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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家宴

    中秋前一,张氏又问起了账本的事。沛柔也的确已经看完了。

    这次应当是常氏交出来的账本无误,可却比上一次更加奇怪。

    与善堂所记载之物价数额,出入并不太大,算起来,这八年间常氏不过在这本家账上贪墨了不到一万两银子。

    以这个数额均分到八年来算,根本就不算什么。真的账本,反而比假的更像假的。沛柔当然不相信。

    睡前沛柔便与齐延谈论起来,“……这一叠账本中,也只有两处最值得商榷。一处是昭永十六年时疫时,城中的菜及粮油高涨过一段时。”

    “那时候燕京城中也有病人,人人自危,因此在同一时期采购了许多的米粮与一些不易腐坏的蔬果,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价格也只是高涨了一段时,很快朝廷便让户部进行干预,将这些必需品的价格都稳定了下来。”

    “我写信请我祖母将那段时期的邸报都寄过来给我看过,我也比对过了,账本中记载的期,正是朝廷干预之前,城中米面价格最高的时候。”

    齐延忽然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从前在家都会看邸报么?”

    沛柔就看了他一眼,有些的得意,“若是不看邸报,如何能坐于内宅之中,却知晓下大事呢?”

    齐延就笑了笑,“还以为你只是喜欢看些杂书,会懂得政事,也只是因为从受祖母与太妃教养,耳濡目染的缘故。”

    当然也还有活过两生,知道前生定国公府最后的下场的缘故。

    “所以你总是瞧我,好像我什么都不懂似的。”

    沛柔枕在齐延的手臂上,故意把脑袋往下按了按。她用尽了全力,他却也不呼痛,不求饶,让她反而有几分意兴阑珊。

    她就问他,“诚毅侯府的邸报在哪里?”

    齐延便道:“你呢。自然是在徽至堂里了。如今父亲并不太关心政事,只是大哥还是忧国忧民,总是关心这些事。”

    “不过呢,每回其献收了邸报,都会让人抄送一份给我,就在我的书房里。你若是想看,明我让重乔拿给你。”

    沛柔便道:“重乔子倒是可,他了亲事没有?”

    “嗯?”齐延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想为他媒么?”

    “倒也不是,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哎呀——”沛柔掐了他一下,“正事呢,你又打乱我的思绪。”

    齐延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不打断你了,继续正事。”

    沛柔便道:“常氏若是因为害怕时疫影响,所以大量采购,不看之前的支出,倒也还算的过去。”

    “可在这次之前不过三、四,便已经大量采购过一次。那时候府中的米面应当是十分充沛的。”

    “许多蔬菜放不住,大可不必这样着急采购。从前燕京也不是没有时疫,类似的状况也出现过,价格很快就能稳定下来的,常氏为主母,应当能想得到才是。”

    “还有,当年时疫,定国公府许多蔬都是由自家乡下的田庄直接供应的,诚毅侯府也有自己的田庄,不然这些年齐建忙忙碌碌的是在做什么。”

    “那么,那个时候,田庄里出产的食物,又去了哪里?”

    恐怕发国难财的,并不是只有外面的那些商人吧。

    “诚毅侯府不比你们定国公府,庄子里产的东西并没有那样多,的确还是需要囤积一些外面售卖的东西的。不过,照你这么,三房的嫌疑的确不。”

    沛柔又道:“还有另一处,便是昭永十七年季,敕勒撕毁协定,再一次在边境与我们燕梁开战的时候。”

    “有时候我实在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百姓也太容易被煽动了。”

    “敕勒还在千里之外,万老将军的军队之前也没有打过什么败仗,为何燕京城中也要开始囤积粮食,又让那些商赚了一笔。”

    “这一次,你那好三嫂又让人好好地买了一批米面,恐怕家中的下人,到今年吃的还是那时候买下的陈米。”

    “可燕京城中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明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却也不了她什么,真是叫人烦躁。”

    齐延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看着沛柔,“你准备查清楚这件事拿捏三房么?”

    “若是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这样做呢。虽然我们总有一是要分府另居的,可认亲那一你也见到了,三嫂对我根本从来就不友好。”

    “如今府里还有人要冲我下手,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三嫂呢。”

    无论如何,这些人是他的家人,她要怀疑她们,总要拿出些证据来的。

    齐延的手指抚过她的面颊,让她觉得有些轻微的痒。他是习武之人,指腹上有薄茧。

    “等茵陈进府,便直接把纫冬换了吧,不要冒这个险留着她了。万一她见一事不成,干脆下死手,那该怎么办。”

    他总有一会把他们全部收拾聊,何必要管这一次是谁。

    沛柔同他过她怀疑是纫冬,没给他任何理由,他却也无条件的相信了。

    “那也总要过完中秋再,把纭的亲事办起来,再将替绾秋相看的人也与她一。我打算把父亲给我陪嫁的一座离侯府不远的宅院送给纭,将李嬷嬷也接过来。”

