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隋唐全传 > 第二十七回

第二十七回

    杨广沿途征召民女供他享乐,群芳环绕之下自然冷落了萧妃。萧妃寂寞难耐,整日地喝闷酒,倍感无聊。这日龙舟路过萧妃的家乡金州,萧妃心情郁闷已久,又思乡心切,便恳请杨广准许她回家一趟。杨广身边佳丽如云,也正求之不得,便答应萧妃回家半个月,到时候和自己一起回程,然后又命李密护送萧妃回乡。那李密陪同杨广乘龙舟下江南,途中早看见萧妃美貌,为之神魂颠倒。如今杨广不在此处,他便更加大胆起来,一路上眼睛不住地往马车中瞟去,心猿意马,魂不守舍。萧妃又何尝不知李密的想法?虽笑斥了一句开玩笑的贴身丫鬟,但由于多天来被杨广冷落,心里倒生出了一丝欢喜。天色将晚之时,李密便不再赶路,包下了一家客栈,供萧妃休息一晚。萧妃站在房中,凭窗眺望,虽已如愿回乡,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无。丫鬟红袖端茶进来,向萧妃道:“娘娘,茶已经准备好了,请娘娘用茶。”见萧妃站着没动,红袖又道:“娘娘,赶了几天的路,您累坏了吧!吃完饭早点歇着吧!”萧妃往后望了一眼,淡淡道:“我还好。”红袖小心瞥着萧妃的神色:“娘娘,出来好几天了,您还想着皇上?”萧妃这才嗤地一笑:“哼,想皇上?有时候我躲还来不及呢!”说着向桌边走去。红袖忙扶着她坐下,一面为她倒茶一面道:“娘娘,红袖知道,您说的都是些气话,自从上了龙舟,您哪一天都是愁眉苦脸的,红袖都看在眼里。只怪皇上有了新人忘旧人,尽顾着和她们饮酒作乐,哪里还想着娘娘的苦处?娘娘……真是太可怜了。”萧妃听着,脸上挂了一丝自嘲的笑容,怔怔道:“自从进了宫,我哪一天不可怜哪?现在出来了,我反倒觉得清静了不少,就是有一点闷得慌,想找人聊聊天。”红袖马上笑道:“那还不容易,有人早就伸长了脖子,就等娘娘一句话了!”萧妃作势嗔了红袖一眼:“再胡说,我掌你的嘴哦!”“红袖不敢,娘娘别生气。”红袖笑着赔礼,凑近萧妃耳边轻声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把那个人请来?”萧妃轻推了一把红袖的脸,笑骂道:“坏丫头!天下间就你最懂我的心了。”红袖一听自然明白,福了福身子笑道:“那奴婢这就去。”李密很快便被召来了,进了房间,有些局促不安道:“李密叩见娘娘。”萧妃不答,只是一手扶着头,娇声叹了口气。李密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看着萧妃问道:“娘娘,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是不舒服。”萧妃一指心口,“这儿,有点不舒服。”萧妃的声音软腻沙哑,听得李密心中一荡,连忙收敛心神道:“哦,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您要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李密我一定洗耳恭听。”萧妃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都没有一个说贴心话的人,也没人给我弹个曲子、作个诗什么的,唉,闷得很哪。”李密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小人愿意,李密可以写一百首诗,弹一千首曲子。”萧妃婉转娇笑起来:“李大人真会说话。”“说的……都是真心话。”萧妃袅袅娜娜地站起身,媚眼如丝,向李密望来,笑道:“你看,大人来了这么久,也没给大人倒杯酒暖暖身子。来,大人请。”伸手去提酒壶,便要亲自为李密斟酒。李密一惊,叫道:“娘娘……”双手按住萧妃的手想要阻止。然而手掌中触到的却是比羊脂还要光滑的肌肤,浑身如遭受雷击般一震,双手僵硬,不由抬眼向萧妃看去,正好碰上萧妃也微微抬起的一双媚眼,忙移开视线道:“卑职自己来就行了。”萧妃柔声笑道:“这里不用君臣之礼,大人不用客气。”轻轻抽出手来,缓缓转身,似有意似无意落下了自己的手绢。李密心里一动,正捡了起来,就听萧妃说道:“大人闻闻看香不香?”李密深吸一口气,把手绢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一口,异香扑鼻,直觉浑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满心畅快道:“沁人心脾,叫人心动神游啊!”