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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以火对火

    胡归野表面上占尽上风,心底里却暗暗叫苦。自己的每一剑都是竭尽全力,却仍然无法伤到恨海天魔分毫。相反,恨海天魔的每一掌,虽未触及他的身体,但那股灼热之气,却总是让他气息一缓,面上如火燎般地疼。

    蓝婷婷最初还在心里为胡归野叫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过了一阵后,也渐渐发觉了不对劲。只见胡归野的须发皆卷起来,连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焦黄,掌风吹过,开始发出极细微的撕裂之声。

    一百招刚过,恨海天魔突然一声大喝,奋起一掌,震歪了胡归野的兵刃,同时逼得他不得不退后三尺,以避开那热浪。恨海天魔抓住这个机会,一掌快似一掌,热浪如海潮般冲向胡归野。

    胡归野在刹那间,完全陷于被动。口中除了火辣的热气,已呼吸不到空气。只得闭住了呼吸,体内真气流动开始不畅,身形变化已不如先前灵活。

    “嘶,嘶。”布匹撕裂的声音增大。一片破布飘起,又一片破布飘起,在落地前,居然突然自燃,发出了耀眼的光。胡归野的衣裤早已烤得干燥无比,被剧烈的掌风一吹,胸前几块略为单薄的布块就随风而起。

    “哈哈哈!”恨海天魔狂笑着,发现了一件十分快意的事。手上一掌接一掌,专拍向胡归野的胸膛。十分劲力,却有七分针对的是胡归野的衣服,想要在杀死他之前,把他的衣裤全都烧光。

    胡归野岂能不知他的企图,老脸又羞又怒,右手兵刃,左手肉掌,全力护着自己的胸前。可惜,技差一招,束手束脚。恨海天魔的每一掌,必能从其身上撕下一小块,半空中,却似源源不断地放起了焰火。

    少顷,胡归野的胸口就露出了一大块,连腰间的布带也摇摇欲坠。蓝婷婷看得又羞又怒,怒骂道:“你这魔头,不得好死。”

    手中挺剑,却不敢上前。万一那魔头如法炮制,烧去自己的衣物,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比死还令人难堪一百倍。

    胡归野心知今日难逃一死,心已如死灰。“罢了,只求死之前,不遂这魔头羞辱之愿。”心念一定,不再护住身体要害,不闪不避,凝聚所有的力气,向恨海天魔扑去。

    “谷主。”陆浩和众大汉皆悲愤地叫道,可惜他们武功太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归野去送死。他们每一个人,都曾受胡归野的大恩,所以才留在谷中,和胡归野亦师亦友。此时,每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谷主一死,我就自断经脉,绝不受这魔头的羞辱,以损医隐谷之名。”

    恨海天魔心中恼怒,原本想好好羞辱一番才送胡归野上西天,可胡归野这全力一扑,也非同小可,如果他撤力不发,难免会受伤。所以,眉头一竖,喝道:“想死,我成全你。”

    血火燎原掌迎向胡归野大开的空门,十成功力。中者,无一人生还。

    “舅舅”蓝婷婷一边悲声呼唤,一边不顾一切,挺剑而出。却有一人,比她更快了一步,飞向了恨海天魔。

    “呛!”一声脆响。一道火红的光芒,如同红色的闪电,射向恨海天魔赤红的双掌。

    那双手,在那红色的光芒之下,已显得黯淡无光。

    恨海天魔虽只与胡归野对战,但眼中余光,一直关注着四周各人的动静。所以,虽事出突然,但他仍是不慌不忙,单掌横扫,把胡归野的兵刃牵引到了一边,另一掌突然翻转,扣向迎来的那把火红的剑。

    胡归野最后一击落空,心力交瘁,身体倒向一边,竟晕了过去。旁边的大汉,赶紧把他抱离了战场。

    恨海天魔虽是一只肉掌,但自从偶然间寻得火脉,使得血火燎原掌终于突破第九重之后,这一双掌,不但烫如火中之石,还坚如生铁。所以,才敢徒手去抓风雪天之剑。

    这一扣,用了三种擒拿术的精华,自是手到擒来。风雪天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用手掌来抓血剑,索性不再变招,剑尖就已被恨海天魔扣住。

    那火红的闪电,突然僵在空中。

    蓝婷婷心中一片失望。当她看清挺身而出之人是风雪天时,芳心突然一荡,眼眶微热。直到看见恨海天魔一招就捏住了风雪天的剑尖,才想起他的武功,比自己都差得远。

    昔日的千年青衣,又岂会是恨海天魔如此巨魔的对手?

