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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以命换命

    远处翱翔的海鸟都被吓得纷纷飞向高空。

    只有一团红色的火焰突然从云端落下,落在海灵儿的肩头,却变成了一只洁白的小鸟。

    海灵儿欣喜地叫道:“云间鸽!”伸出纤纤小手,抚着小鸟的羽毛,那小鸟乖巧地跃进她的掌心,咕咕地轻叫着,象是在向海灵儿问好。

    “风大哥,你看!”海灵儿把手伸向风雪天,却见他两眼发直,盯着海面目不转睛。

    这才想起海面上还有一场大战,张目望去,只见这一箭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胜负已分。

    孟大叔傲然立在小船中央,面前三尺处,有两支纤细的箭分别斜插在船板两边,细细一看,那两支箭竟是一支箭破成的两半。

    再看四海帮那长发男子身前,也有一支箭插在甲板上,离他的脚尖,只有尺许。

    显然,是孟大叔用箭破开了长发男子的箭。从两箭离人身体的距离来看,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无论准头还是力量,孟大叔都是胜过一筹。

    海舞衣对单涛淡淡地道:“如何?”

    单涛脸色铁青,想认输又心有不甘,只好装作没听见并不答话。

    许意飞躲在人群后,心中慌乱。如果单涛认输,他就没有机会了。心中一慌,捏着喉咙叫道:“单涛神箭能化一为二,单涛赢了。”

    只想一呼众应,好胡搅乱缠,扭转不利局面。谁知,四海帮众人并没有接声,人人均是在心中想:“此轮如要说单涛赢,未免是太不要脸了。”

    连单涛也无半点欣慰激动,相反一张脸红得更加彻底。

    海舞衣的目光扫向许意飞的方向,笑道:“原来单箭神擅一分为二神箭,可惜,这一分为二之术,却少不了我海神宫孟总管的帮助。”

    单涛的脸红得欲滴出血来,硬弓往背后一压,就欲开口认输。突听海舞衣道:“两箭皆落船上,并无中的,依我之见,又算平手,如何?”

    单涛一喜,还有机会,也顾不上面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许意飞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总算比认输要好。但据前两箭来看,单涛的胜算不大,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手指轻勾,命一青衣大汉靠近。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名青衣大汉乖乖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交给了许意飞。

    众人的目光都在场中,连海舞衣也似没有半点察觉。许意飞不禁暗自得意,等下单涛胜了还好,如果败了,自己就趁乱躲入舱中,再想法混入其他船中,在这么多人里,海舞衣要找到自己也并非易事。

    单涛重见希望。这最后一箭,就是决胜负的一箭。如果胜了,就将扬名四海,并救下许意飞一命,四海帮空下的副帮主一职,自己就很有希望顶上。

    但如果败了,却是成了罪人。许意飞性命难保,说不定许四海会迁怒自己,自己性命也堪忧。

    胜则王,败则寇!一切俱在这一箭。

    单涛不敢有半分保留。左腿轻轻迈出半步,左手执弓后举,劲气灌入右臂当中,右臂隐约间,竟似大了三分。

    吐纳气息,双眼微闭。势,已蓄足十分。

    那紫衣大汉饶有兴趣地看着,既不作声,也不出箭,只是微微点头。

    四海帮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紧地盯着单涛的双手。大家都知道,他这一箭,不出则已,一出必是惊天地泣鬼神。

    突然,单涛双眼一睁,精光暴现。左手抡至右腰前,右手瞬间搭上弓弦,银弓骤然涨至如满月,右肩一沉,此箭已发。

    四海帮众青衣大汉都大失所望。这是什么箭?居然没有一丝风声,而且,速度也远远没有先前两箭快。竟如同一顽童用竹弓所射,绵软无力。

    许意飞更是两眼一黑,糟了,难道单涛这厮居然敢坑我?身体又向后缩了几步,慢慢挤向通往舱底的通道边上。

    其余九个箭神却是又惊又喜。“箭之化境,单师弟竟已接近箭之化境。这下有希望了。”

    风雪天也是一惊,不假思索张口叫道:“小心,这箭会转弯!”

    他重伤之余,声音细微。那紫衣大汉却是听到了,向这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似在表达感谢之意。

    海灵儿原本也甚是诧异,单涛这一箭居然如此不起眼,听风雪天这么一说,不禁也为孟大叔担心。

    只见孟大叔突然迈出一步,那条小舢板如同突然压上了千钧之力,向下沉入一尺多,海水几乎要灌入船舱。身体微曲,一道金光已从手中飞出,迎向那支银箭。

    在两船正中间位置,眼看两箭即将相碰,那银箭却蓦地一沉,箭尖转了一个弯,绕过金箭,继续飞向紫衣大汉。

    四海帮的青衣大汉,都张大了口,瞪大了眼。“这箭,居然会转弯?”

