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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香暗第27部分阅读

    位意外的访客是谁了,他晃了晃脑袋“让他进来吧”

    很快,就有一个披着蓑衣的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柳姿意后还不等他先问,便已先他一步用着流利的汉话说道“柳公子,别来无恙啊”。

    因他是低着头,又有衣帽遮住了脸孔,从上而下的角度,柳姿意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是觉得声音甚是耳熟,却又一时记不起,他微愣了一下才迟疑的问“你……是……”

    “是老夫”他将蓑衣的帽檐脱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双目有些肿胀,带着明显的伤痕,他嘴唇蠕动了下“多日不见,柳公子,竟摇身一变,成了东夷少主了?!”他虽说的像是很惊异这个事情,但语气里却未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语调,仿佛既是奇怪又不奇怪。

    “呵,先生怎么也到了东夷?”在这个地方看到王羡明,柳姿意也有不少吃惊,他有许久没有回玉伶园了,王羡明在他走之前也已安排好了人照看,怎么一晃眼的功夫,他也来到了这边关处?

    “呵呵”知道了他的疑惑,王羡明笑着又向前走了两步,差不多到了柳姿意的跟前,他指了指柳姿意的胸前直言道“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找到了你”

    “衣服?”他惊异的问,是这个吗?

    “嗯,不对”王羡明摇摇头“是你的身体”

    “身体?”他更加不解了,怎么是身体?“先生就不要和姿意卖关子了,先生说的,我实在是不明白”

    “你的身上,有一种浴香,所以只要熟识你这种气味,找到你,不是难事”他解释完又笑着问“柳公子不请老夫坐坐么?”

    经得王羡明这一提醒,柳姿意这才想起他还站着,出于待客之道,绝不能让客人站着主人坐着,他连忙站起身来,腾出了座位“先生请上座”

    王羡明慢慢的入了座,才款款的说给柳姿意这其中的细节“你从小在沐浴时,水里就放有一种香料,常年累月,沐浴久了,便会在身上形成一种无形的香味,这种香味,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是闻不到的,更不用提你自己了,但是,猎犬便不一样了,它在闻过这种香味之后,就会追踪你的体香跟过来”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能这么快找到你的原因”

    王羡明的这一番说词让柳姿意脸色沉了下去“是何人所为?”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件事?为什么要在他的洗澡水里放这些香料?他隐隐的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是你的弟弟”王羡明主动替他解答了这个疑问,但至于是哪个“弟弟”他没有明说,在玉伶园里生的事情,他也都知道了,柳卿南有两个,一个假的——二皇子颜泽,一个是真的,却被人调包数久的柳卿南。

    不过,王羡明在之前提到过,他是从小开始便有的,颜泽倒是后来才出现,总应该不会是他了,可柳卿南那时还小,怎么又懂得这些?

    “哦”他猛然才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了,揉了揉太阳“真是老糊涂了,光顾着说话,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把手放在袖口里摸索了一会儿,他拿出一只白玉簪,递给柳姿意“这个,是我替别人带给你的”

    柳姿意接过簪,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蝴蝶半边翅膀的纹络,镶着金丝边更显的精致,这个是……,他想了许久,突而记起雪情冲着他笑的面貌,她的头上,就是插的这只簪!

    “君雨在哪儿?”既然簪在王羡明的手上,那他定是知道君雨在哪儿,他急忙问道“你知道的,对不对?”

    “老夫只是受人所托,带了这只簪给你”王羡明仍是缓慢的说着话“其它的,并不知道”这倒是没有骗柳姿意,那日,他在玉伶园中走动时,被人打晕,醒了之后,就不知道在哪里,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在玉伶园里面,而他既不知道路,又被别人捏在手里面,所以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到了东夷,到了边关时,就将他送下了马车,交给他一只狗这个东西,只是吩咐的说这狗会闻着味儿带他到柳姿意身边,没想到,居然还来了,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是在东夷。

    “谁给的这只簪?”将簪握在手中捏紧,这分明是有人想要拿雪情来要挟他,可除了他那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爹外,还会有谁需要用的到他?

