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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自己那位忘年之交就是靠着这颗堪称仙丹的妙药将他北辰胤硬是从阎王面前抢回来的。

    当然,这百年一炼的璞元丹意味着天茗峰不再能遗世独立,这世外桃源将招来许多有心人觊觎。

    风,渐冷。

    夜,渐深。

    虽出身皇族,但长年镇守边关、枕戈待旦的军旅生活让北辰胤对物质生活要求并不高,截然不同於一般养尊处优的皇亲国戚,也因为这样,此刻的他即使只是躺在一张竹躺椅上,也不觉得有何不适。

    只是,他有些担心今天黄昏时独自前往烟涵谷采集奇花异草以备制药的蓝衣青年,毕竟,武林人士近日随着璞元丹将成而对任何采药之人都特别算计。

    夜寒,竟寒得刺骨。

    当月高挂,三更寒气逼人时,却见那美丽的少女抱着一件玄色狐裘来到药庐。

    这麽晚了,你怎麽尚未就寝?看着身披玉色羽缎的玉寒香,向来视之如亲女的男人出言关心

    玉儿睡不着,又想夜深露重,怕药庐风大,所以给胤叔送件衣服来。一向贴心的少女笑道,同时将手中的狐裘递了过去

    多谢。笑着接过厚裘披在身上,男人道了声谢,目送少女离去

    然而,原本也想送御寒衣物给情人的金发少年在暗处见了方才的情景,虽有些失落,但仍选择不动声色,转手将本要送给爱人的衣物披到自个儿身上,步入药庐

    凰儿。轻轻地唤了声,男人搂住人儿纤腰,侧身在躺椅上挪出了个位置,让小情人倚着自己胸口躺下

    舒服地倚着男人的胸膛,少年双腿侧向微弯,蜷在男子身侧,美眸半阖:还是这儿舒服……

    哈。愉快地轻笑了声,北辰胤一手环住元凰的肩,另一手则张开,五指轻梳着他的发

    北辰胤岂会不知元凰方才藏身暗处?但他不想点破。

    自己不是没察觉元凰的醋意,只是他认为这样微微的嫉妒让他的凰儿更加可爱。

    当然,他绝不会让事情的发展失去控制,这是一种享受,一种乐趣,不该变成一种负担,甚至一种隔阂。

    两道身影就这麽静静相依着,享受着对彼此深厚的爱意。

    那份爱,无需言语。

    那份爱,经由每一个细微的体贴,传递两人之间。

    然而,正当一切是如此宁静而美好时,北辰胤敏锐的神经却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异样,他立刻跳起身,将人儿护在身後。

    对方,只可能为夺药而来,而依方才气息判断,来者乃是一名顶尖高手。

    啊——!就在此时,天茗峰东峰传来一声凄厉尖叫

    玉儿!男人心中顿时一凉,天茗峰东峰的翠寒小筑,乃是少女居所

    真气一提,男人以飙风之速循声急追而去,金发少年连忙随後跟上。

    片刻之後,两人赶到东峰,只见玉寒香倒卧血泊之中,伤势严重,身上玉色睡袍被染得血红,看来当真怵目惊心。

    但,真正令北辰胤震惊、心寒的,是那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当下,紫袍男子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

    鹤老!

    第十一章

    杀人未遂之嫌最深的老人没有提出半句辩解,而一旁的北辰父子也没有开口质问。此刻,在场众人一心只在那徘徊生死边缘的少女身上。

    璞元丹还未炼成,因此北辰胤只是将少女抱上了卧榻——其间专断而略带蛮横地用手臂架开了睡鹤欲接过徒儿的双手——自己坐在她身後,双手平贴其背部,缓缓输渡着真气。

    玉姑娘伤势如何? 金发少年忧心地询问

    已无生命危险。松了一大口气,男人答道,将入睡的玉寒香靠回枕上

    然后,他极为仔细地检查了伤者及翠寒小筑内外与周边各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不好!少年惊呼了一声药庐无人顾守,恐是调虎离山!