    许意飞从人缝中看不甚清楚,只隐约知道,单涛射出了常人不能射之箭,一高兴,顾不上掩藏,踮起脚尖看去。

    只见银箭突然加速,虽然没有前两箭那样气势骇人,但速度却更快,眼看就要穿入紫衣人的胸膛。

    紫衣人除了避让,就是挡,无论哪一种,都会变得无比狼狈。而他射出的那一箭,针对的是那银箭,银箭是单涛侧身所发,此时他已悄然归位站直,所以他根本不用格挡,因为金箭必然落空。

    一位狼狈格挡或避让,一位在原地岿然不动,此箭,胜负已分。

    “好啊?”许意飞压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脱口叫道。

    “好”字音未落,却突然变成了惊叫“啊”,许意飞的嘴也惊得合不上了。

    只见那原本向着单涛飞的金箭,如金龙摆尾一样,突然原路返回,带着一道残影追向银箭。只一眨眼间,就在紫衣人的胸前丈许处追上银箭。金箭箭尾在银箭箭杆上一磕,银箭就改变了方向,挨着紫衣人的腰落在船板上。

    而紫衣人,站在原地,神色自若,却是半分也没有动过。

    反倒是单涛突然举弓一挥,同时退后两步,才避让开突然而至的一缕金光。

    “哎哟!”一个青衣大汉一声惨叫,他的屁股上,已多了一支金色的箭。

    原来,那金箭和银箭一碰,也改变了方向,恰恰对准了单涛站立的位置,快速飞来。单涛猝不及防,一阵手忙脚乱,又挡又避,才勉强避开。

    一张长脸上,已是汗水淋漓。

    不待海舞衣发话,单涛上前一步,低头轻声道:“单某认输。”然后走近船舷,神色黯然,向紫衣人拱手道:“阁下箭技通神,单涛折服,请问阁下大名。”

    紫衣人也是一拱手,笑道:“侥幸而已,我乃海神宫总管孟子杰。阁下射箭之术,已至化境,孟某也是佩服。”

    单涛满脸羞愧,默然退到人群中。孟子杰脚尖一点,飞到海舞衣身边。海灵儿高兴地叫道:“孟大叔,你好威风呀。”

    “灵儿,你突然跑到中原,宫主不知有多担心你。”孟子杰道,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海灵儿偷偷地看了一眼海舞衣,只见她神色间似多了一份憔悴,心中不由有了几分歉意。

    “许意飞,你想到哪儿去?”忽听海舞衣厉声喝道。手中彩带突然飞向对面的人群中。

    挡在前面的青衣大汉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推动,让出一条路来,只见一个青衣人弓着身子,正往舱下疾走。

    彩带卷上青衣人的腰间。青衣人疾忙伸手去解,却连手也被缠上。海舞衣手一抖,那青衣人就高高地飞起,跃过众人的头顶,重重地摔在中间的空地上。

    海灵儿先前还纳闷,“娘拿一个青衣箭手出什么气?”细一看摔在甲板上的那人,扑哧一下乐了,那人满脸血污,一边脸肿得像个茄子,不是他人,正是许意飞。

    许意飞被这一摔,不但摔痛了筋骨,更摔碎了胆子。没想到自己的计划,早就被海舞衣看了一清二楚。身体一屈,伏在地上,口中连连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四海帮众人皆满脸羞愧,没想到一个堂堂少帮主,居然是如此没有骨气。

    但众人也都知道,如果眼睁睁着看着许意飞被杀,许四海一定会严加惩罚。十绝箭神对望一眼,突然跃入场中,把许意飞围在中间。

    “你们都不要命了?”海舞衣喝道。

    十绝箭神脸上现出惧色,却没有一人退让。

    海舞衣眼神一冷,一股滔天的杀气立刻弥漫四周。

    “且慢。”单涛神情激动,突然上前一步,向海舞衣拱手道:“海宫主,单某等食人之禄,自当忠人之事。今日,单某本事微薄,不能救主。情愿以自己一命,换他一命。”

    伸手一指许意飞,左手已从袖底抽出一把短匕,向自己胸膛刺去。

    眼睛留恋地看了一眼蓝天,大海,永别了。

    “不要。”风雪天踉跄着冲上前,想去阻止,毕竟如果先前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已早已丧命箭下了。

    但重伤之下,几乎跌倒,根本无力阻止。

    单涛惨然一笑,他何尝不想活着。但如果许意飞真被海舞衣所杀,许四海一定会责怪他,到时候,他和他的家人,都难逃命。不如今日死在这海上,不管海舞衣饶不饶许意飞性命,许四海或许念在自己忠烈护主的份上,饶了自己家人的性命。

    手一伸,又向自己胸前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