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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夺权

    走出门去,我抚了抚胸口,才发现手心里溢满了汗渍。

    “小姐。”

    背后冷不防传出一个声音,我惊得汗毛直竖。才吓唬了别人一把,想不到瘾都没过自己就栽了。

    “烟儿,你走路能不能出出声儿啊?”我回过头去略略责备道。

    阴影中,烟儿的眸子看不出一丝光彩,她沉默着看了我一会,终于开口说道:“为什么放过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心虚地别过头。

    “为什么要放过她!”她咄咄逼人,眼中坚持与怒气说明早已看透我的伎俩。想来她一直在屋外偷偷听着。

    我知道逃避不过,便转过脸迎上她强硬的目光。

    “你明明可以——”她眼里忽然闪动着寒光,声音猛地加大了几度。

    我赶忙捂住她的嘴,连推带搡地将她拉到隐蔽处。

    “烟儿——”我担心地看着她,一直以来,烟儿就像个大姐姐一样镇定沉着,我想不明白她为了什么这样失态。

    “为什么放过她!”她死死盯着我地眼睛。反复重复道。我几乎误以为她眸子里要蹦出火花了。

    “烟儿——”我忧心地看着她。“你冷静点。”

    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地失态。沉默着别过头。我听见她剧烈喘息地声音。良久。她方才回转头来垂下眼睑低低地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失态了。”

    “烟儿别这样。我们是朋友。”我恳求地看着她。“告诉我。你和大娘究竟有什么过节?”

    她抬眼看着我。暗若寒心地眼眸里摇晃着凌厉地色泽。清秀地面孔上糅杂着许多陌生地复杂地东西。

    “好好。我不问。”我吓了一跳。举手作投降状。

    她重新垂下头去,沉默了片刻,抬眼看着我道,“小姐这一念之仁,终会酿成大祸。”

    我待她冷静了一些,方才淡淡说道:“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况且……爹和她感情很深,不可能将事情做绝,而且,我也不忍伤了他。短时间内大娘不会有什么动作,我只能做到这。”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相信我,这时候是绝对没法扳倒她的。”

    她赌气一般定神看着我,忽而垮下脸泄了所有气势,只无力地淡淡问道,“小姐是如何得知这等偏方的?”

    我迟疑了一刻:“偶然而已。”

    怎敢告诉她,是因从前喜那凄美残忍的句子,便记下了这样一句:

    酒精的魅惑下,维C妖娆的身子缠上蟹的盔甲,他们在她身体里**并诞下情感的结晶,他们的儿女通通有个简单残忍的名字——砒霜。

    烟儿不再多话,良(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久又像想起什么,乏乏开口问道:“玉姨娘的事还未坦白么?”

    我摇头:“算作是最后筹码吧。”玉姨娘的死因我已经揣摩出一个大概,但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何况若只是吓唬大娘,一个珍娘也就足够了。

    烟儿的情绪仍然很低落,超尘的面孔上糅杂着我读不透的复杂表情。我甚至觉得,她纤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说话中断了,我们彼此沉默着。

    良久,她忽而疏离地向我福了一礼,沉默着退后两步,缓缓地转过身,只一片刻便隐入了阴影之中,残余的半截影子被冰凉的月光拉得老长,落寞得令人心疼。

    我却忽然觉得,她愈往前走,我们的距离便愈加遥远。夜色沁凉地将我包裹起来,突兀地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冷,连报复带来的快感,也抵御不住。

    没来由地轻轻哆嗦了一下,我环抱着双臂缓缓走回屋去。

    烟儿,我亲爱的朋友。

    自那以后,生活又归于诡异的宁静,只是我和烟儿,面上与往日无异,却再没推心置腹地说过话,湖镜般平和的日子,因这墨莲女子平添了一抹阴影。

    大娘的小小风寒整整拖了大半个月才好起来,府里的人都惊异于她的骤然消瘦。的确,她憔悴了不少,呵呵。

    我每日去与她问安,言语乖巧,笑容温和无害。她亦挤出笑来答谢,眼里的光芒几乎是慈爱的,只是在我转身之时,所有糅杂着怨毒憎恨的情绪化作一枚渍毒的长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后背!

    我微笑:现在,我是卡在她喉咙的一根鱼刺,吐又吐不得,咽也咽不下,多好玩儿。

    只是……

    我的脸色阴沉下来:这样,可不安全。

    所以,最近谢管家很是为难,因为他惊讶地发现,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二小姐忽然管起了内务,本以为夫人会雷霆大发,偷偷抬眼瞄去,发现她只是暗自强压着怒气,却似乎有所顾忌。嗅觉灵敏的管家立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没多少时日,我陡然发觉,逢迎自己的笑脸多了起来,平日敢在眼前飞扬跋扈的,一个个都泄了气势。最可笑从前拿我寻开心的三位大妈,居然手牵手肩并肩到我这里请辞来了。

    我微笑:一看便是推举来做试探工作的。

    我婉约又可亲地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表明过去的事是可以谅解的,你们的八卦前途依然是光明的,陆府是万万不能离开你们的。

    几位大妈受宠若惊,千恩万谢地笑眯眯走了。

    我笑眯眯地目送:这宣传工作,就要辛苦你们了。

    我的主人待遇也被加在了母亲身上,可这似乎并未给她带来好处,平日什么事抢着做不说,硬是把我遣去的丫鬟也退了回来。我知道她不习惯被人伺候,向大娘讨要这个丫头,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场戏,可惜大娘没看透,以为不过是个丫头而已,随随意意便允了,观望的人却早已将此当成一个明确的信号。我明显感觉到,无数颗草一窝蜂地向我倒来。

    一切都很顺利,以这样的势头,不到半年,我便可以与大娘势均力敌。较之明朝其他郡县,荆楚的风气开放很多,但外人的闲言闲语终究还是有的,我对此不想管也管不了。毕竟,我想要的,不过是在陆府立足而已。

    但事情仍出了我未曾预料到的意外。

    原本近几日天朗气清,独独有月末时寒意大作。我偏爱这阴沉的天气——天色似乎变作了最好的屏障,将所有丑陋与罪恶通通掩盖。

    我如往常一样,痴痴看着荷塘里衰败下去的莲,脑袋里转着自己无法理解和掌控的情愫,该死的少女情怀!

    往日精神抖擞的荷因叶的枯黄而略显狼狈,乏乏散落在水面,若痴若寐,我看着看着,忽而有些好笑,觉得它们与自己何其相似,嘴角便忍不住噙起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