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俊看着眼前甚是吓人的月儿，心里竟然有一丝胆怯，一种自己说不明白的情绪让他倒退了一步。
“怎么？不是一个都不能留下吗？为何还不动手？”月儿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擅闯至此，大开杀戒觉得是替天行道了吗？你双手染血却理所当然？”月儿一心求死，步步紧逼。
“你是妖，除妖护道是我等昆仑弟子的本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些发慌。
月儿伸手扯下脸上的绿叶，一道道血痕让然不敢直视。
“昆仑弟子了不起吗？可以滥杀无辜吗？想我族类苟延残喘在这死山下，已经千年了，千年了，何曾听说过我们伤害人类了？”
百里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耳畔嘶嘶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有无数条手臂粗的大蛇盘桓在月儿脚下。
月儿蹲下身，用手抚摸着蛇头轻声说道：“可怜你们还不曾修炼出人形，即便是死了也都无法说出一句辩白的话。不过你们要记住了，眼前的这个人杀了万艾，杀了高达，也会杀了我的。”
“不会，我不会杀你。”百里俊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的确是这么说了。
月儿仰天长笑，那声音让然浑身寒毛都倒竖起来。
“不会？！不会你来这里作甚？因为碧蛇吗？我们也想找他，为了他一己之利，赔上了我们一族的生死，更让我的妹妹成了皇宫中的孤魂。”
“攀胡子？”百里俊问完马上后悔了，但是已经晚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显然月儿听得很真切。
“你知道她？”月儿的声音竟然有一些颤抖。
百里俊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呆愣的看着眼前怪异的月儿。
“算了，都已经死了，何必还问。只是这个傻丫头不知道，碧蛇只是利用她罢了。”月儿说完，回身看和东方啸。
“孩子，我帮你！”东方啸往前一步，恳切的说道。
月儿笑了笑，用手指着脸上攀爬出来的绿叶说道：“这就是云萝，碧蛇从碧渊带回来的剧毒。你救得了吗？”
东方啸僵在原地，的确，碧渊云萝无人可解，除非是找到侍鳞，可是眼前的女子显然是毒发了。
“想我一族被碧蛇遗弃在着死山里，千年来不曾有任何生命来到这里。虽然身中剧毒，可是我们也安于现状。”月儿抬头看着幽深的山洞，缓缓转过头盯着百里俊，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一个人类，竟然带了这样的灾难给我们。我们与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百里俊摇了摇头，眼前的月儿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身边那些不肯离去的巨蛇立刻围了上来，一圈一圈的把月儿护在中间。
“看看吧，他们还知道保护同类，比你们人类更有人性，他们不曾滥杀无辜。”月儿似乎力竭了，脸上的黑绿色褪去，一张俊俏却苍白的脸上，眼神绝望。
百里俊看了一眼东方啸，东方啸无奈的说道：“没办法了，她体内的云萝吸走了生气，谁都救不了她。”
那一刻，百里俊想到了西山上见到花凝的时候，她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你杀戮太重，若是身为灵长之首，却无悲悯的心怀，还有何脸面说自己是人？！”
“你擅闯至此，大开杀戒觉得是替天行道了吗？你双手染血却理所当然？”
两个女人的话如同魔咒一样响在百里俊的脑海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觉得上面布满鲜血，红的好耀眼。
我这是怎么了？百里俊低声问着，他一直认为妖亦有道，自从再次和花凝在一起之后，他就相信妖也有妖的好，至少有一些好妖比人更可靠，虽然花凝莫名其妙的成了九尾狐族的圣女，这不能让百里俊就把她归为妖族，可是眼前的月儿呢？
月儿轻轻拍了拍面前的蛇头，轻声说道：“去，把万艾和高达送到崖底安葬了。”
大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蠕动着身体爬道万艾和高达的身边，尾巴轻轻卷起万艾的尸体，往远处走去，身后几条大蛇也托起高达的尸体跟在后面。
月儿看了一眼百里俊，开口说道：“往里，还有我蛇族修炼之人，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身体竟然开始结冰，一层一层白色的冰似乎是从她身体里长出来的一般，不一会儿竟然在身体外凝成一块巨大的冰坨，淡淡的蓝色凝固了里面的人，双眼微闭，头四周都是绿色的叶子，脸色苍白，唇边还有一丝淡红的血迹。
百里俊伸了伸手，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子，你的道心不稳。”东方啸的声音在百里俊耳边如同炸雷一样响起。让他突然回神。回头看了一眼东方啸。
“道心是什么？”百里俊在问他也在问自己。