    颜泽?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个名字,想到颜泽会为了他们柳家的财产而假扮柳卿南,想来也是有可能,但仅仅除了一只簪,也没有其它的书信,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说,要你造三千根,用一个布包包住,插在沙漠中,只要在放置的地面上再插一根树枝就行了”王羡明在一旁补充着“我不知道他所谓的三千根是什么,当然,这话便是全部了,没什么再遗漏下”

    三千根?柳姿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他当然知道他们所说的三千根是什么,他们要的,是他调配出来的毒针,这种毒针见血封喉,威力极强,他不知道他们要这毒针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柳姿意负着双手转过身后,长吁了一口气“先生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吧,姿意会给先生安排好房间”他一声唤道“来人,给先生安排上房,再做些酒菜”

    门外快的走进一个男子,对王羡明道“先生,这边请”他走了两步经过柳姿意身边时,对他道了声谢“那,有劳柳公子了”

    在王羡明走出房间后,他拿手中的簪,静静闭上眼睛,他答应过师父,绝不用毒害人,三千根,可不是小数量,可雪情又在他们的手上,究竟,该不该拿它来换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说江山事

    夜色渐渐浓郁了起来,柳姿意手中仍是握着簪,静静的思索着。

    他一直没睡。

    与其说没有睡,倒不如说,根本就睡不着,他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他还记得从雪情刚进玉伶园开始,到她和他的遇见,她的一颦一笑,都十分的美丽,雪情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媚,让人一看见她就十分舒服,也许,这也是为什么雪情总让他十分挂念于怀的原因吧。

    “哎”一声长叹又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转身看着墙上的一只牛头,上前用左手伸进了头顶,在中间处有一个小洞,从里边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环扣着平拉式铁皮,他轻轻的推拉了出来,迎着微微的月光,里面耀出闪闪的银光来,柳姿意小心的拿出一根,这些都是之前调制好的,一直放着在,如果没记错,数目并没有达到三千,只不过两三百支,有总比没有好,他这样对自己说,又将铁皮推了回去,把盒子封好握在手心里面,看到房里的盆栽小树,也顺手掰了一根树枝放在袖口里。

    静静的夜里没有了半点声音,他推开房门,走到外面,远远的,又看见了城楼上的哨兵,他们正在站岗,为了守护着自己国家的土地,每晚都要防止对手来偷袭,所以常常连换着守卫。

    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柳姿意在心底默默的念叨着,为什么一定要相互的争压领地呢,像他们现在这样,各据一边,互不相扰,不是很好吗?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习俗,就算是占领了那又怎样?

    想起他还在竺南的时候,他所谓的父亲大人,便每日让他关注着朝中的要事,他费尽心机的接近颜和,又一直打探着有关白恺的事情,在白恺被罢官时,他犹豫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要告诉他,东夷在十几年前战败之后,便一直不敢出兵再犯,他知道是什么原因,白恺善于用兵,又武艺卓绝,东夷与竺南屡次交兵都败在白恺的手上,而后白恺被封镇国大将军,他的手下更是驻兵于边关,碍于白恺,才一直按兵不动。

    可他们也不打算放弃竺南的江山,只有静观其变,因为,谁都知道功高盖主,又手握重兵的人,做官是不会长久的,虽然白恺没有流露出野心,可经过这些时日的观查,他多少也明白了些官场上的事情,天竺的皇上一向多疑,白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这个皇帝只是占着这个位子,却无半点兵权在手,就算他相信白恺的忠心耿耿,不会谋朝篡位,但只要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想想,也知实权被别人握着,多少都会有点坐如针毯的。再加上白恺还有个同样官高权重的妹夫,即便安逸王是他的亲人,他也不得不考虑到白恺和安逸王之间的关系,倘若白恺起兵谋反,安逸王说不定也会受他的影响,跟着一起反了。

    朝中的文武大臣,几乎有一大半的人都是白恺栽培起来的,如果他反,那这些人肯定也不言而喻了,有时候,他也不禁要怀疑,是否可以不动一兵卒,白恺只要喊一声反,他就可以顺利的登上皇位了。

    但是如今,白恺没了官职,兵权也悉数交了出去,东夷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大举进兵,而天竺与东夷多年来的休息和平,已经让他们大多数人失去了斗志,荒废了武艺,对东夷来说,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取胜的时。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偏向东夷,还是偏向竺南。他心里不想开战,却还是将白恺被罢庶的消息告诉了他的父亲。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他揉揉太阳,头痛不已,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眼下也顾不得他们要这些毒针来做些什么了,他只要雪情雪情平安无事的好。

    他悄悄的迈着步子,脚步落地没有任何声音,他缓缓的走到守在城门口的哨兵面前,轻咳了一声,守卫一见是他马上站直了身子向他说了声“少主”

