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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雷尔?罗伯特?儒勒?冯?贝尔蒙特——自由与抗争

    注意:本章节内容发生第七章第二节内容之前。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口照射进来,在困乏的眼睑感觉到太阳的温度前,我就睁开了眼睛,又是一天的早晨。

    即使是清晨的阳光,在刚刚醒来的我看来也有些刺眼,在光亮的刺激下,朦胧的视野无意识的抖动了两下,随后清晰起来。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永远是辛西娅那张淡然的脸庞,穿着女仆装的侍女温婉地侍立在床边,轻声地提醒我:“少主,早上好。”

    从床上爬起来,在辛西娅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上一次穿戴贵族服饰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太记得了,自从入读阿西莫夫学院以来,这可能是第一次回家吧?

    结果却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回到家中,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看着镜子里那个焕然一新的贵族青年,我心中油然涌起一股陌生,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感觉呢?

    “少主还是适合穿戴这身衣服……”一旁的辛西娅一脸释然的眼神,看来她因为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到家中这个事实保有着十分的歉意。大概在她的心中,已经把我三年来过家门而不入的责任,一部分归结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看着这张十多年来陪伴自己的脸庞,我本来想张嘴说出“我可是要回家和老爸商量他定下的婚约”之类的话,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因为我在辛西娅凝望自己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不舍和悲伤。

    我应该出发了,从学院到家中。

    善解人意的侍女似乎从我说不出的话语中,敏锐的把握了我的意思,微低头拉住我的衣袖,好半天,身体僵直的我才听到了辛西娅怯懦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少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五味纷杂,上次我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这句话的,黯然回望辛西娅那张美丽的脸庞,我似乎又回到了年少的那些年代——

    ……

    八岁时。

    “卡雷尔。”随着父亲的话语,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长相秀美的女童被推进了我的视野,“这是辛西娅,从今之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女。”

    穿着连衣裙洋装的女孩微微的躬身对我行礼,声音从低垂的脸部传入我的耳朵,有一种飘远的生疏感:“少主,我是辛西娅,你好。”

    “你好……”我好奇地看着这个身体纤细的同龄人,“我是卡雷尔,唔,你应该知道的。”

    女孩没有回答我的问候,只是原来就垂得很低的头垂得更低了,正在我诧异的时候,父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要跟她说太多的话,卡雷尔。没有意外的话,她将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被你放弃。”

    当时年少的我还不太明白父亲这句话的意思,扭过脖子抬头向着父亲望去。

    记忆中只记得父亲的背影被窗户上投射进来的阳光映得灰黑模糊,看不清楚表情。

    那一年,我八岁,辛西娅九岁。

    父亲模糊的身影因为记忆的扫过,变得模糊和幻化,最终变得一片漆黑。

    ……

    十三岁时。

    在不知道多久的颠簸和翻覆后,我终于被扔在了平稳的地面上,先是绑住手脚的绳索被解开,紧接着,蒙住眼睛的黑布也被揭开,光芒再次刺激着我的眼睛。

    “贝尔蒙特家的小崽子!”眼前的黑布被揭开时,一张凶神恶煞的刀疤脸逼到我的面孔前,“到地方了,别装死了,起来吃东西!”

    那条疤痕就这样近在眼前,犹如一条丑恶的蠕虫般爬在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逼近我面前的瞬间,还随着对方脸部肌肉的抖动,而轻微的扭曲。

    我被吓坏了,连一句惊叫都喊不出来,手忙脚乱的向后退着,努力的将身体挤进身后的墙角,徒劳地试图让自己离着那张可怕的面孔更远一些。

    刀疤脸嗤笑了一声,随手把手中盛着食物的碗放在地上,转身向着屋子的另一边走去,然后在墙角蹲下开始休息。他的嗤笑声传入我的耳朵里,让我觉得整个脸庞都发烧起来,身为贝尔蒙特侯爵的继承人,我居然在这里因为惊慌失却了风度,这实在让我感到羞耻。

    这是一场绑架,一场预谋已久以我为目标的绑架,具体的动机和目的我现在还无法得知,但我明白,这无论如何,都于我的父亲——贝尔蒙特侯爵有关。

    我应该自救,回想起无数家庭教师言传身教教导过的知识,我开始打量起身处地方的环境来,或许我可以从什么地方扔出求救的信息;又也许我可以说服这些人,放了我,威胁、利诱,也许并非十分的困难,在转瞬间我就想好了交涉的语句;又或许,现在四肢自由的我能够自己制服这些绑架者?我的武技可是由名师教导的,也许我只需要一把剑而已?

