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怪事了!”陆勇进来说道。
“什么怪事?”陆言之问道。
“你们听说过买卖眼泪的吗?”陆勇笑问。
“没听过。”沙延祺说道。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买卖?”五姑娘问道。
“谁会做这样的买卖?”颜如说道。
“这种买卖估计也不好做。”苏玉笑道。
“真有这样的买卖也挺好,起码以后不会再饿死人了。”沙聚成笑道。
“还真是,人越惨赚得还越多呢。”’五姑娘笑道。
“要真是有利可图,妇人们以后可就要当家做主了。”云寒笑道。
“陆勇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谷问道。
“这里来了个道人,叫什么鲸须道长,他四处收购人的眼泪,听说出的价格还不低呢。”陆勇说道。
“他收购眼泪干什么?”陆言之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据说是自有妙用。”陆勇说道。
“这应该是咱们回京前遇到的最后一件奇事了,可得好好把握,好好享受啊。”沙聚成笑道。
“不错。此事过后,咱们加快行程,四五日便能回京。”陆言之说道。
“难不成那个什么道长还真想送咱们一台压轴大戏?”沙延祺笑道。
“这算什么好戏,除非咱们自己去搭戏台。”五姑娘说道。
“怎么搭,咱们也去卖眼泪?”苏玉笑问。
“卖什么卖,听着跟卖身似的!”五姑娘开玩笑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卖眼泪是不是也有点不孝的意思?”王谷笑问。
“怎么又跟不孝扯上关系了?”沙聚成表示反对。
“要是重视那就有关系,不重视自然就没关系了,毕竟圣人的规定也不是面面俱到的。”颜如说道。
“大家都认为没关系那就没关系了,大家都认为有关系那就有关系了。”沙延祺说道。
“有的时候,多数人就是大家。”云寒说道。
“真不错,越聊越有深度了。”陆言之笑道。
“你们是想看戏,还是想继续探讨难题?”陆勇笑道。
“这么说,戏台已经搭好了?”五姑娘说道。
“搭好是搭好了,不过我可不敢说那是戏台。”陆勇说道。
“不是戏台是什么?”沙延祺问道。
“是灵堂。”陆勇说道。
“那个道长去灵堂收购眼泪了?”颜如问道。
“是的。镇上死了人,道长一直在那守着呢。”陆勇说道。
“他还真是找对了地方。”苏玉说道。
“人家家里有丧事,咱们去不合适吧?”王谷说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们家都答应卖眼泪了,还怕别人看吗?”沙聚成说道。
“入夜就有人哭灵,不过咱们去确实不合适,还是等明天早上吧——明天早上出棺,肯定有不少人去看热闹。”陆勇说道。
“出棺有什么好看的?”五姑娘说道。
“只要事够大够奇,肯定有人看。”陆勇说道。
“没错,天下什么时候都不缺闲人。”陆言之说道。
“明天咱们可得好好看看,说不定那个道人是妖道呢。”沙延祺说道。
“延祺的怀疑精神真是越来越强烈了。”颜如笑道。
“这也是一种成熟。”苏玉说道。
“我看是半成熟。”陆言之笑道。
“对啊,满罐子不摇半罐子撞!”沙聚成笑道。
“说不定啊,有的人连罐子都没有呢。”沙延祺笑道。
“聚成该说了,他有的都是瓷器。”陆勇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陆言之他们饭也来不及吃,直接赶去了。到了那户人家门前,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在那守着了,陆言之他们混在人群里,静静地等待着,观察着。过了一会,鞭炮声响起,哭声也跟着蜂拥而来,要出棺了。二三十个头戴白帽的男人抬着一口大大的棺木缓缓地出门了,棺木的后面女眷们竞赛似的哭个不停。仔细看去,发现女眷们都在用手帕不停地挤泪、拭泪,手帕有三种:黄缎手帕、黑缎手帕和白缎手帕。女眷们的右边有一个道长,左边有一个道童,他们俩像监工一样守在那里,又像是鹰豹正准备捕食。棺木抬走后,女眷们继续哭唱,直至声疲泪尽。事成,道长和道童取出三只方口瓷瓶,将收来的手帕分类后装进不同的瓶子里,最后用青色的皮制品封口。
道童给了主人家一些散碎银子,主人家哈腰道谢。交易结束,道童将方口瓷瓶小心地放进背篓里,固定好后随道长一起出门离开了。从人群旁边走过时,道长故弄玄虚,像是在举行大典一般。陆言之他们紧跟了过去,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道长,学生有礼了!”陆言之说道。