    他微微颔,对守卫说道“开一下城门,我想外出走走”

    “这……”守卫为难的看了看他,低下头,声音微小的道“少主,大王吩咐过,半夜时分,谁都不可以开城门的,这是规定,还请少主恕罪”

    “不可以开城门?”柳姿意瞪圆了眼,随即现自己的失态,又尽量语气温和的道“我只不过是出去走走,活动一下,不会走远的”

    “可是……”守卫还是吞吞吐吐,没有动作,在他们来说,最高命令执行者是他们东夷的大王,而不是柳姿意,即使他是东夷的少主,但只要他一天没有登位,就一天在东夷没有实权,掌握着他们的小命的,是东夷的大王,不是柳姿意,更何况,柳姿意还是天竺长大的,谁能知道他是否有居心不良的想法。

    “那……好吧”知道他们的难处,柳姿意也不想和他们为难,正门走不了,他还可以想其它的办法,他退了几步,望了望城墙,还不算太高,大约六七人的高度,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笑容,暗提了真气,猛然一跳,抬脚踩着墙上突出的部分,飞快的跃上了墙顶,再向下看时,已是到了城门外。

    纵身一跳,平稳的落了地面,柳姿意抖抖脚下的沙子,似乎鞋子里进了不少。在边关,还真是没有在玉伶园里舒服,冬暖夏凉,不像在这里,还要受着风吹日晒之苦。

    他走了数十步远,觉得还是路程太短了,容易被现,于是寻寻觅觅,走了很远后,才挑了个靠左边的地方蹲下身,将铁盒埋进了沙子里,又怕铁盒陷进去,不敢放的太深,只是浅浅的覆盖了一层沙在这上面,再从袖口里拿出刚才顺手来的树枝,向旁边插上去,弄完了这一切,他才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沙粒,双重新朝原路返回而去。

    就在草丛中,一直潜伏着几双黑亮的眼睛,当他们看到柳姿意又跃上墙回到城里面后,才走了出来,径直的走到插着树枝的地方,三下两下扒走了沙粒取出铁盒,他将铁皮拉开,露出银晃晃的长针来,露出笑容又转身回了树林。

    没有谁注意到沙漠里的脚印被风吹过的薄沙给轻轻覆盖了住。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遇故友

    京城内,一片繁华。

    白恺靠在摇椅上前后晃动着,看着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的问“这两日可有什么消息?”他这一退居后面了,竟也没个人来告诉他一声,如今的战况如何了。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碧鄂答道“我倒是听说太子第一场仗胜的不费吹灰之力,当天晚上,还庆祝了的,想必情形,太子一定还是能控制的”她早就知道白恺会问到这件事情,所以专程去问过安逸王,但偏偏他又摆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姑且她就先不说,看他能够忍多久,看来还是没忍住。

    “哦?胜仗?”白恺显然吃惊不小,但多年来的征战,他早已不露于表情之中,只在语句里带了些惊异,可碧鄂也还是听的分明,他说完话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是领兵的人是谁?”不用他说,碧鄂也知道他问的是东夷那边,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听安逸王没提及过此人,大概也是个不出名的将军吧,她正要回答,却又听白恺自言自语的道“能一仗屈败在颜和手下的,那肯定不会是纳兰本人了”

    “将军”碧鄂向他靠近一点“您真的放心太子去边关么?……”她隐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将后面的“太子尚且征战经验不足实在难以担此重任”给说出来,又悄悄看了一眼白恺的脸色,看他如何反应。

    白恺将书放在胸口闭上双眼静默了一会儿“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他缓缓的道“东夷向来狡黠多诈,颜和此番一去便胜了一场,我怕他会轻敌,到时候,东夷再进攻时,他就会毫无防范心里,那接下来,必败无疑”

    “那将军为何不前去指点一下太子呢”碧鄂忍不住问,她真有些不明白,白恺既然时时刻刻的在担心着边关的安危,却又不肯出面出计策,以他对边关地形的了解,这只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他在这边干着急不好的多吗。

    白恺定定的看了碧愕一声,才罔若置闻的叹了一声“我,自有我的打算”他轻轻的合上眼皮,右手指放在木椅上敲击着,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碧鄂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见白恺又闭上双眼整个摇椅前后晃动十分惬意,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合上了珠齿。

    “老爷……”门外进来一个守卫“外面有个人要见您”

    “哦?”白恺蓦然睁开眼“有说名讳吗?”