    茫然四顾,屋里所有能看到屋外景色的窗口和孔洞都被用钉子钉死了,几个身上还带着血迹的男子,握着各式武器在屋里歇息着,不时向我这边投过一眼带着愤怒和仇恨,又包含着无奈和同情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些陌生而又凶恶的面孔,原来想好的言辞在瞬间被忘了个精光;他们人太多了,而我手无寸铁,看着他们身上的装束,即使我也可以推断出他们是浴血已久的老兵,我不能是对手。于是我只能缩缩身子,开始等待。

    看起来整个屋子里面的人都和我一样,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我在等待援救,而他们又在等待什么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怪异的敲门声之后,一个高个子的人影从房门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屋里焦急等待的人见状都涌了上去。

    聚集在门口的人堆里,讨论声由最开始的低声,演变到后来的近乎高声怒吼。讨论中有不少次,人群中的一个人怒吼一声,抄着兵器就骂骂咧咧地向着我冲来,但却在半路被刚进来的高个子喝止,气呼呼扔下兵器蹲到了墙角。

    时间并不长的讨论,在我的角度看来是如此的漫长。但最终,这场绑架者的讨论终止了,几乎所有参与讨论的人,都无奈的摇着头,然后把同情的眼神投向了缩在墙角里的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正在我诧异的时候,先前挤进房门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排众而出,走到我的面前,然后蹲下来,就这么不动也不说话地端详起我的面容来。

    就在眼前的男子快看得我心里发毛的时候,他突然和蔼地笑了起来,还算端正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来的笑容让我的心里好受了不少,然后他说话了:“你是卡雷尔没错吧?贝尔蒙特家的卡雷尔,对不起你的名字我记不住,贵族的名字总是太长,不好意思。”

    “没错!”虽然他的话语在平时来说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无理的程度,但现在我也没有资本跟他计较这些,所以我选择了无视他的用词。他的问题很好回答,我连思考都不用就骄傲地回答:“我就是贝尔蒙特侯爵的下任继承人!”

    从小开始,父亲和不少人都时刻告诉我,我应该以身为贝尔蒙特家族的一员为骄傲,无论何时,都应该为了维护家族的尊严和荣誉而献出一切。生在这个家族,我就比其他人要优秀,抛弃了家族,我就一无是处。

    从小如此。所以在当时,即使在众多长相凶恶的大汉的逼视下,一种傲然的豪气从我的胸口爆发出来,变成干脆骄傲的回答喷吐而出。

    旁边所有的人都笑了,哈哈大笑貌若癫狂,但我来不及表达我对这种轻视行为所应该表达的愤怒,因为面前的男子没有笑,不但没有笑,还一脸悲哀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这种针刺一样的目光让我很不好受,所以我也瞪着他。

    等到旁边的笑声渐渐熄灭,男子才叹了一口气,对着我说:“我并不觉得是这样,也许你是真正卡雷尔的替身?只是你现在还在试图装着正牌的模样来赢取活命的可能?”

    “我的荣耀不需要我这样做。”这简直是侮辱,我更加倔强地瞪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了过去。

    有点意外地看着我,男子良久才幽幽地再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同情和悲哀更深了一些:“我倒宁愿希望是这样,可惜真正的事实对你比较残酷……”

    他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毛骨悚然,那是在看着一个死去的人或者一个孤零零的躯壳才有的眼神。正在我怀疑着他是否会直接拔出武器捅进我的身体的时候,他再次说话了:“我刚才和两个同伴,去你父亲那里,提出了我们的要求……只有我一个回来了,想知道你父亲的答案么?”

    “贝尔蒙特家的继承人,不值那么多……”看着我的眼睛,男子一字一句的说着,“这就是你父亲的回答,我一字未改……然后就是围困和杀戮,我原先天真地以为你父亲是想抓住我们,来和这边换取你,结果事实用两条人命打醒了我……”

    “没有人会来救你,也没有人会理睬你,你现在毫无价值……”男子说完就站起身来,转过身来,我还能听到他迷茫的自语声,“那我们为此的付出,和死去的诸多战友的生命,他们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你说谎!”虽然他的背影活像一个一掷千金最后输得精光的赌徒,但我说出这句否定的话语时,自己的身体却抖动得像一片风中的落叶。父亲真的这样说?我已经被放弃了么?这不可能!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在说谎!

