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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第023章

    第023章你不是说这晚要

    那长髯老者,“铁面煞神”温子华却突然说道:“姑娘,咱们温家堡还能拼一拼,就是全躺下了那也死得悲壮,姑娘又何必招这侮辱!”

    云中岳扬眉笑道:“对了,还是这个黑老头儿有见地,‘金陵温家堡’何等声望?姑娘也莫忘了自己是个金枝玉叶娇贵大姑娘,还是擦擦泪站起来回去吧!”说着,他又要走!

    白衣少女温青青突然抬起螓首,娇靥上挂着泪渍,神色木然地道:“温青青出门的时候就已打好了主意,此行若不能求得云爷点头,便一头碰死在夫子庙前!”

    云中岳一皱眉,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由我而死,姑娘是存心要我打人命官司了,不过,姑娘,我要言明在先,我这个赌棍捉进官里的机会常有,你要是一头碰死‘夫子庙’前,那可是白赔上一条金枝玉叶娇贵命!”

    白衣少女温青青神情一惨,尚未说话!

    那秦六砰然一声丢下了三锭银子,叫道:“老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我姓秦的这个朋友不交了,铁石心肠狠心人的钱我不要,拿去!”掉头转身向外走去!

    云中岳没有拦他也没有叫他,迳自摇头说道:“姑娘,看见了么?为你,我得罪了朋友,可是你要知道,我不是不帮这个忙,实在是我帮不上这个忙!他要是好心肠,他怎么不去?”

    那白衣少女温青青还持再说!

    云中岳已然又道:“姑娘,我没有太多的工夫,我那娇滴滴的小翠红还在船上等着去作一夕之欢呢,我很抱歉,也很不安,我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说着,掉头不顾,迈步向外走去!

    他走了,他竟这么走了,不顾一个娇贵女儿家那令人心酸泪下的悲声哀求,不顾那可怜姑娘的心碎断肠!更对那满棚赌客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

    蓦地里,一声霹雳大喝震得草棚直晃:“姓云的,你站住!”

    云中岳一惊住步,转过身,望着温子华道:“温大总管你要干什么?”

    “铁面煞神”威震宇内,宵小丧胆,尤其他是“金陵温家堡”的总管,“金陵城”里的人谁见了他不躬身哈腰,恭谨地叫一声温老!这云中岳态度竟然如此傲慢,实在令人为他暗捏一把冷汗!

    再说,搬开这些不谈,就是打,云中岳他也禁不住这位“铁面煞神”一个手指头,真是有点不知死活!

    温子华须发暴张,厉声说道:“姓云的,像那秦六他还有点仁心,讲个义气,你还算人么?温子华倒要看看你的心肠”

    “怎么?”云中岳眉一扬,截口说道:“温大总管你骂人!这才是笑话,‘金陵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咱们到哪儿讲理都行!别说我帮不上这个忙,就是我帮得上,我不愿意帮难道不行?”

    “行!”温子华巨目尽赤,厉笑说道:“可是温家堡的声威不能白损,我家姑娘的尊严也不能就这么扫了地,我温子华要在温家堡未遭难之前先劈了你这个冷血的匹夫!”

    话落,扬掌,便待劈出!

    背后适时传来温青青的娇喝:“总管,住手!”

    温子华一震沉腕收势,温青青娇靥煞白,美目赤红,神色冰冷木然地又道:“他说得对,愿不愿帮忙那在他,任何人不能勉强,遭难那是温家堡的事,跟别人无关,让他走吧!”

    温子华身形颤抖,哑声说道:“老奴遵命!”抬头挥手,厉声叱道:“匹夫,滚!”

    云中岳毫不在意地笑道:“滚就滚,只是,温大总管,我奉劝你以后多学学你家姑娘,像你这个吃人的模样儿对人,便是我有回心转意的打算,我也要打消这个念头了!”

    温子华险些气炸了肺,若是换换平时,就有十个云中岳也被他活劈了,无奈如今主命难违,他只有听着!

    云中岳话落,一笑转身,住外行去!

    但他刚走了两步,却又转了回来,皱着眉道:“我很奇怪,江湖上那么多有本领的大侠客你们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这个只知吃喝嫖赌的的混混,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上这个恶当的?”

    温子华厉声说道:“匹夫,无论是谁你都管不着!”

    云中岳险色一沉,道:“温大总管,我是在跟你的主人说话,身为奴才的最好少插嘴!”

    温子华勃然大怒,杀机倏起,颤声说道:“姑娘,老奴情愿领家法”

    温青青娇躯闪动,跨前一步,拦在了温子华身前,道:“阁下既不肯帮这个忙,多说无用,为彼此都好,阁下还是赶快离去吧。”这位姑娘委实是一付恕人好心肠!

    云中岳扬了扬眉,道:“多谢姑娘,云中岳遵命!”

    举手一揖,扬长而去!

    温子华颤声说道:“姑娘,像这么一个毫无人性的冷匹夫,你”

    温青青木然截口说道:“总管,大难临头,举家即将不保,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何必跟一个不相干的人呕气?”

    温子华神情一惨,哑声叫了一句:“姑娘”喉间似被什么锁住,默默不语,垂下头去。

    温青青缓缓说道:“总管,我看开了,人生百年,谁无一死,不过迟早有别而已,再说,这也是因果循环报应,躲不掉的,咱们走吧!”说着,木木然向赌棚外走去,一张娇靥白得怕人,生似灵魂出了窍,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温子华默默地跟在身后出了赌棚。

    温青青出了赌棚之后,直向夫子庙后行去,夫子庙后紧临秦淮河,是这一带最僻静的所在。

    温子华立觉有异,惊恐地跟前一步,道:“姑娘,天色不早,还是回去吧!”