萧妃又软软开口:“大人可知这手绢里熏的什么香啊?”李密此刻已经完全知道了萧妃的心思,不再惧怕,走到萧妃身畔轻声道:“是松筋软骨香,要闻多了就会把持不住的。”萧妃轻笑,从李密手中慢慢拉过手绢道:“大人博学多闻,可否告诉我什么叫做把持不住啊?”在如此的挑逗之下,李密再也忍不住,手上一使劲,将手绢扯得绷直,顺带将萧妃拉转了身子,萧妃娇呼一声,便软倒在了李密的怀里……j□j好之后,李密俨然把萧妃当做了自己的女人,自此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不绝如缕,萧妃也是欲拒还迎,半个月来,李密每天夜里到萧妃房中与之私会,两人如胶似漆,亲密无间。转眼间,便到了萧妃回龙舟的日子。回去的前一天,两人起床后依依不舍地说了一会儿话,萧妃担心别人看见,便让李密早点走了。李密前脚刚走,红袖便进来行礼笑道:“娘娘,娘娘明天就要走了,李大人恐怕舍不得娘娘了。”萧妃漫声道:“舍不得又有什么办法呢?”红袖促狭笑道:“这就j□j宵苦短,夜不留人。”“死丫头!”萧妃嗔了一句,指着桌上半碗燕窝道:“这碗里还有半碗燕窝,你喝了吧!”说着向外缓缓走去。“多谢娘娘!”红袖欢喜地答应,自去盛燕窝来喝。半碗燕窝下肚,红袖擦擦嘴,突然觉得肚子绞痛,一时大汗淋漓,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声,便倒地身亡。萧妃冷冷地听着身后的动静,直到半晌不再有声,才冷哼一声,走出门去。次日,李密护送萧妃回龙舟,他万万也想不到,此去却是大祸临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回龙舟不久,杨广便大发雷霆之怒,治李密以下犯上,侵犯萧妃,并杀死其贴身丫鬟红袖的罪名,除去官职,立即斩首!李密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杨广派去的人给抓捕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告密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亲密了半个月的萧妃本人!原来萧妃早看出李密对自己情根深种,怕李密痴缠,终有一天会东窗事发,招灭门之祸,不如先下手为强!因此先毒杀了丫鬟红袖,再对杨广哭诉说李密欲对自己无礼,红袖想保护自己,却被李密辣手害死。杨广先入为主,自然将一切罪名算在了李密头上。可怜李密还沉浸在温香软玉的回忆中,却不知是自己的枕边人将自己出卖了。话说这些日子以来咬金做皇上是越做越气闷了,瓦岗日渐强盛,琐事渐多,朝堂之上武多文少,虽有王伯当帮忙整理奏折,给咬金疏通,但遇到大事还得咬金亲自过目下决定。咬金往往不厌其烦,有一次开玩笑将玉玺交到王伯当手里,让他替自己做皇帝,王伯当马上大惊失色地跪了下来请他收回成命,弄得咬金悻悻地住了手。咬金经常为繁文缛节发愁,但王伯当说当皇帝就要遵守这些礼节规矩,咬金十分不耐,便存了不做皇帝的念头。百般思索下,找到母亲商议,程大娘得知了他的真实想法,表示支持他的一切行动,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便可放心大胆去做。于是乎,咬金坚定了信念,下定决心明日就不做这个皇帝了!次日,众人在大殿中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咬金的人影,个个急的抓耳挠腮,直如热锅上的蚂蚁。又等了片刻,忽听外面通传:“皇上驾到——”众人急忙奔出,才见咬金叼着半张饼伸着懒腰悠闲地走了过来。王伯当飞奔而至,急道:“皇上,你去哪儿啦,马上就早朝了!”咬金一面大嚼着饼一面闲闲打量众人道:“今天人怎么这么齐啊?半个饼不够分的。”众人尽皆愕然。王伯当没想到此时咬金还有闲心开玩笑,一把拉住他道:“皇上,走!”咬金大叫着不走,神秘兮兮地笑瞅着众人道:“今天我有个新想法!”众人哪能想到咬金的新想法便是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早朝?只怕自古的王公大臣们都没有尝过这个新鲜吧!众人看到大道两旁守卫的侍卫们,都觉得脸上挂不住,无言地站着未动。