    男子再不回答,任凭我如何的质问,再也不发一词。而我否认和质问的声音,也随着时间越变越小,自己的心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够了!”一旁一个彪形大汉挤了过来,拔出腰间的匕首,像是在通知我,又像是在征求着高个子男子的同意:“我看,侯爵大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把他儿子的手指一根根的切下来,一次次的送过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心如铁石!”

    看到高个子男人没有制止,大汉狞笑着向我逼近过来,还是个孩子的我,那些课堂上所学会的躲藏和身法在这些人面前无益于玩笑,几个赞同者很快抓住了我,把我的手臂按在了桌子上,我只能无奈地看着大汉挥舞着匕首向我张开的五指上斩下。

    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断指的疼痛。

    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我睁开的双眼中只映射出被击碎的窗棂砸在大汉脸上的景象,在这一瞬间,由于被巨大的力量压迫,空气如哨子般地尖叫起来,带着破碎的玻璃划过我的眼前。

    随着几声闷响,原本大力压制着我的几双手臂离开了,它们的所有者被击中而惨嚎,在离开我身体的那一瞬间,我依然可以感觉到它们巨大的握力和不甘的撕扯。

    在摇晃的视线中,鼻间闪过熟悉的香味,辛西娅熟悉的纤细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年长一岁,但她比我还矮半个头。

    在这一刻,被带着长钉的窗棂砸中鼻梁的大汉才撞上对面的墙壁,一动不动的倒卧在地上,鲜血随着他的伤口沥沥流出。眼前的绑架者们,表情在这一刻变得谨慎,流露着敬畏和惊慌。

    微微的偏过头,辛西娅询问着:“少主,你没事吧?”

    直到此刻,我才从梦幻一般的现实中惊醒过来,才明白了辛西娅所询问的对象正是自己。

    “没……没事。”在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刚刚吐出之时,辛西娅就轻轻地点点头,身形就如同闪电一般的向着绑架者们飞射了过去。

    在五年的相处中,我从来没发觉辛西娅这纤细的身躯中,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仅仅是随意的一踢,就可以将一个成年的大汉踢飞到空中,笔直地撞开木制的墙壁,落到外面。刀剑和棍棒等武器在她细细的手臂前如同虚设,精钢所制的长刀居然在刃口处被她一拳击断。

    长空蔽日,虚影如织。这些在我看来不可战胜的绑架者,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年仅十四岁的辛西娅,用她纤细的拳头完全击溃。横七竖八的人体倒卧在破损的木屋中,没有呻吟,也没有逃跑,所有人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但即使是这样的努力,依然没有让形势产生一点点的改变。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辛西娅才微微喘息一声,收回战斗的姿态,俯首顺耳地走回我的身后,恭敬地垂手站立。表情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个恐怖如女武神一般的身影,从来也不曾存在过,一切只是梦幻。

    但不大的房间中,伤者粗重的喘息声提醒着所有人,刚才的情景并非虚幻,而是确实存在的。转头看着身后这个无动于衷的女孩,我还是从她苍白的脸色中发现了不妙。

    “你受伤了?”

    “没有,少主。”

    “还说没有,你肩膀上有血痕。”

    “那并非战斗所致,而是因为少主失踪,老爷的处罚。”

    我永远记得当时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忍着鞭挞的痛苦战斗完之后的漠然表情。

    “我父亲呢?”听到女孩说起“老爷”,我不由得满怀希望的问道。

    “老爷……在书房看书。”

    沉默。

    我走到了刚才那个高个子男人的身旁,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屋子里唯一一个与辛西娅对打数招的对手。我低头看着他,他的肋骨断了数根,胸口上有一个明显凹下的拳印,似乎呼吸都很困难的样子。

    但他还是笑了,对我说:“本来打算放了你,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为什么?”我轻声的问着,我想知道他们的理由。

    “我是第六军团的,我叫……”男子困难的笑笑,在说出名字之前,晕了过去。

    “第六军团……”看着晕过去的男子,我品味着他话语中的意义,第六军团是父亲执掌的军团,为什么第六军团的士兵,却要来绑架我这个军团长的儿子呢?这个问题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了答案。

    但当时我只有带着满腔的疑惑,在辛西娅的引路下回到了家中,迎面看到正从楼梯上走下的父亲,他捧着一本《商品价值论》。淡然地看了我一眼,连交谈都没有,就继续低下头去,自顾自地走进了书房。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悲伤,站在背后的辛西娅小声对我说:“少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没有回答她,我只是失落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房门锁上,谁也不理。

