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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

    “唔……”刘夏迷迷糊糊地揉了揉就到了?”

    高杰二话不说托着刘夏就往前走。和连巧也对视了一眼,申屠城很有风度地走在了最后。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哨位亭,刘夏交了证件,很是熟稔地搭着两个哨兵的肩膀,并不时在两人耳边低语。片刻之后,申屠城等人被安排在了一张小桌子边,上面是热腾腾的食物。

    “先吃点东西吧。”刘夏喝了一口热粥,道,“不吃饱可没力气搜山。”

    “搜山?”

    “恩。”刘夏两三口解决到一个包子,放下筷子正色道,“王世伟逃了。”

    “shit!”高杰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连巧也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北面。”

    “奇怪了……”连巧也不解道,“北方属阴,宜增阴气的。”

    高杰想了一下,说:“你漏说了一点,北归水。”说着他看了申屠城一眼。

    申屠城却是若有所思,似是完全没有放心思在他们的对话上——“我们会再见面的,就在这里。”当时,那个小女孩是这样对他说的。

    现在他又来到了这里,那是不是说明……她很快就会来找他了?

    申屠城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想起阿好曾经说过那是一只地精,于是便问连巧也:“地精是什么?”

    连巧也愣了一下,答道:“集大地灵气修炼而成的精怪……最多的就是人参和何首乌。”

    “他们在习性上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恩……何首乌喜阳喜湿,耐半阴,畏涝。人参喜阴凉、湿润……啊!我想起来了!我们上次遇见的那个小孩!她是地精!”连巧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那多半是人参了。”高杰说,“牛山的环境不大适宜何首乌生长。”

    “是人参就好了!”连巧也指着墙面上的牛山地形图说,“人参喜阴有喜湿,而这山的北边刚好又有一条河。”

    她越说越兴奋,刘夏却是一头雾水:“exce ,我好像不大听得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用懂。”连巧也说,“人参娃最擅长找东西,这下不用愁找不到王世伟了!”

    “就算是这样,”刘夏不死心,打击道,“你们怎么找到那个……呃,人参娃?”

    连巧也语塞,申屠城却笑了笑,说:“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早餐过后,刘夏又问哨兵借了点东西,领着其他三人往北面走去。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帘如瀑布一般遮住了四人的视线,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厚重的雨衣阻碍了行动,连巧也一面艰难地行走,一面隔着厚厚的面罩高声喊道:“找不到方向了!”

    “先停下!”大雨使得刘夏的声音变得不真实起来。连巧也依言停下脚步,几滴雨水不知道从哪里沁了进来,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滑,好像一根冰凉的手指点在背上……她忍住不打了个寒颤。

    很显然,申屠城一行在大雨中迷失了方向,刘夏甩了甩手中的仪器,无奈地朝高杰说:“坏了。”事实上也并不是坏了,而是仪器上用来指明方向的指针不停地来回打转,就好像众人周身的磁场一下子变得很混乱一样。“见鬼了。”刘夏低声说。

    “现在怎么办?”连巧也勉强立在一根卧倒的树干上,白皙的脚趾上满是脏兮兮的泥巴。刘夏背对着她蹲下,连巧也摸了摸自己已然冰冷的手臂,默默地伏了上去。

    刘夏扔掉了手中的仪器,对高杰说:“野外生存的最基本项——辨别方向,不会忘了吧?”

    高杰哼了一声,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后率先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申屠城一路沉默着,但相比起其他三人的狼狈,他显得悠然自得得多了。双手插在口袋里,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刘夏身后,这个时候他的心情竟显得出奇的平静。水蓝色的珠子在他的掌心里微微闪动,申屠城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忽然间,前方不远处传来连巧也的尖叫声,雨幕中她和刘夏模糊的身影几乎在一瞬间消失了,申屠城心下一惊,飞速冲了过去。

    待到走近后,一个直径大约两米的深坑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来,连巧也等人不慎跌了下去。坑非常深,在这样的光照条件下,申屠城几乎看不到底,加上摔下去的三人身上穿的是借来的军绿色雨衣,这下子,申屠城更是找不到他们了。他半趴在地上,探出大半个身子,喊道:“没事吧?”