    “他说他说是您多年不见的老友”守卫答道。

    “多年的好友?”白恺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让他进来吧”他坐起身来,看着站在一旁的碧鄂“陪我,去见见客”

    碧鄂随着他走向屋外,心里嘀咕着,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将军府?白恺的老友也不过就是安逸王那几个人,那除了他们,还有些什么人?

    脚下的步子踩着白恺留下的脚印中,多年来,她已经习惯将白恺的一切当成自己的中心了,就连脚步都走的如此精细,哎,这个男人啊,为什么她总是对他的一切,都琢磨不透?

    “白将军”一个略带些沧桑的声音响起,将碧鄂飘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起低着的头,先落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长长疤痕的脸,尽管额前的丝已经遮掩住了一些,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看的十分清晰。

    疤痕上,还带有刺青,碧鄂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样的刺青,应该是在牢狱里有过重刑的人,白恺怎么又会和他认识?可看他看着白恺的眼光,也不像是不认识。

    “伯……”白恺的吃惊显然也不讶于碧鄂,他惊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说了一个字便停住了嘴。

    “这么些年,白将军,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啊”他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哎,岁月不饶人,伯谦都老了,倒是你,仍然拥有着这张年轻的面孔”

    “唔……我们进屋里谈”白恺有些不自然的做了一个手势,方才白恺的神色丝带毫不差的落入碧鄂的眼里,让她好生奇怪,白恺和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看到这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她跟着白恺两人也要走进去时,白恺突然回头对她道“对了,碧鄂,你去吩咐厨房备些酒菜吧,我有事,要和……要和老朋友聊聊”

    “嗯,多年不见,老朋友叙叙旧”那个自称是伯谦的男子回头冲碧鄂微微一笑“碧鄂姑娘,就不必跟来了”

    听到他叫出自己的名字,让碧鄂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她不过是第一次见到他啊。

    现了碧鄂的心思,白恺只是淡淡的道“去吧”简短的两个字却让碧鄂十分难过,以往不论做什么,白恺总会带着她,怎么偏偏这个男人来,就不行了。她不情愿的答了声是,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白恺和他进了屋,端起桌上还未凉透的茶水,给自己和他倒了一杯,缓缓的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这些年,我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去哪儿了”

    “呵呵,多谢白将军还记得我”伯谦只是看了一眼杯里的茶水,却不碰它“如今,我们俩个,都已不在朝为官,倒是有清闲可以享享福了”

    “你,真的没有再理朝中事?”白恺抿了一小口,反手贴着脸“你年轻时的那些豪言壮语都作废了?”

    “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伯谦扯出一个笑容“我们,都老了,不是吗?”

    “这可不像是从你伯……伯谦口中说出来的话”白恺笑了笑“如果你不打算再理朝中事,又怎么还会上我这过了气的将军府?”

    “还是白兄最了解我”他咬了咬唇“不过白兄不也是人在家中,心在朝政么?我们都曾是竺南的臣子,哪有不为自己的国家设想的?”

    大概是听明白了伯谦的话,白恺斜了斜眉毛“伯谦是想说有关这次东夷和竺南交战的事情?”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伯谦望了一眼窗外,又收回视线看着白恺“将军,不也是在等着这次战事的转机吗?”

    白恺本要送入唇边的茶杯蓦然停下来,淡然的笑了笑,没有答话,手指轻轻挽着杯子的勾角,继续品茗着,仿佛静静的在等待着伯谦的下文。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伯谦似乎也看穿了白恺的意图,他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可以帮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遇故友

    伯谦说,你知道吗?我可以帮你。

    他可以帮他,真的可以帮他吗?他在心底问自己,同时,话也出了口“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听得他这么一问,伯谦笑了起来“白兄这么说,就是不信我了?”他盯着白恺的眼睛平静的说“差点忘了,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这么些年,也是该还的时候了”

    原来,是还个人情,他重新将茶杯送入唇边,眼看向窗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记不清了”饮尽了杯中的茶水,又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恺似是不愿再提过往的一些事情,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继而又想起什么,才问道“今日你来,就只是和我说这些事?”他失踪了这么久,想必不仅仅只是为了还人情的吧。