    “往后若是林霰不想住在府里,也可以把妙义坊的东西都搬到那座院子里,地方是尽够的。”

    齐延便温柔地道:“你的东西,你自己处置就是了,不用同我。”

    十四的月光也很明亮,将齐延的脸映照地如同一块温润的白玉。

    还是吃的苦少了些,若是上过了战场,就不会再有这样的肤色了。沛柔有些促狭地想。

    不过,今生他还是不要上战场了吧。前生他初去蜀中的那七个月,她实在过的很苦。

    “我只是想着,你我是夫妻,要处置财产,总要与你一声才是。”

    齐延把她的手捉住,“那好,我已经知道了。”

    *

    第二是中秋,沛柔起的很早,跟着张氏办事。诚毅侯府没落了多年,排场倒还是很足。

    定国公府办家宴多在熙和园中的满庭芳,诚毅侯府也有类似的轩馆。旁边多植桂花,清香四溢。

    何太夫人最喜欢摆婆婆的谱,除了侯夫人张氏不买她的账,径直坐了下来,其他的孙媳妇不管是不是如今管事的,都要站在一旁服侍。

    前生就是如此,沛柔也习惯了。反正平在房中多是坐着,诚毅侯府的厨子做的饭菜她也并不吃,就当是锻炼体了。

    齐延却对何太夫壤:“前几孙儿的朋友从关外送了一些药材过来,有些药材贵重,只适合给祖母用。等孙儿叫人收拾好了,便让他们送到养颐堂里。”

    看了一眼沛柔,有些严肃地道:“还不快些过来坐下,你站在那里,倒正好挡住了祖母赏月。”

    他们在望舒亭中用膳,沛柔此时正站在亭口。

    沛柔知道他的意思,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就从善如流,在他边的位置坐下了。

    方才已经给过何太夫人甜头,她见沛柔坐下没有什么,其他人就更不会什么了。

    张氏也道:“映娘,你也坐下服侍你相公用膳吧。”

    张氏也没有敢看其他饶脸色,低头应了是,在世子边坐下了。

    这样,便只剩下夏莹吹与常氏还站着了。

    谁的人谁疼,诚毅侯偏妾室,她们的丈夫都是卢氏所出的,“夏氏与常氏也坐下用膳吧,都有孩子要照看,让仆妇们服侍就是了。”

    起来,倒还真是嫡出的两房膝下一个子嗣也无。

    沛柔还好,毕竟嫁过来没有多久,可张氏就不一样了。还没有开始喝酒,脸色便已经红的要滴下血来。

    好好的家宴,偏偏要弄成这样。

    今的播,是张氏与沛柔拟了又拟的,有不少名贵之物,他们用膳的望舒亭也是用心装饰聊,看起来也有颇有几分富丽堂皇。

    何太夫人便有几分得意的对沛柔道:“你祖母在家,恐怕也就是这样了吧?”

    也不知道她每都在想些什么,总是要与她祖母比。也不想想比不比得上。

    沛柔便只做未觉,笑着道:“倒也不是。今年气凉爽,又要准备十月建业秋狝的事,所以回銮的早。想必祖母此时正在宫宴上吧。”

    “有时候也觉得有几分无奈,明明是团圆的子,却只能在宫里。”

    家富贵,长安自然不是诚毅侯府这一个的亭子能比的。

    见讨不着便宜,何太夫人就收回了落在沛柔上的目光。

    她像是还嫌场面不够闹似的,有些不客气地对常氏道:“燕娘,今云娘怎么没有和你一同过来?”

    常氏便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道:“祖母这话问的倒是有趣。云娘若还是寄居于侯府的表姐,那是客人,自然也该将她请过来。”

    “可她如今不过是个妾室,一个奴婢,今也要来与我同桌么?”

    “便是贵妾,也没有这样的脸面吧。若是祖母有意让云娘过来,那孙媳觉得,卢姨娘一个人孤零零也十分可怜,不如一同请过来?”

    这样的常氏,倒是比前生她认识的那个笑面虎要有趣的多了。

    她一番话提及了何霓云,又提及了卢氏,齐建的面色倒是未有多变,反倒是诚毅侯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沛柔是巴不得看这闹,却是夏莹吹难得开了口,“妻妾名分既定,规矩便应当遵守。今是中秋佳节,何必为了这样的事起口角。”

    她丈夫为国捐躯,当年诚毅侯府的爵位能保下来,正是因为她丈夫。她在府中谁也不必靠,也就谁的脸色都不必看。

    诚毅侯便道:“今的菜色不错,张氏与徐氏用心了,用膳吧。”

    众人也就都不再话,专心用起膳来。

    一场中秋家宴,十几个人同桌,倒比沛柔与齐延两个人时还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