    ……

    十五岁时。

    自打被绑架后,在两年里,我的性格都变得十分孤僻和另类。曾经的童年玩伴们,形同陌路。那种被自己的父亲所背叛的感觉,被自己的父亲所遗弃的感觉,让我变得任何人都不相信。

    是的,任何人,连辛西娅都不相信。

    在那个逆反的年纪里,我甚至有段时间,连带她也一起恨上了。原因在现在看来很幼稚,但在当时,那种想法占据了我整个心灵,让我偏执得发狂。

    被自己的侍女救了,真丢脸……

    就是这样一个无稽的念头,萦绕在我的整个生活中,我颓废、自卑,甚至自暴自弃。

    我开始没事就找辛西娅的麻烦,开始挑剔她的每一处失误,也开始对着因为自己的举报而受惩罚的她幸灾乐祸地旁观。在这种事情里,我开始找到莫大的虚荣感和自尊。

    强大又怎么样?我有一样你永远也没有的的东西——那就是权力!

    辛西娅从来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怨,只是默默的承受。在我心中,她的一直忍受在我眼中变成无言的鄙夷,让我感觉到了挫败和无声的嘲讽。这让我偏激的念头再次暴涨发狂。

    到底是自己心里萌发的恶念,还是他人挑唆的成果?在现在的我看来,这样的对自我的开脱毫无意义。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把辛西娅叫进房间,颐指气使地命令她脱去衣服,躺在床上。

    我曾经想象过无数次辛西娅对这个命令的反应,无论是悲伤的流泪、还是暴怒的反抗,都在我的意料之中。而且我还知道,这种事在贵族这个阶级,实在再平常不过,可能连责罚都不会有。辛西娅的确是一个身手了得到足够担当护卫的侍女,但不幸就在这里,她还是一个侍女。

    但事实与我意料中的不同,没有意外,没有哭泣,也没有反抗,她只是沉吟了一瞬间,就照做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我,那眼神空洞而且没有焦点,这在当时的我看来,这是轻视和仇恨的眼神。

    我理所当然地愤怒了……

    一切顺利的开始,然后顺利的结束。

    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和她脸上犹未干的泪痕,我忽然感觉到恐惧。虽然在心里一百遍的重复着特权和地位,但在这一刻我忽然恐惧了。我明白过来,实际上我只是把对父亲的怨气,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因为那个书房里面的身影,我无法反抗,也无法抵挡。

    我只是把更高处的特权带给我的压抑,转嫁给了我可以压迫的人。

    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长久以来对父亲的暴戾和怨气抒发之后,我忽然发现了自己内心的空虚,我的过去似乎已经是一个悲剧,但我在这种宣泄中却无法看清自己的未来。

    辛西娅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洗干净了身体,默默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之后的两天,我看到她偶尔表现在动作中的僵硬和疲惫,都不敢看向他。

    我似乎背叛了唯一一个不该背叛的人。

    于是我开始尽量躲着辛西娅,尽量不和她见面,但是愧疚慢慢在心中发芽,逐渐成长成一颗压在心头的参天大树。

    两个月之后,我才终于对她说出这句话:“对不起。”

    “少主……”辛西娅望向我的表情如同八岁初见时一般清澈,“这不是你的错。”

    我愕然,看着淡然地辛西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终于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

    十七岁时。

    我觉醒了念术,我成为了一名念术师。

    念术研究学家说,只有自己固执信奉的某个念头将自己的内心苛刻到了极致,才有可能成为念术师。我不知道他们说的对不对,但我这么相信着。

    他们说,我只是世间最常见的四种念术形态之一,我是风系念术师。我能掌控风,让它们围绕着我,把我弹向更高处的天空。也就是在这里,我看到了与自己家两条街之隔的地方,那些可怜的人们。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会穿着破烂的衣服,在散发着臭气的水沟边生活。也无法理解他们得到一个脏得发黑的面包时,脸上所显露出来的笑容。

    后来辛西娅告诉我,那里是贫民窟。当然,根据某位先皇的口谕,帝都没有贫民窟,所以那里是“梦开始的地方”。

    仅仅两条街的距离——天堂和地狱。

    在看到那里之后,我慢慢地学会了掌控风的旋律,让它们跟随着我的意愿来起舞。父亲更希望我将这种能力运用到他所言合适的地方,化为利刃切破别人的皮肤和血肉,而我,讨厌这样。