    温青青听若无闻,像个幽灵一般迳自向前行去!

    温子华急忙又道:“姑娘,别让两位老人家伤心了,两位老人家犹健在,姑娘若先寻短见,那是不孝,姑娘深明大义,不是一般姑娘家可比,怎好”

    说话间,已然到了夫子庙后,面对那灯火万点的迷濛水月,温青青停了步,突然开口说道:“总管,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这叫温子华如何敢,他忙道:“姑娘,容老奴再说一句,就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温青青道:“谁告诉你我说我要寻死了?”

    温子华忙强笑说道:“是老奴该死,那么姑娘快请回去吧,免得两位”

    温青青摇头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要回去你先回去,我要在这儿坐一会儿!”

    温子华道:“老奴跟随姑娘出来了,就该在这几侍候姑娘!”

    温青青道:“那么你就不必劝我回去了!”

    温子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应了一声“是!”

    温青青没有再说话,一直神情木然地望着汩汩河水出神!

    温子华极度不安地也一直站在她身边,来敢稍离寸步。

    半晌,温子华似忽有所忆,陡挑双眉,道:“姑娘,那化缘僧人的话”

    温青青道:“出家人不打狂语,佛门弟子以慈悲为怀,我想那位大和尚不会骗我,是这个姓云的不肯伸出援手”

    温子华冷笑道:“以老奴看,那和尚分明为赚十两银子,那姓云的匹夫不过是秦淮河,夫子庙一带一个下九流的混混,他如何能解得这场大难?要是要他帮忙赌一场牌还差不多!”

    温青青摇头说道:“总管,我不会看错人的,那位大和尚分明是位隐世奇人,便是这个姓云的也不是等闲人物!”

    温子华道:“那和尚要是个隐世奇人,他就该化解这场灾难,为什么还指点姑娘跑到这地方来找那姓云的匹夫?”

    温青青道:“那也许因为姓云的比他要高!”

    温子华扬眉说道:“姑娘,咱们是武林世家,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一个武林高手逃过咱们的双眼?可是那和尚跟这匹夫一般地貌不惊人,毫无扎眼之处,而且老奴遍寻记忆,穷搜枯肠,也想不出武林中何时有过这么两个人?”

    温青青道:“莫总管,你跟家父同时成名,无论所见所闻,都该比我这个年轻晚辈多得多!以貌取人,最为不智,修为高深的人,他也能放敛自如,再说宇内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高。温家堡虽是武林世家,可是仍然无法知道这武林中隐有多少奇人异士!”

    温子华羞愧地道:“多谢姑娘指点,姑娘睿智,老奴自知不如,但既如此,姑娘刚才为什么不向那姓云的提起那和尚?”

    温青青摇头说道:“他既然不肯伸出握手,便是提谁也没有用的!”

    温子华道:“老夫斗胆,那和尚既知姓云的,必然跟他关系非浅,姑娘适才若提起那和尚,说不定可以”

    温青青摇摇头,笑了,但那笑望之令人心碎肠断!

    “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我现在明白了,温家堡若命该复灭,便是求谁也没有用,温家堡若不该复灭,那根本无须求人!再说,事关生死,便是求,求诸人也不如求诸己!”

    温子华默然不语,但他旋又说道:“既是如此,夜深露重,姑娘还是回去吧!”

    温青青道:“这秦淮河水给了我很大的启示,随流水东逝的六朝繁华,曾几何时又出现在这秦淮河上,可是谁又知道它什么时候又要随流水东逝呢?人生的一切,本是变幻不定的,我本来想碰死在这儿的,可是我如今又不想死了,因为那太懦弱,也轻如鸿毛,太不值得!”

    温子华神情激动,面有喜色,忙道:“那么,姑娘,咱们走吧!”

    温青青默默地点了地头,转身向来路行去!

    温子华忙赶一步,紧紧地跟在身后!

    转瞬间,这一主一仆两个身形消失在那嚣闹的夜色里!

    适时,在那秦淮河中一艘熄了灯的画舫里,传出了一声娇滴滴,软绵绵,三分酸意的冷哼:“我当你是看什么呢,原来是看人家的大姑娘,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可是良家妇女,正经女儿家,不比我谁是有钱的大爷谁上船来!”

    只听“哼!”地一声,一个清朗话声说道:“岂不闻秀色可餐!天鹅肉吃不着,瞧瞧总可以,你也捻得什么酸,吃得什么飞醋?”

    那娇滴滴的话声发了娇嗔,不过那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捻酸吃醋?笑话,别说是你,就是换个腰缠万贯的俊汉子我也不在乎,熟李走了生张来!我还怕世人拜倒在我这石榴裙下!至于她呀,她也配,论姿色那比我小翠红差得多,要论本领嘛,她还得学上个十年!”

    “那是!”那清朗话声笑道:“谁比得上你几十年风尘里打滚,靠这个吃饭的小翠红?不过,你想知道那姑娘是谁么?”

    那娇滴滴的话声道:“老娘管她是谁?她就是皇太后又怎么样?你说她是谁?”

    她到底还是想知道。

    那清朗话声道:“金陵温家堡的温姑娘!”

    那娇滴滴的话声一声惊呼,没再说话!

    那清朗话声一笑又道:“别害怕,她听不见的,好好睡你的觉吧,我走了!”

    那娇滴滴的话声急忙说道:“你怎么走?你不是说今夜要”

    那清朗话声笑道:“我不是有钱的大爷,你还是找别个吧!”

    清朗话声随即寂然,那黯黑的画舫中随即传出了一声咬紧了牙关的咒骂:“死鬼,要你一辈子发不了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