所求。袭灭平安地归来,并且如十年前一样心系自己,他已想不出来自己的生命中还能缺少什麽。

    扬唇,袭灭将人搂进怀里。但我还有所求,你的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得爱上我。他不会和恶魔讨价还价,但他既然付出灵魂这个代价,就势必要讨取令他满意的报偿。这样,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我的灵魂。他在他耳边轻喃,一语双关。

    袭灭说得霸气,听在一步耳里却有另一番傻气,他失笑地揉乱他的灰黑长发,眼底盛满无法诉诸於口的感悸。

    第4章

    走过魔鬼桥传说的交易之旅,他们搭车前往托斯卡尼西部地区,袭灭打了通电话给威杰,说他和一步今晚不回农庄了,他想和一步在比萨的旅馆住一晚,隔天再到奇迹广场看看比萨斜塔,顺便到沃尔泰拉走走。

    夜晚,他们来到亚诺河畔的露天咖啡馆,白天这里刚举办了场嘉年华会,晚上当地某间中学预计在河畔举行一场音乐会,人声依旧鼎沸。

    叫了两杯拿铁,袭灭和一步坐在铁制长椅上,刚漆好的长椅犹飘著淡淡的油漆味。

    干嘛住旅馆呢?现在回农庄还不晚。咖啡热气蒸腾,氲得一步美丽的脸朦胧了起来,像张永不褪色的油画。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体验一下当地的旅馆风情,喝了口咖啡,舞台上表演人员已经准备就绪,袭灭视线落於不远前的半圆形舞台,状甚专心,片刻後,又开口低道∶步,我很想听你说。

    尽管袭灭语焉不详,一步却清楚他意指为何。这一路上袭灭一直与自己分享他在欧洲的生活,也是时候轮到自己向他坦述十年来的点滴。你想听哪个部分?

    你是如何发现┅┅你对我的感情?袭灭的语气很镇定,捏著杯耳的手指却微微泛白。

    他在紧张,这个发现登时让一步心里某块地方像浸了水的棉布一样,又湿又重。即使他们已经成为情人,在袭灭的心底还是有个疑惑,不是任何理性推理可以消除的。我不确定,一步握著袭灭的手,感到他的肌肉开始紧绷。那是段对我来说有点复杂的心路历程┅┅我们回旅馆好吗?回旅馆我说给你听。

    他不想在四周皆是陌生人的情境下揭露心事,那本是专属於他和袭灭的私密。

    袭灭点头,两人回到落脚旅栈,泡在可容纳三人的大型浴缸里闭目休息,身体上下重叠著,静静泡在热水中,像两个刚出生还未睁眼的婴儿相互依偎。

    看到那幅画时,我真的很讶异,我和你在一起这麽多年,竟然没有发现你心里的纠结和痛苦,那一刻,我既自责又慌乱,深怕自己毁了你。边说,一步边执起袭灭手掌,与他掌心贴掌心地抚弄著他的指节。所以我才想离开,我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但是,後来却是你离开。

    他淡扯嘴角,此刻再想起当时的心情,他仍然心有馀悸。一开始自然是无比空虚,担心你不会再回来,也担心你的安危,但是不可否认,你的离开也给了我缓冲空间,让我能好好思考那些年来我究竟错过了什麽,以及为何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然後我发现,原来竟是没有答案。

    缠弄一步湿漉漉的发丝,亲吻著,袭灭道∶就像我也不明白,为何就是想要你,等到真的爱了,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可以说出一步身上一百个吸引他的优点,但他也很肯定,假如那人不是一步,就算拥有与一步相同的一百个优点,同样吸引不了他。

    你对我来说是那麽的特别,我无法轻易地给你一个定位,虽然在名义上我们似乎是养父子┅┅当然,他们也一直以这层关系生活著,但其实他心里却始终不能如此乾脆划分。但你是袭天的儿子,拉起袭灭的手指亲吻著,一步顿了顿,续道∶我认为我们不该是养父子那麽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