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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恨海天魔

    “胡归野,你是缩头乌龟吗?不过,这一次你是逃不掉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哈哈。”那尖利的狂笑又响起来。

    风雪天向远处望去,只见那片红花的边缘,站着一锦袍老者,正双手叉腰,仰头放肆地笑着,在他的右脚下,踩着一个青衣大汉。那大汉胸口已瘪进去数寸,口中鼻中鲜血直冒,显然是救不活了。

    借着树丛的掩护,两人悄悄向花丛靠近。忽见一丛花轻轻摇晃一下,蓝婷婷仔细一看,才发觉胡归野正伏在那花下,伸手示意自己过去。

    蓝婷婷和风雪天悄然弯腰潜行过去。胡归野见风雪天,脸上现出怒色和疑惑,向蓝婷婷望去,蓝婷婷却咬着贝齿,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小子,等会儿再跟你算帐。”风雪天耳中忽然听到了胡归野的声音,知道是传音给自己。可他不会传音入秘之法,只是点点头。

    那锦衣老者等了半晌,见无人回应,突然恼怒地一跺脚,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风雪天从花丛缝隙里看去,只见那青衣大汉竟几乎被踏入了地里面。

    “这人内力好强。”风雪天心中也是骇然一惊。

    胡归野心中既是愤怒,也是惴惴不安。那青衣汉子,是他门下最钟意的弟子,做事谨小慎微,又擅察言观色,所以才委以望的重任。谁知,也被这魔头给发现了。数年不见,这老魔头的内功居然进步神速,自己十年前不是对手,如今,是差得更远了。只盼这烈焰红唇之毒,能迷晕他。

    “你种这劳什么花,以为能困得住我恨海天魔么?”锦袍老者冷笑一声,突然迈步向前,走入花丛中。

    果然是恨海天魔!胡归野既喜且惊。喜的是恨海天魔终于进入陷阱,即便他功力再深厚,也是抵挡不了这花的迷效。惊的却是他明知这花有异,却仍然进入其中,难道是有恃无恐?

    “倒也,倒也。”胡归野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恨海天魔的脚步,心中默念着。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恨海天魔每一步都稳稳当当。胡归野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风雪天的双脚,也同样稳当。脑海之中,没有一丝晕眩之感。蓝婷婷暗自庆幸解药送得及时,却没想到,风雪天根本就没有服解药。

    “这血剑果然有破解迷药之功效。先前至所以被迷倒,只是因为剑在鞘中之故。没有料到,玉鞘去除了剑的魔性,却也同时限制了它的一些功能,真是‘塞翁失马’啊。”风雪天盯着贴地而放的血剑,心中颇有感慨。

    “胡归野,你还不出来吗?”恨海天魔突然一声怒喝,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胡归野的心,已沉到地上。自己千辛万苦搜集来的烈焰红唇,居然被恨海天魔视为无物。

    恨海天魔也不敢再往前走,凭直觉知道这花丛中必有埋伏。站立片刻之后,豹眼一扫,双掌突然向左右击出,两股炎热的掌力扫向红花丛。

    无数的花朵被掌风连根拔起,飞在空中,花朵瞬间枯萎,花瓣纷纷飘落,没等到落到地上,就变得枯干,然后碎成齑粉。

    在掌风边缘的红花,虽然没有被拔起,但青翠的叶子,也变得褐黄,花朵纷纷凋谢。

    他的周围,顿时出现了一个两丈方圆的空坪。

    “血火燎原掌!”胡归野的心,不仅是沉了,而且是碎了。他和陆浩又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和绝然。

    “少侠,求你帮我保护婷婷离开。从后山走,那儿有一处秘道。”风雪天耳中突然听到了胡归野的声音。

    抬头看去,只见胡归野正望向自己,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和请求。

    风雪天知道他不是情非得已,决不会如此恳求自己。所以,郑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归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风雪天的武功不亚于自己,只要风雪天答应救婷婷,婷婷就多了一份生还的希望。

    他对这个先前还恨不得打上两掌的年轻人,现在心中却充满了期待和感激。

    “胡归野,你是要我把这儿全烧掉么?”恨海天魔狂笑着,双掌再次一提,两掌间,竟隐约有火光在闪烁。

    众人知道他这绝非恐吓之辞,再如刚才那般十数掌,这些红花就会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住手。”胡归野一声怒喝,率着众人从藏身处飞出,把恨海天魔围在中间。