    因为辛西娅对我说:“风是自由的,而自由,是我们最缺少的东西。”

    于是父亲将我送进了阿西莫夫学院,全帝国最知名的念术高等学府。

    ……好继续增加我这个潜力商品的价值。

    辛西娅没有跟来,这是我很无奈的事实。

    进入学院的我,对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我见到了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他们拥有各种各样奇异的念术,也将这些念术运用到各式各样奇怪的用途上去。

    我曾经以为,我在这里可以找到我的自由,但我慢慢的发现,这里跟我的家里一样,人们也会用那种看待商品的眼光来看着我。而很多同学,在学院里谈论的,是毕业后投身到哪里,那里又有着怎么样的待遇。

    我依然找不到我的自由。

    ……

    二十岁时。

    迷茫的日子一直在度过。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他。

    罗兹?费里曼,这个拥有全学院最怪诞外号的人。在学院每年的不可思议人物里,他曾经出过三次,连续上榜的时间,是两年。

    虽然跟他同在一个学院里的时间超过三年,我见过他的次数,用一只手掌都数的过来。

    那天,他用一种懒散的姿势躺在学管委的大楼台阶的正中间,周围的人流诡异的绕行两侧。而我,则是一个被学管委最神秘的掌权者召唤过来的学员,学管委全职干事,这是我来的目的。

    然后躺在台阶上的他看到了我:“喂,对!就是你,叫啥?”

    罗兹?费里曼,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平民,从姓氏的推断也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再普通没有的平民,身为平民敢这样跟贵族讲话的,这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没必要对这种无礼的举动进行回复,即使是对待一个学长级的人物。

    然后他拉住了我,嬉皮笑脸的凑上来,对我说:“喂,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一个很有意思的社团啊?”

    我只是冷眼看着他,这招在我入学以来,已经阻挡过无数次巴结和邀约——在知道我父亲的身份之后,曾经有很多人都曾经用各种方式试图拉近和我的距离,只为了毕业后能在军方找到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他们都在这种眼神前退却,原因很简单,他们害怕我会生气,所以会在这种眼神前退却。

    但这招失败了,这个叫罗兹的家伙,浑然不顾地得寸进尺:“不说话?那么就是答应了,好吧,跟我走吧。”

    “我这种态度应该叫拒绝才对。”看着这个家伙说完就拉着我准备离开,我终于忍耐不住,出声拒绝。

    苦恼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面对着我明显的拒绝和敌意,他却没有放开拉着我的手臂,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接着说下去:“好吧,拒绝……那么去看看可以么?很有意思的哦。”

    “我这边还有事,学管委委员长叫我过来,说是因为学管委全职干事的事情……”我再次拒绝了。

    “宁馨儿啊……这下可麻烦了……”他低头思考了一下,抬头很理所当然地跟我说:“不要紧啦,如果你没到,她肯定首先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然后就会把时间推到明天。你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啦。”

    果然是学院的老学员,看着他很自然的说出这些事,我不禁也有些奇怪——难道他不是为了跟我套近乎而来?

    “我是贝尔蒙特家的人……”我轻轻地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想一个平民学员,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理智的避开。

    罗兹松开拉住我衣服的收,转过头来,双眼闪着奇怪的光芒,瞪着我:“你是贵族?”

    果然如此,我想下一刻他应该会走开,如果是无意间的接触而使自己搭上一个依附权贵的名声,这是每个平民都会避免的,我松了一口气,肯定的回答:“是!”

    在我设想着他会在下一刻转身走开时,他的举动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一脸苦恼的拍着我的肩膀:“我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名字了,贵族的名字太长,说完都要半天,好麻烦的。”

    我愕然,面前的这个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难缠,看着他说完,示意我跟上,就向前走去。也许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啊,思考了所有该做的事情,我最终还是选择,跟上去看看。

    华夏文明研究联盟,听上去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啊,但站在这个拥挤的小房间里,我只有苦笑,看着周围的人数,我大约知道了罗兹费尽心思也要拉人进来的原因。

    华夏文明?这个奇怪的名字。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完全找不到应该加入的理由。无法回应罗兹的哀求,我固执地摇摇头,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在我走出门外时,那个奇怪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从来没有听过的音乐声,虽然不大能听懂到底在唱什么,但我却感觉到自己的念术正在发生这一阵阵的共鸣,这可不是什么平常的现象,我转过头,疑惑的眼神向着罗兹投去。