咬金却一脸笑容地招呼众人坐下,不以为意道:“这里风景那么好,谈起国事来特别的舒服。”王伯当只觉像坐在了针毡上,浑身上下都别扭,皱眉道:“皇上,在这里谈论国事,太不像话了!”咬金接道:“哎,我做皇帝就更不像话啦!这三年来,我每天都是点头啊、摇头的,这玉玺都是军师帮我给印的……”“皇上……”王伯当急着打断,却被咬金截道:“哎,你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真的没有资格做这个皇帝啊!”单雄信双手抱胸道:“你现在做得不是挺好的吗?我可从来没见过哪个皇上像你一样老百姓都喜欢,你不做谁做啊?”咬金长吐了一口气:“老百姓喜欢的呢就是减减税啊、分分田的,但是这些都是你们帮我想出来的,老百姓喜欢的是你们,不是我。”咬金突然站起,望着前方坚定地道:“总之我今天要说的呢,是我这个皇帝已经做了三年了,好闷哪,什么自由都没有!所以今天一定要另选高明!”后头一片寂静无声,咬金左右望望,很是郁闷,走至台阶最右方从罗成开始游说起:“说到枪法呢,我比不了你罗成了!说到锏法呢,叔宝你一定比我厉害是不是?文采呢,王兄你才高八斗,我哪里有得比啊,我只认识三个字而已嘛!唉,说到军法和计谋呢,军师啊,你号称小诸葛,那我更没得比了!哎,二哥,你的领导才能,那就更在我之上了是不是?至于大奈呢,你基本上跟我也差不多,我坐跟你坐没什么分别。”咬金一口气说完,转身看向众人道:“总之呢,今天我怎么样都要将这个皇位让出来,如果是兄弟的,就找人帮我顶了它!”还是一片寂静,众人纷纷移开视线,低下了头,只当做没听见一般。咬金不乐意了,道:“哦——还说是好兄弟呢,好,你们不顶,我自己找!”说着撒腿就跑。众人大惊,齐齐起身,叫着“皇上”跟了上来。咬金回身命他们止步,众人只好无奈地停下。王伯当急道:“皇上,怎么能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当皇帝呢?”咬金道:“你们不肯做嘛,我现在找一个肯做的又比我厉害的回来做。”见众人都不搭话,咬金又强调道:“你们一定要让他做!没有意见啦,我走了啊!”众人面面相觑,都无话可说,可咬金一旦转身欲走,众人又大声叫起来,咬金指着众人道:“不许反悔,站在这里!全部不许动,不许动!”咬金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向后退去:“不准动,不准动,不准说话,不准喘气,不许动啊……”说完最后一句,咬金一溜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众人无奈,可又不

    能违反皇命,叫了几声无效,只得在原地焦心等待。咬金一面走出瓦岗,一面气恼地大叫:“全去哪里啦?义气去哪里啦?真没义气!求你们帮忙做皇帝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还说是兄弟!弄这些事情来烦我!大热天的让我跑十几里……”他只顾抱怨,全然没注意到已经走到了大路上。迎面行来一队押送囚犯的官兵,见他一个大块头恰好挡在了路的中央,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竟敢拦住我们的去路!”咬金本想让路,可见那带头军官对着自己大呼小叫,干脆站着不走了,皱眉道:“喂,这里好像是我的地头,你好像在拦着我的道!你走!”那军官大怒,喝道:“大胆刁民,没看见我们在押解钦犯吗?快让开路!”“押解钦犯?”咬金往后望了一眼,见众官兵押着一辆囚车,囚车中站着一个人,额宽脸团,颇有福相,唇上有黑色短须,大概不过三十多岁,服饰华贵,满脸风尘。此人正是李密,他被定罪抓捕不过一瞬的事情,以至于囚衣都还没来得及换上,便被押送了出来。咬金缩回头,眉毛一皱:“钦犯是什么啊?”那军官大声喝道:“皇上要的犯人就是钦犯!休得胡言,快让开路!”不听还好,一听咬金就来气:“哎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到哪里都要听到‘皇上’这两个字!”“赶快让路!”军官手持马鞭指着咬金,“不然连你一起抓!”“嘿,你敢抓我?”咬金气往上冲,“告诉你,我就是皇帝!我还没叫人抓你呢!”军官见他痴缠不休,怕误了时辰杨广怪罪下来,怒声命令道:“赶他走开!”“你先走吧!”咬金大叫一声,手中树枝“啪”地抽了一记那军官的马头,马儿吃痛,发狂颠跳,将那军官摔下地来。众官兵见势不好,一齐持枪向咬金冲来。