    放心罢,吾已在药庐设下防备,一旦吾离开便会立刻启动,璞元丹安全无虞。男人沉静地回答,一边向人儿示意,两人并肩离去

    你为何将玉姑娘独留天茗峰?回到居处後,人儿有些不谅解地问道

    男人将自己蜷在椅中,一语不发,但明显然专注於某件事上头,深邃的双眼动也不动地凝视对面的墙,整个人如木雕泥塑一般。

    你倒是说话呀!金发少年有些气愤地叫道,少女撒娇得过了头着实令他不悦,但眼下对方重伤昏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北辰胤却对元凰的抗议充耳未闻,只是抬手制止,旋即再次沉溺于思考中。

    眼见情人专注得无法交谈,元凰只得走回卧室洗了澡,接着忿忿地将自己摔上床,试图入睡,却一夜失眠。

    北辰胤回到天茗峰探视重伤的玉寒香,只见那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小心地为依然未醒的少女换药,只是,他一夕间老了不少。

    如吾所料。门无声开启,憔悴老人身後响起的,是忘年之交冷静而惋惜的嗓音

    没有答腔,老人只是将被染得血红的清水换了盆,然後又继续擦拭着伤者,重复而未曾间断。

    为甚麽?长久的沉默过後,紫袍男子终於开口问道

    你明白,不是吗?转过身,嶙峋的身影仍是那样高深莫测,然而超脱世俗羁绊的脸上,却在素昔的睿智之外,添了几许无奈

    也许吧。同样无奈地一勾唇角,但那又是为甚麽?

    这我就无法回答了,胤三爷。

    嗯……一向果决的男人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但旋即消失无踪我不会让事情就这样子。

    本想开口说些甚麽的白色身影闻言,涌到嘴边的话就被这麽挡了回去。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又是一声长叹,语气幽幽。

    没错。北辰胤冷冷说道别再继续下去。

    如果,正当他准备离去时,似乎想起了甚麽,住了脚步我们必须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但愿吾不是采取主动的那一方。

    霍地回身,踏出翠寒小筑的步伐,是坚决,更是绝不容情的浓烈杀意。

    第十二章

    北辰胤回到宅邸时已是卯初时分,因此一向惯於早起练剑的他只简单梳洗一番,便转步往後院空地走去,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自己还没到目的地,耳边已然传入阵阵舞剑之声。

    隐在树後一探究竟,映入男人眼帘的,是情人醉心於剑术的轻灵身影,翩然迅捷而暗藏巧劲。

    唇角微扬,北辰胤右手平伸,一道银白光束现於掌中,光芒褪去,一把银白长剑便握在其手中。

    元凰全神练习,招路随着进程越见沉稳厚实。忽地,一道薄利剑气由身後擦来,凌空步伐藉势一转,同时,手中秋水荡开不带杀意的招式,回敬一招之余,菱唇漾开笑意,看向已藉势抢进的紫色身影。

    两道身影急旋,兵器互击发出铿然声响,只见的两人短短几分之内已过百余招,迅捷、紮实、不失沉厚,竟如舞蹈般优美。顷刻之後,两人各自向後一翻,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足尖一点,两道持剑身影各自稳稳站定。

    查得如何?走到男人身旁,少年边为情人拭着薄汗,边与他并肩往屋中走去

    吾不确定, 同样也为挚爱擦拭汗珠的男人揽着人儿肩头,脚下的步伐虽稳健有力,但话语中却明显透着犹疑究竟是揭露真相的伤害大,或者隐瞒事实的伤害大。

    闻言,玉人柳眉一提,美眸带着理解与深思:由你这句话,足见你已有定见。他说只是,谁才是你想保护的人?

    两者。答得淡定,但知胤如凰,却十分清楚,这简短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幻想,因为那双向来刚毅澄澈的鹰眼中,盛满了只有北辰元凰读得出的无奈、挣扎,与沉痛。

    无论如何,玉手搭上了宽厚的肩,温柔坚定的眼神是了解,更是支持吾都会支持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