    片刻之后,高杰的声音从下面传了过来:“没事……刘夏……我们看见……下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甚至有些飘渺虚无,一瞬间就被哗啦啦的雨声盖了过去。

    这样一上一下的两边的人,隔了一道长长的距离,就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第54章 玄武秘墓(一)

    申屠城掏出手机试图往下照,微弱的光线甚至连洞壁都照不清楚。雨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滑,劈头盖脸的,竟让他睁不开眼来。

    是现在就下去,还是先等到人参娃找到他?

    洞下的三人已经没有了一点声响,正当申屠城犹豫之际,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申屠城回过头,只见大雨中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依然穿着那件病号服,周身都是朦胧的水汽,浑身上下却不见一点湿。好像所有的雨水在离近她的那一刻起就被瞬间蒸发了一样,小女孩笼罩在雾气中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极其讨喜的笑容:“哥哥,我来找你了。”

    “恩。”申屠城温和地说,“我要你帮我找两样东西。”

    “我知道你要找什么。”小女孩笑嘻嘻地说,“只有我可以找到哦……”

    申屠城闻言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去吧。”

    小女孩就在申屠城面前一下子扎进了泥土里,只露出一个头道:“哥哥,要不要我带你下去?那个洞里面有宝贝哦……”

    “谢谢。”申屠城随手掰下两根树枝,“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

    “那等会儿见啦!”小女孩又是嘻嘻一笑,说着整个人钻进了泥土中。

    申屠城试了试手中树枝的硬度,深吸了一口气,纵身往黑黝黝的洞里跳了下去。

    洞里的空气非常秽浊,申屠城闭着气,一手将树枝用力插入洞壁中。树枝只稍稍往下滑了几寸就承受住了他的重量,这时候的他相当于半吊在洞里。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能视物,警惕地在远处静待了一会儿,他又如法炮制,将另一只手中树枝插入到另一边往下一点的位置上……就这样急纵而下,很快便到达了洞底。

    刚一落地,申屠城便感觉到了脚下松软的泥土,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一片灰蒙,竟然看不见洞口。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洞外的雨丝一滴都没有落下来,连同那惊天动地的雨声也听不到了……

    洞底很宽阔,没有了光线的射入,四周一片黑暗,申屠城本能地摆出防备的姿态。高杰等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申屠城四处查看,只在地面上找到了高杰的警员证。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张证件,他发现了埋藏于泥土之下的青黑色石板。

    那石板黑得怪异,长宽大约两米,正中间是一个图腾,四个角上分别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申屠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小字竟然都是前秦的用字,分别用了阴阳两种刻法。阳刻的部分是两段经文,在申屠城的记忆里,那应该是分别用于禁锢灵魂和镇压恶鬼的。而阴刻的部分则是一段自白,大意是:我用我的灵魂与魔鬼做了交易,我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而在我死后,我信守承诺,在这里遥遥守护着他的神明。

    看完小字,申屠城又凑近去看那图腾。图腾的主体部分是一只类似于龟的动物——之所以说“类似于”,是因为这只“龟”的嘴巴呈鹰嘴的形状,雕刻者将其刻得极为尖锐,让人一看之下就心生惧意。而另一个令申屠城觉得奇怪的地方是这只“龟”的尾巴非常的长,长得将它整个缠了几圈……整个图腾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动起来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申屠城手中的水珠在刹那间散发出一阵耀眼的水蓝色,光芒逐渐扩大,顷刻间便照亮了整个洞底,直至好几分钟后才渐渐退去。而当光芒消失以后,申屠城看见顾盼好脸色苍白地跪在那个奇怪的图腾前。

    “阿好!”申屠城连忙将人抱在怀里。

    顾盼好对着申屠城笑了一下,纤长的手指眷恋地抚上围绕在“龟”四周的水花图案,却迟迟不敢去触碰那只“龟”。

    申屠城拉过顾盼好的手,将其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问:“墓里的是你什么人?”

    顾盼好敬畏地看着那图腾,过了好久,才说:“玄武大神,我焉能不跪。”他反手拉过申屠城,将他的手轻轻放在那玄武图腾上,甫一接触,申屠城立刻感受到了一阵寒意。水流游走的感觉从掌心中传来——那图腾,竟是,活的?!