    “我……我来看看她”话锋忽而这么一转,伯谦的神色暗淡下来,深呼一口气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还是老样子”白恺淡淡的答着话“虽然是过了将近二十年,可她的容貌身体,丝毫没有变样”

    伯谦蓦然的激动起来,颤声问着“能带我见见她吗?”他的脑海里,又想起她当年刺他那一剑的情形来,剑入三分,鲜血污渍衣裳时,她说,那是你欠我的,她眉眼间似是冷漠的神色,轻启朱唇时的动作,胸口莫名的悲痛起来。

    白恺未做声,径直站直了身子朝后院走去,伯谦知是白恺带他去找寻,亦是跟在后面,不敢松懈,白恺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轻轻扭动了门上方的扳锁,地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就出现在他们眼前,虽说是秘道,可这里面却有一层层的暗窗,里面并不黑暗潮湿,刚进入秘道,伯谦便觉得一阵刺寒袭来,前面有点泛着白光,伯谦睁大了双眼细看,走近了才现,这是一个诺大的冰库,白恺向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一个冰棺前轻声道“就是这里了”

    伯谦迈着方步慢慢的踱到了冰棺前,看着熟悉的面孔,手已抑制不住的抚上了冰棺,刚触碰到冰棺的表层,一股刺骨的寒冷袭遍了全身。

    “岑兄……”白恺在后面低唤了一声“这千年寒冰寒性非同小可……”

    “没事的”伯谦沙哑的声音在空空的秘道里回荡,即便是刺入骨的冰冷,他也不在乎,冰棺里,赫然的躺着一个红衣女子,整个衣裳的颜色像血一样娇艳,伯谦看在眼里,觉得她仿佛依然是当年刚披上嫁衣,落冠房中的那个她,美艳不可方物,她微侧着脸,半个髻盘在脑后,半边的丝垂在脖颈之间,面色苍白的女子略施了些粉黛却依然显的楚楚动人。

    “白兄,谢谢你,替她做的这一切”注意到女子的身下铺满了大量的药材,伯谦意识到,可能是防止她的尸身腐烂的药物,不禁有些感动,当初,他也只是让白恺替他保管,并没有让他替自己防腐,而他却心细的替他把这些都做了,这下子,他感到欠他的那个人情更不好还了。

    “都是自家人,何必言谢”白恺依旧风轻云淡的说着话,眼神也落在了冰棺上“为了保持千年寒冰的寒气,我每年的冬天,都会运来大量的凿冰砌在周围,就是为了等岑兄,你再回来”

    伯谦点点头,重新理好了心情。收回手,才觉指甲已变成了粉紫色,他苦笑了一声“白夫人恐怕你没有冰封起来吧”他知道白恺这个人,向来冷静,说他无情却又有情,说他有情却又无情,他替他保存了九娘的尸身,却不为自己的夫人造一个冰棺,那是因为,他怕被牵绊,怕在这个上面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却只能看到一个冰冷冷的死人,而这个死人,却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我没有必要将她冰封起来”白恺迟疑了一下答道“让她安心入土,我不想看到她,就会……就会想起她痛苦的样子”他不愿再回忆那些个关于雅儿的事情,这是他最大的悲哀,失去妻子的同时,还失去了他唯一一个儿子。

    白恺这一番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静,顿时气氛变的有些诡异。

    “我们上去吧”白恺先打破了这份沉寂“现在到了午膳的时间,菜也该烧好了,我们,上去说”

    “嗯”他点点头,又随着白恺走了出去,临走时,他还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冰棺中的人儿,不忍的闭上眼皮转过身去。

    随着白恺出了秘道,伯谦对他道“白兄可有门下学生的名册?”他知道白恺是武官,只有文官才会收门下学生,但是他也提拔过不少的官员,如今他提拔的人,大多数都在朝中任职,说起门下学生这四个字,应该也不为过吧。

    “嗯”白恺摸了摸下颚沉声道“你要名册做什么?”

    “当然是看看白兄这些年提拔的人是否桃李满天下了”伯谦半开玩笑的看着他,又正了正色道“白兄若要重复官职,自然是需要些人保荐的了,徜若这场仗太子输了,皇上先考虑到的人,不是白兄会是谁呢?”