“公子有何见教?”道长说道。
“道长方外之人,奇迹异行,我等皆是好道之人,今日道缘深厚,有幸得见道长!”陆言之说道。
“原来是同道中人,不知诸位修行几何?”道长问道。
“不敢谈修行,只是一心静笃、孜孜不倦罢了。”陆言之说道。
“此时正是早饭时分,还望道长赏光,给我们一个请教学习的机会。”王谷说道。
“道法无边,既遇知己,又怎可错过良机?”道长说道。
“没错。若是拘泥固执,岂不成了背‘道’而驰?”陆言之笑道。
“妙,妙语!”道长说道。
“道长请!”陆言之说道。
“请!”道长说道。
回到客栈,用过早饭后,众人便聊了起来。
“道长,不知人的眼泪有何妙用?”陆言之问道。
“世人皆知七情六欲乃修道的大忌,却不知七情六欲也能助人得道。”道长说道。
“如何助人得道?”王谷问道。
“如厚土,道如谷种,看似谷种要冲破厚土的阻碍,实则是厚土在孕育谷种。”
“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陆言之说道。
“道长真是一语破的!”王谷说道。
“眼泪到底能用来干什么?”沙聚成问道。
“这位公子的悟性就要差一些了。”道长笑道。
“所以你还是开门见山吧。”五姑娘说道。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眼泪应该是用来炼制丹药的。”陆言之说道。
“陆公子说得没错!”道长很高兴。
“只有女子的眼泪堪用?”苏玉说道。
“没错。男体污浊,不可用。”
“还得用其它的材料吧?”沙延祺问道。
“没错。眼泪好比制豆腐的卤水,关键的时候才用。”
“用眼泪炼制的丹药跟普通的丹药相比,有何超凡之处?”陆言之问道。
“眼泪能点石成金,金与石相比,处处皆是超凡之处。”道长笑道。
“道长妙语!”陆言之笑道。
“眼泪是否也分三六九等?”王谷问道。
“对啊,我看你们用三种不同的手帕收集,最后放在不同的瓶子里。”五姑娘说道。
“没错。处子之泪,用黄帕收集;少妇之泪,用白帕收集;老妪之泪,用黑帕收集。”
“不用说,这三种眼泪肯定是一蟹不如一蟹了?”五姑娘笑道。
“没错。每一种眼泪也分三六九等,喜极之泪乃上品,哀极之泪为中品,感触之泪为下品,酝酿之泪为下下品。”
“迎风留的泪呢?进沙子的时候留的泪呢?”沙聚成问道。
“无品。”道长笑道。
“流泪的事真假都不好分,更别提分三六九等了。”沙延祺说道。
“所以道长才一直守在旁边啊。”苏玉笑道。
“确实得好好守着,万一有人偷偷吐口唾沫上去那丹药可就全完了。”五姑娘笑道。
“五姑娘是存心要砸招牌吗?”颜如笑道。
“我也很想知道这种特制的丹药到底有何神奇的功效?”陆言之说道。
“此丹名为晶玉丹,功效是普通丹药的十倍!”
“价钱肯定不低吧?”陆勇问道。
“金玉有价,灵丹无价。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往往求而不得,洛阳纸都能贵,更何况是我的晶玉丹呢?”道长笑道。
“你不是云游的道人?”王谷问道。
“京城西北有一处晶玉观,便是贫道的居所。”
“原来你是出京采药来了!”沙聚成笑道。
“敢问道长师出何门?”陆言之问道。
“仙师乃九玄真仙。”
“九玄山的九玄真仙?”沙延祺惊问。
“正是。你们听说过仙师?”
“九玄真仙名扬海内,我们自然也有所耳闻,可惜……”
“你们不知事情的真相,九玄真仙是何等人物,那人仙之祖在他老人家面前连个小童都算不上;事情的真相是九玄真仙要帮人仙之祖成就道名,甘愿以身殉道。世人不明就里,自以为高明!”
众人听了之后,心中不由得暗笑。
“我们家陆公子也一直这样认为。”五姑娘笑道。
送走了鲸须道长,沙延祺笑道:“幸亏咱们刚才没把全名给说出来。”
“这个鲸须道长冒用九玄的名号,其它的他也未必关心。”王谷说道。
“除了一个妖道,还会有更多的妖道冒出来。”陆勇说道。
“不除的话冒得不是更多?”苏玉说道。
“京城肯定有不少人受骗。”颜如说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沙聚成笑道。
“咱们刚才忘了抓他去见官了。”云寒说道。
“言之,咱们就这样坐视不理?”王谷说道。
“这是官家的事。”陆言之说道。
“回京后你派人查抄晶玉观!”沙延祺命令王谷。
“那不等于捣了马蜂窝吗?”五姑娘笑道。
“五姑娘说得有道理!”苏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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