    申屠城惊诧不已地收回手,顾盼好笑着指了指紧紧缠绕着玄武的那条尾巴,示意他再仔细看看。申屠城伸手来回抚摸,发现那尾巴上竟布满了细密的鳞片。“这是……”

    “是蛇。”顾盼好又指了指缠绕在“龟”颈上“尾巴”末端,那里就是蛇的头部。活灵活现的蛇眼中透出威严,顾盼好恭敬地合掌一拜,转头对申屠城说:“我感觉到玉碟就在下面,我们下去吧。”

    申屠城一言不发地揽住顾盼好,两人并肩而立,顾盼好的身上隐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不一会儿,玄武图腾消失了,空出来的地方变成了一节向下的楼梯。

    两人互看了一眼,申屠城牵着顾盼好慢慢往下走,在阶梯的尽头,他看见高杰等三人昏睡在那里。两人并没有试图叫醒他们,而是很有默契地绕过他们,往更深出走去。

    下面的空间并不是很大,顺着狭长的走道往里走了约莫几分钟,两人便看见了三间小室。这其中,中间的一间要比两旁的来得大,正北方位。两间较小的分别处于正南和正东方位。

    由于正面面对的是大间,两人没怎么考虑就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香案上供奉着玄武小像,位于其前的香炉上方青烟袅袅,看似一直有人居住的样子。

    “不老香。”申屠城瞥了香炉一眼,淡淡道。几千年以前,这只香炉曾经摆在他的寝宫中。

    所谓不老香,并不是说闻了就不会老,而是指香火永世不灭。曾经的苻生不以为然,只因顾盼好喜欢便将它留了下来,而今时隔千年,申屠城再度见到它,见证了它的不老不灭。但本能的,申屠城不喜欢属于他的、属于顾盼好的东西被别人占有。他微微皱起眉头,开始打量这间屋子——鸟笼里摆放着青天锁,只要将它扣在鸟类的脚上,无论其飞得多远多高,只要主人一个动作就会立刻回来。书架上的狼王骨刃,是苻生独自一人与草原上最阴狠狡诈的狼王周旋数月后,终于将它杀死,并用它的骨头做成的一柄短刃……都是他所熟悉的,曾经属于苻生的东西。

    申屠城最终将目光落在悬挂在墙上墨色长刀上,它叫卓觉沃,在苻生的族语里,是“屠戮”的意思。它是苻生的佩刀,申屠城将它取下,留恋地轻抚着它的刀身。

    “从前你跟我说过,只能用来自保的东西,从来不能称之为兵器。既是兵器,必定要有杀气,能够屠戮的刀,才是王者之刀。”顾盼好在他身后说。

    “是……”申屠城应声。他还说过,剑太轻灵,不适合他。他要的,是刀的刚劲霸道。

    乌黑的刀刃发出阵阵寒光,顾盼好有些怀念地说:“坠梦酒,屠戮刀。”那是苻生最爱的两样东西,肆意地醉,肆意地杀。

    申屠城笑了一下,脱下外套将刀包起来拿在手中。那刀发出一阵鸣响,似是要表达相隔几千年后再度回到主人手中的喜悦。不意外的,申屠城觉得趁手。

    “很适合你。”顾盼好温柔地笑着赞赏。

    “恩……”申屠城应了一声,拉着顾盼好走向位于左边正南方位的小屋。

    有别于北屋的井井有条,南屋显得十分杂乱。大量的竹简和兵器胡乱扔了一地,申屠城只扫了一眼便转身走进正东位的屋子。而东屋又是一副截然相反的画面——里面空无一物。正在这时,顾盼好拉着申屠城的手忽然一紧,申屠城立刻心领神会,警觉道:“在哪里?”

    “正北。”

    申屠城冲回北屋,一眼就看到香案上的玄武神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和一个倒盖的玉碟。顾盼好走上前来,拉着申屠城的手一起放在了玉碟上:“只要他是碟仙,那么就算他不想来也得来。”既然他一直在避开他,那他就让他避无可避。

    人们请出来的“碟仙”通常有两种,一种是野鬼,一种是真正的碟仙。但真正的碟仙也并不是仙,它也曾经是野鬼——当人在玩碟仙游戏的时候,如果野鬼把手搭了上去,那么从那个时候起,它就变成了碟仙。而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在离它近的地方请碟仙,它就不得不来了。

    申屠城的鼻尖沁出汗丝,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好像被闷在密闭的空间里一般,他的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忽然间,一道凉气吹向他的后颈……玉碟一点一点地离开了空白处,在纸上打起圈来。

    碟仙来了。

    申屠城目光深沉,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