    “陈明南陈将军,再者,就是安逸王”白恺沉思了一下答到。在朝中,征战最多的,除却他,便只有陈明南和安逸王二人了,若不用他,皇上一定会在这两人中选出一个来。

    “那就对了,如果这功劳让陈明南或是安逸王任何一人抢了去,白兄你,此生官复原职,怕是没得指望了,既然要好的结果,那我们的动作要比他们快,联合上书举荐你,迫于臣子和东夷的份量,皇上想不用你也难”

    “一切随缘吧”白恺淡然的笑了笑,双手负于腰间“我在官场上打拼了这么久,门生又这么多,满朝文武百官之中,就占了一半,你觉得皇上,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将我调回原职吗?”他摇摇头“皇上多疑,这点是你我都知晓的”

    “伯谦说过,欠你的人情是该还的时候,所以,白兄不必担心这点”伯谦似是胸有成竹,肯定的道“给我七天时间,最多七天,我便可让白兄,重新复职”

    白恺颇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肯定,但恍惚间,他突然觉得,伯谦已经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岑兄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重新归来

    在边关的日子总是最难熬的,都副站在城楼上向下看,将士们都还在操练着,他用力捏住手指,左右扭转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拉,嗒的一声声响,都副才放下手来,昨日雪情的不见,颜和有些怒气,到了今天早上也没见颜和开房门,弄的他也有些怕这个殿下火,因此到现在他也没有上去。

    赵钱孙李等五位将军在下面操练时,赵将军不禁意的一个抬头,看到城楼上来回走动的都副将,不觉得好笑,连忙走到其它四位将军身边,指了指都副“你们看”

    经他这么一指,五位将军的目光都落在了都副身上,只见他腰间佩上了一把剑,又穿上了厚厚的凯甲,加上他长的看起来十分壮实,不苟言笑的时候,就比较像一个屠夫穿着铁片似的,另外四位将军明白过来,知晓了赵将军的意思,都会心的哈哈笑起来“都副将军,果然是威武雄姿啊”

    都副走到城楼边的时候,现底下的五个人围在一堆嘀咕了几句,然后相互大笑,不禁赞叹“在边关呆的这么久了,既便是重兵压境,也能想办法苦中作乐,不愧是白恺的五位重要将领”他当然不知道那五个人在说些什么,只能凭着肉眼去观察,而他却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笑料竟会是自己。

    等五位将军笑罢了,赵将军抬眼看了一下都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把他和屠夫的形象联在一起,又哈哈一笑,孙将军现都副的眼睛似乎是落在他们的身上,赶紧对赵将军道“都副将好像是在看咱们,我看大家伙还是用心操练吧,不要让他知道了”

    其它四人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各自散了去,都副见他们又回原位继续操练又夸道“还是老将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笑,什么时候该办正事”

    “哗啦啦”正在都副分神的时候,下面不远处的一间房屋瞬间倒塌下去,听到声响,都副将目光从五位将军身上移开,竟看到一个房子塌陷了半边,他赶忙叫道“快去下面看看,生了什么事?”

    雪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觉得腿痛的厉害,所以忍不住睁眼去瞧,等她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满处的木柴,而她,正躲在草垛中,头上和旁边都是一堆的荆棘,只留了一个容得下一人的位置,正好够她坐起来。

    雪情很快意识到这里是间柴房,我怎么会在这儿?她下意识的去推开头顶的荆棘,站了起来,竟现这是个十分大的柴房,而她是在最里面,现在她的腿受了伤,怎么过的去?她细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现房顶上有根粗柱子,她伸开手腕,一根小利钩带着细丝飞向柱子,绕了几圈后,她确定捆紧后,便左脚用力一踩向前飞去。

    雪情的整个身体重量都悬在这根细丝上,梁上的木头渐渐的有些松动,雪情感到手腕上的细丝有点晃动,心下一惊,在她觉梁上的木头要掉下来时,正巧前面有一个木块,她脚下用力一踩,借着力整个身体直甩到空荡的地面了。

    “哗啦”在雪情的脚尖刚刚落地,梁上的木块重重的砸了下来,紧接着,梁上的砖块瓷片也接二连三的掉落下来,房顶顿时塌陷了半边,幸好雪情所在地面的上方有几根木柱顶着,丝毫没事

    虚惊一场,雪情拖着腿,就要站起来离开,门外却冲进来了一堆将士,当他们现雪情在里面时,迅的将她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一声怒喝伴着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人声刚落地,人便也出现在了雪情眼前,这人她认得,是那天在山谷里护在颜和身边的人。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看到雪情,都副十分意外,她不是被人劫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柴房堆里。

    “我也不知道”雪情答道“我一醒来时,便是在这儿了,刚才我跃过来的时候,梁木倒塌了下来,所以……”她无奈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示意他并非是她的杰作。

    “哦?”都副虽有些不信,但碍于雪情的身份,也并没有多说,直接踏上了废堆,走到雪情所指的地方“是这里吗?”