东方啸摇了摇头没说话，抬手托起面前的冰坨，手上光芒一闪，墙壁上碎石飞舞，冰坨被镶嵌在石壁上，如同一个冰雕。
百里俊心里萌生退意，低声说道：“也许我们不该来这里，还是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背后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走？既然来了就没有那么容易走的。”
背对着说话的人，百里俊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自古妖道势不两立，我自然是要杀了你！”清冽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百里俊仰头一声叹息。“妖道势不两立，妖道势不两立！”猛地转身，看着站在后面的人。
一身白袍，俊俏的脸庞，一把描金的扇子轻轻摇晃，眸子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你是慕容飞雪？！”百里俊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不敢相信自己亲手葬了的人此刻竟然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可是转念一想，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到底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慕容飞雪？看来你的确见过攀胡子，告诉我，她呢？”眼前的人并不回答他，却开口问道。
哪里不对？慕容飞雪的眼睛要比眼前的人清澈的多，而且这个人身上传来的那种似有若无的腐败气息和慕容飞雪截然相反。
“她死了，你不是看着她死了吗？为何来问我？”百里俊仔细的审视眼前的人。
啪一声，描金扇合并。“别和我提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孟轲什么时候与那样一个废物相似了？若不是攀胡子一错再错，何来这么多纠葛。”
孟轲缓步走到石壁前，伸手摸着封住月儿的冰坨，冷声说道：“姐妹二人都是废物，都是被情所困的废物！”说完，看似轻轻的一拍，冰坨四分五裂，连带着里面的月儿也成了碎片。
百里俊的心一紧，他看着眼前这个叫孟轲的人，心中却厌恶至极。确实不是慕容飞雪，因为他绝对不会这样出手对一个已经死了的同类。
孟轲轻轻拍了拍手，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的说道：“还真的要感谢你，这三个蠢人早就有了反心，还以为能瞒过我吗？笑话！”说完，瞟了一眼地上的碎冰冷冷轻哼了一声：“如此倒省去了我许多麻烦。”
百里俊看着眼前的孟轲，冷声问道：“谢也谢过了，不见。”
“且慢，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孟轲开口说道。
“什么事？”百里俊厌恶的看了一眼孟轲。
“你杀了我的族人，我自然要拿着你的人头去族里做个交代，这还真的需要兄台帮忙了。”孟轲缓缓抬起头，看着百里俊。那一刻，眸子里竟然有淡淡的金色。
百里俊嘴角挂着一抹嘲讽，对孟轲点了点头笑道：“果然，妖就是妖，如你这样才算是妖，既然如此，战吧！”
一阵阴风呼啸，孟轲手里的描金扇一展，竟然带着风雷之声。原本安静的山洞顿时响起如同牛吼的风声，嘶吼着卷来，金色的眸子里有小蛇游动，整个人瞬间高大了许多，如同一尊妖神一样矗立在百里俊面前。
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手里的龙吟剑嗡鸣震颤着，百里俊感受到了龙吟剑强烈的战意，抬手轻喝：“龙灵！”
龙啸之声响起，一条金光闪耀的巨龙盘旋在百里俊身前，双目赤红，身形也比以往要凝实的多。
孟轲神情一滞，双目竟然满含笑意的说道：“手下败将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哈哈哈哈！”
“小人！今天爷要杀了你！为她报仇！”龙灵嘶吼着，一道金光掠起百里俊，送入自己的灵台。
百里俊身处龙灵的灵台中，更切实的感觉到了那种愤怒和杀意。
“啧啧，那丫头就是死的太早，哎……，不然还真是……。”
“住嘴！！”龙灵愤怒的浑身颤抖，整个身体都燃起了火焰，多少年了，他为了这一刻在地心千年之久！
孟轲浪笑着摸了摸唇角，似乎在回味的什么。手里的描金扇却噗拉一下打开，扫来一片金光。
龙灵也不躲闪，整个身体燃着火光冲向孟轲，龙爪上寒芒湛湛拍向孟轲的脑袋。
顿时，整个山洞里风雷之声和龙吟混杂在一起，百里俊也受到龙灵心绪感染，凝练神识唤出青莲，手里打出六道鸿蒙紫气，与孟轲扫来的金光撞在一起。
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带着爆音炸开，整个死山都震颤了。硕大的龙爪在还离孟轲的头仅有一尺的距离的时候，孟轲整个人竟然瞬间缩小，灵巧的划出一道弧线躲开龙爪，手里的扇子再次一扫，扇骨上喷出来道道黑芒，黑芒如剑一样，与空气摩擦出火花带着流光冲向龙灵。
百里俊惊呼：“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