    但又是一瞬间后,她突然发现恨海天魔突然松开手,像被蛇咬了一般,慌乱地向后退去。然后,那火红的剑,如湍急的水流一样,追向恨海天魔,正是“松林听涛剑”里的精炒杀招“云从天际来”。

    “他怎么使得如此自然圆润?”蓝婷婷心中一声惊呼。

    恨海天魔虽慌不乱,身体连变了几个方位,左手兜转,雄浑的内力击向风雪天胸前。风雪天只得加剑自保,闪向一边。

    “好!”蓝婷婷见风雪天一剑就大占了上风,忍不住叫出了声。

    恨海天魔逃出剑光的范围,这才有余看自己的右掌。只见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上,冒出了两个硕大的水泡,再回想起先前的感觉这居然是烫的?

    不可能!练血火燎原掌的手,会被一把剑烫伤,这岂不是滑稽么?可那种灼热的感觉,和眼前这两个晶亮的水泡,都告诉他:这真是烫伤的。

    “年轻人,你这是把什么剑?”恨海天魔阴森森地道。

    “我也不知道。”风雪天老老实实地道,“我叫它血剑!”

    “血剑?”

    风雪天看了一眼蓝婷婷,只见她眼中充满了关切,心中顿时暖暖的,笑道:“或许,我该叫它屠狗剑?”

    “放肆!”恨海天魔如一只被激怒的豹子,双掌如风般拍向风雪天。

    “小心!”蓝婷婷脱口而出。银牙一咬,就欲出剑相助。

    眼前忽然人影一闪,风雪天居然一下子摆脱了恨海天魔的掌风,飞到了她的身边。

    “师姐,你退后一点,我如不行,你再上吧。”风雪天柔声道。他知道,自己内力远不如恨海天魔,所倚仗的,除了血剑,就是轻功。如果蓝婷婷加入战圈,不但对自己没有帮助,反而会束缚自己的手脚。

    “嗯。”蓝婷婷依言退后了数步,才突然想起:“我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了?”

    恨海天魔一击不中,已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掌法展开,掌掌都凝聚了千钧之力,把风雪天裹在其中。

    风雪天如一片鸿毛,在掌风中飘荡,不过,要飘到掌风之外,已不是件易事了。

    那掌风微红,忽左忽右流动。风雪天手中的血剑,却红得发亮,红得纯粹,像蛟龙一样,在风中游动,择机而噬。那漫天的红风,都成了这条蛟龙的背景。

    但实际上,风雪天远没有这么轻松。

    那风从旁边看是流动的,但身陷其中的风雪天,却感到它是凝滞的。像是一团浆糊,企图粘住他,淹没他,绞碎他。幸好,在每一掌之间,还有极细微的空隙,风雪天就飘荡在这空隙当中。

    手中的血剑,总是在恨海天魔三四掌以后,才能觅得一次机会,破风而入,却总是被接着涌来的掌风所震歪。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中,他所有的精妙杀招,所有的后续变化,都没有了作用。

    恨海天魔越打越心惊。原以为,只要自己全力以赴,不出三十招,就能把这个黄毛小子毙于掌下。可现在,却已整整过了六十招。

    而且,不但没有看到快速取胜的希望,反而是对方渐渐在自己两掌之后,就能还上一剑。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百招之间,必取对方性命。否刚,百招后,自己将无力可继。”恨海天魔掌法一变,血火燎原掌的最高境界施展了出来。

    陆浩和蓝婷婷都一声惊呼,原来,恨海天魔先前还并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

    风雪天忽然觉得,身边的那一团团浆糊,一会儿变成了流沙,一会儿却变成了一堵堵的墙。掌与掌之间的空隙,突然变得微乎其微。每一个身形变化,变得异常艰难。这时,才知道,轻功在面对绝顶高手时,作用不大。

    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剑法上。

    “云梦三式第一式?”蓝婷婷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会这一招?咦,不像。”

    只见那一招刚开始时,变化万千,如云生雾起,但只支撑两个呼吸时间,就被恨海天魔的内力所压制,后面的变化,再也使不出来了。

    即使如此,恨海天魔也不得不退了两步,才刚刚避过。剑尖在他身旁划过,一种无比炎热之气烫得他皮肤生生作疼。

    再看风雪天,在灼热的掌风中支撑了如此之久,居然若无其事,连衣物发丝,都完好如初。

    “不可能,怎么会如此?”如果不是无法住手,恨海天魔几乎要看看自己的双掌是不是发生了变化。

    风雪天一剑建功,顺势使出了云梦三式的第二式。漫天的红光飞动,如群龙共舞,龙首忽隐忽现,向恨海天魔咬去。

    恨海天魔大喝一声,双掌翻动,内力提到了极至。此时他已经摸清风雪天内力不如自己,所以,以力压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云梦第二式?”蓝婷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舞动的群龙突然变缓,变少。无数龙首在压力下消失,三个,两个,一个,最后一个龙首终于挨近了恨海天魔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