    “再左边一点”雪情在后面告诉他“就那根红色的木头”

    房梁上的木头都是被漆过的,只是时间久了,就掉了色,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到红色的漆皮,他弯下腰将木头刨了出来,却是已断成了两半,他仔细看了看,木头中间的部分有清晰的刀痕,显然是被人做过手脚了,他站起身冲雪情眨了下眼“这木头上有被人用刀砍过的痕迹”看来可以解释为什么房子会塌陷的原因了,原来,有人知道雪情会借助梁木过来,所以在上面已早先截断了一半,快到底部的那面没有砍断,是让雪情差不多使上力悬在半空中时,木块就会倒下来,这样,人也会被砸伤。

    “好阴险的手法”都副啐了一口吐沫,人没伤到固然是好事,可眼下,这柴房要重修了,真是麻烦事。

    “姑娘,殿下还在急着找你,再说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就回屋里休息吧”都副对雪情道“姑娘的腿,能走吗?”如果不行,他就去告诉颜和,让他来亲自抱她上去吧,想到这儿,都副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颜和对她的态度,他可是看出来了,那个主子十有是看上这姑娘了。他偷偷搭下红线,也是没关系的。

    “哦,可以走”雪情本以为他要派人搀扶她,却又见他突然眼角稍斜,猜想他在偷笑,弄的她不知他是何意,于是只好宛转推辞。

    “那我……先上去了”雪情请示的看了看都副,都副向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出道来,后面的将士也效仿都副,纷纷后退了一步让路给雪情,她拖着脚缓缓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这么多的人看着她,她还真有一点不好意思。

    当她刚刚出了人堆,就听见颜和微怒的声音“你到哪里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新归来

    雪情一晃出人堆,颜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你跑到哪里去了?”

    雪情以为他是看到自己了,微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却不想看见一匹黑马从她眼前晃过,而颜和则在后面拿着马鞭追赶,原想预料中的关切问候没有出现,让雪情顿时愕然,她站在原地看着颜和的动作不知道要不要叫他才好。

    “殿下正在驯服这匹马”都副替她解开了疑惑笑着道“殿下看到了这匹黑马非常喜欢,但这马儿似乎认生,所以殿下正在想办法让它认主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雪情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穿着男装骑在一匹黑马上,她的身后和她同坐的还有另外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那样帅气的脸庞,飘逸的白衣。

    忽然间,她觉得这匹马和那个白衣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其它有关它们的信息,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一闪而过刚才的那个场景,她摇摇头觉得头有些晕晕胀胀,再加上腿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咬了咬牙就要走过去,想上去房间休息一会。

    此时,不远处传来“嘶”的声音,马儿突然急聚的跑动,快迅的奔到了雪情身边,然后停下脚步,低望着她,长长的舌头卷在外面抵舔了一下唇瓣。

    马儿就是这样来到她身边的。它不做任何的动作,就是静默的看着她,仿佛多年的老友一样,雪情有些惊异于它的这番模样,但看到它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它的脑袋。

    “小心,它的……”就在雪情的手即将要触碰到马儿的时候,颜和却在后面大喊了一声,他的话音刚起还没说完,黑马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嘶叫一声,扬起了前蹄。雪情错愕愣在原地似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马蹄就要落在她的身上,颜和已经如风一般的度飞奔至了雪情身边将她一把抱起,在马蹄还没落下来的时,离开了马身前。

    “都叫你小心了”躲过了灾难,颜和皱着眉,将怀中的人儿放下来,其实他刚下来时便已看到了她,那时刚打照面时,心里一阵的窃喜,想和她说说话,辟如问她去哪里了,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突而陌名的生起气来,所以只理会这匹黑马,而故做没有看见她。她心里应该很不高兴吧,颜和心中暗忖。

    雪情被横空突来的这么一抱弄了个大红脸,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可接下来又被颜和粗鲁的放下地,一时间没站稳,触动了腿上的伤口,顿时疼痛钻心,她的手指抚到腿上绞了绞衣裙恼怒的道“你不是刚刚才说吗?我哪里有时间去反应?”

    “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