    感受到我的目光,罗兹抬头看着我,半晌才明白了我眼神中所包含的意义,笑着对我说:“虽然说是华夏文化,但是实际上我们是一个挖掘同好社团,这个嘛,是某挖掘品里面解析出来的歌曲,上古时期的。名字我看看啊……叫《我像风一样自由》。”

    于是我加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社团,成为了一个每天报到的社员——因为我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慢慢地,我明白了这些人爱好的究竟是一些什么东西,也明白了罗兹为什么很少在学院里出现,更是知道了罗兹那天确实是偶然找上的我,因为在之后的介绍中,他称呼我为“某个大家族的成员”,他似乎对除了挖掘以外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以那首歌作为入口点,我开始对这些挖掘品中的很多内容感到了好奇,罗兹说的没错,文化的确是一种让人沉迷的东西,特别是在你亲手揭示它们的时候。

    慢慢地我开始与社团里面的人混熟了,也学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字眼。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的人们,对我的身份都没有什么兴趣。

    那是某天晚上的日子,呆在社团活动室里整理着资料的我,看到罗兹拎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抬头看看,我随口搭着话:“又是你从外面随便拉回来的,岁数太大了点吧?”

    “你那是神马眼神,看清楚,他才十八岁哦!”罗兹扬着眉毛反驳着,“介绍一下,这个是塔迪?金,这个是卡雷尔?好长的一串……后面的记不住了……”

    “叫我卡雷尔就好,我是贵族,所以罗兹所说的好长的一串,并非我的姓……”我对着新来的客人自我介绍着。

    新来的客人明显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罗兹带来的,长长的额发和胡子中,依稀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中冒着惊恐的光芒。

    但最终,塔迪也加入了。

    忽悠完塔迪,罗兹把饱含兴趣的目光投向了我:“怎么?看你的样子,想女人了?”

    长时间的相处,我已经自认比较了解这个行事怪诞的家伙,否认和解释只能让他更加奇怪,所以我直接选择了最简单易行的方式:“不想,我有……”

    “神马!”罗兹故作夸张的一条三丈高,“你居然有妹子?我怎么不知道?住在哪里?”

    “家里。”手中继续做着我的事情,语调平稳的回答他,“我的侍女……”

    罗兹唏嘘不已:“贵族好**!好浪费……怎么没带到学院里来?”

    “可以么?”我愣了愣,“学院不是不允许带侍女么?”

    罗兹摇着手指看着“学院是不允许,但是学院允许带着另外一个学员……算了,我帮你申请吧,这也算你为我们社团做了这么久数据整理的福利吧。她的名字?”

    我怔怔地看着他,回答:“辛西娅……”

    不得不承认,这是第一次罗兹在我面前显示出他的神通广大。三天后,辛西娅穿着学院的制服站在我的面前,入学通知书上写的是在今年入学时就已经入学了,见鬼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入学理由是念武者,这个大陆稀缺的职业,的确有可能说服学院方同意这项申请,在我向着罗兹道谢并隐晦地提醒这样做的坏处时,罗兹瞪着眼睛看着我说:“她本来就是!别告诉我你身为主人不知道?”

    原来如此。

    那个一直说着“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女孩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开始每天忙碌起她以前忙碌过的事务,即使三年没见,她的身手依然熟练得如同昨天才离开。

    ……

    再后来,在社团的社长毕业后,我由于十分了解所有资料,被推举为社长。

    ……

    我还在挖掘品中发现了一套古式的装扮,特地订做了一套,送给了辛西娅,她很高兴地穿上了,而且我发现,家中的某项秘宝,长期以来由于失传而无法获知的起动条件,居然就是这身装束。

    ……

    一切都很快乐,我慢慢的忘却了家里的不愉快,在某次回家的日子,因为辛西娅的事情,我跟父亲彻底闹翻了。然后整整三年,我一直呆在学院里,不毕业,也不回家。

    ……

    ……直到今天……

    家中传来了让我气恼的消息,我那个三年未曾谋面的父亲,居然私自给我订下了婚约,更可笑的是,婚约的对象是一直与我们家有冲突的德古拉家族的千金,这可真是千古笑谈。

    我必须回去,为了我所奢求的自由,即使,这在学院里的美好日子,仅仅是一场梦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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