    恨海天魔也不阻止,嘿嘿地冷笑着,反而袖手而立。

    胡归野的身影一动,蓝婷婷自然而然地跟着飞出。风雪天本能地伸手拉她,临拉到她手时,又放弃了,跟在她身后落入场中。

    胡归野见风雪天和蓝婷婷都跟来了,心中大急。距离太近,恨海天魔的功力又太高,传音入秘的功夫容易被其看破,只得眨动老眼连连示意两人先走。

    蓝婷婷心中担忧他的安危,执拗地摇了摇头,笔挺的双脚没有移动过半分。

    风雪天只得尴尬一笑,装作看不到。

    胡归野别无他法,只希望开打之后,两人识得利害,早点全身而退。

    “还有一个,怎么不出来?”恨海天魔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眼中全是不屑。

    花丛中一阵,一个人低着头慢慢走出来,远远地站在恨海天魔的后面,全身犹在哆嗦,是赵子明。

    “哈哈,哈哈,胡归野,看来,你手下的人,也怕死得很啊。”恨海天魔得意地狂笑着。

    “蝼蚁尚且贪生,万物之灵的人,怕死也是正常。”胡归野叹道,目光扫过赵子明,后者脸上现出一丝惭愧。

    风雪天和蓝婷婷都明白,胡归野的这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恨海天魔更是得意,目光扫过陆浩等人,冷冷道:“那么,你们不怕死吗?”

    陆浩和其余的大汉都鄙视地瞧了赵子明一眼,昂首道:“义之所至,虽死不惧。”

    “真的吗?”恨海天魔声音突然一变,变得更加阴冷,飘忽,犹如有形的幽灵飘荡在众人耳边。每一个字,都拉得老长,扰得众人耳中作疼、心神动荡。一个“吗”字突然音量提高,变得干脆有力,像一颗巨石一样,击打着众人的耳朵。

    “啊”一个功力最低的大汉,忽然捂耳惨叫。望着恨海天魔的神色间,充满了无尽的恐怖。慢慢地手指缝里溢出鲜血,全身萎靡倒在地上。

    陆浩上前伸手一探,已经没有了气息。

    众人脸上惊惧感更甚。通常武功再高,总是有迹可循,但这般功夫却是杀人于无形,诡异极了。

    “大家小心,这是魔门的‘勾命血音’。”胡归野大声地提醒大家。

    众人惊惶地面面相觑,有人开始撕烂衣服,把布条揉成团塞入两耳中。

    “一群笨蛋,你们以为小小布团,就能隔绝老夫的‘勾命血音’了吗?”恨海天魔故技重施,一个‘吗’字轰然作响,像一阵隐形的狂涛卷向那塞住耳朵之人。

    “啊”,那人也是捂耳惨叫,鲜血从指缝间滴落,“啪”地倒在地上。先前的“啊”字针对的是众人,犹能震死一人,这个“啊”字,却是独独针对他一人,所以,他虽然塞住了耳朵,却比先前那人死得更快。

    众人神色又变。赵子明两股颤颤,几欲先走。其余人,神色惊惧中又多了些愤怒,却没有一人后退一步。

    “老魔头,拿命来。”一声娇叱,蓝婷婷第一个挺剑刺向恨海天魔。一出手,就是“松林听涛剑”的精妙杀招,点点银光,把恨海天魔裹在其间。

    恨海天魔不惜耗费内力,两次运用‘勾命血音’,目的就是想威慑众人,让人不敢为胡归野出头。却不料适得其反,让蓝婷婷的一腔愤怒达到了顶点,这一剑,反而发挥出了超常的水平。

    “云梦派的剑法,你是云梦派的弟子?”恨海天魔讶然道。他虽内力未曾恢复到最佳,但是,毕竟比蓝婷婷高得太多。那点点银光飞到他面前,就好像突然遇到了一堵墙,怎么刺也刺不穿。

    紧接着,墙内就似吹出了一股大风,把那银光全吹散了。

    蓝婷婷一剑无功,手腕轻抖,第二剑顺势而生,紧贴那墙面环绕而走,伺机钻入墙缝当中。

    只这一招,风雪天就知蓝婷婷虽然比两年前进步很大,但仍远远不是这老魔头的对手。

    正要拔剑出手相助。忽听恨海天魔一声冷喝:“我今日不欲与云梦派为敌,识相的,快走开。”场内狂风突起,那墙面竟一层层快速向前推进,压得蓝婷婷喘不过气来,只得一个倒纵,向后飞了丈余。

    风雪天见蓝婷婷只是脸色通红,气息粗重,却没有受伤,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蓝婷婷喘了两口气,挺剑又欲飞向前。胡归野突然拦在前面,低低地道:“婷婷,你快走,这魔头瞧在你师门的份上,不会阻拦你。”

    蓝婷婷想都没想,道:“我不走。”

    胡归野面色一板,喝道:“婷婷,听话。”

    蓝婷婷面色坚决,大声道:“我不。”

    恨海天魔利用这短暂的空隙,调整气息已毕,闻言哈哈笑道:“有心放你,你不走,可惜了一个大好丫头,今日要死在我‘血火燎原’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