咬金凛然不惧,丢了树枝大步向前走去,双臂一挽一推,便将数把枪夹在腋下,将持枪的官兵震得飞了出去。咬金今日本就心情不快,此番更是把气全部撒在了这些官兵身上,大发神威,将一干官兵打得屁滚尿流,纷纷逃走。咬金作势追了几步,然后走到囚车前面仰望着李密道:“你你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钦犯。”李密替他接过话去。“啊,钦犯、钦犯、钦犯!”咬金恍然大悟地叫道,“看你样子不像坏人哪!”李密微微笑道:“壮士说得对,在下的确不是坏人。”“嗯”咬金揉了揉脖子,“不过这样子跟你说话脖子有点点累啊,你等等啊!”说着猛力一扯竟将那囚车上的锁链扯落下来,车门应声而开。李密重得自由,向咬金抱拳道:“多谢壮士。”“哎,不用客气。我听人说啊杨广整天专抓好人的,还有啊刚才那伙人又凶神恶煞的,不用说,你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李密哪能说出他和萧妃之间的事来?况且他自己也还稀里糊涂没弄明白,于是正色道:“壮士明鉴,壮士明鉴,请受我……”说着就要向咬金跪下。“喂喂喂……”咬金大叫,“不用动不动就跪呀!你就不怕膝盖长疮啊!”李密歉然一笑:“壮士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行了,行了!刚才都是些小事,还不够我热身的呢!哎,对了,你穿得这么漂亮,你做官的?”“在下官拜工部侍郎。”“嗯,工部侍郎。”咬金细细咀嚼了会儿,不知这官到底有多大,又问道:“那你为何无端被抓呢?”李密叹息一声,“在下也不知道这皇上为什么抓我,恐怕,还要砍我的头啊!”“哦——那你的官职大不大?”“也算是个大官吧!”“大——官?”咬金一歪脑袋,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为防止别人干扰,咬金把李密带到树林繁茂处坐了下来,这才道:“你是做官的,那我来问问你,要如果刚刚起了个新朝廷……”。’话未说完,就被李密急忙截断:“哎,壮士,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哎呀,你不用害怕,我是说‘如果’罢了,如果。”“哦,好好好,那你接着说!”咬金续道:“那如果刚刚起了个新朝廷,里面什么都没有,吃又不够吃,打仗的兵又不够多,你知道的,搞不好,很容易被人上门找麻烦的。你说,怎么办?”李密虽不甚明白为何咬金一个江湖人士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嗯,壮士的意思是如何攘外安内,定国安邦?”“哎呀,就是这个意思!”咬金大叫一声,又惊又喜。李密道:“既然国家刚定,根基不稳,这首先得稳定人心,这历朝历代的开国的……”“哎,等等,等等!”咬金又皱起了眉头,感觉就像是王伯当在耳边说话一样,“你可不可以说得简单些,让我明白一点哪!”“老百姓最想过的是一种安定的日子,如果这个时候给他们减免赋税,分田给他们耕种,老百姓肯定就会过上好日子,很自然就会拥护新的朝廷。这样一来,征兵啊,也就不用发愁啦!”咬金拍膝大笑,连声叫好:“太好了,太好了。哎,你读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啊?”李密微笑道:“在下不才,侥幸中过状元!”咬金一听更是欢喜,眉毛都飞了起来,起身大笑道:“王伯当,现在我有个状元在手,我看你怎么办哪!”越想越是高兴,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会儿,咬金又肃容问道:“哎,你有没有听过瓦岗大魏?”“哦,你是说那个和朝廷作对的瓦岗?听说他们的皇上叫混世魔王?”咬金得意地抱胸道:“哼,算你识货,不怕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混世魔王程咬金!”李密大惊,脑中一片空白,没想到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壮士竟是瓦岗的皇帝!难怪他会问那些话!那自己……自己岂不是才出狼口,又入虎口?没想到咬金咳嗽一声,很正经地说:“兄弟,你现在跟着那个狗皇帝只有死路一条。我这边呢,就有份美差等着你做,官职一定比你现在高,有没有兴趣啊?”李密松了一口气,渐渐回过神来,笑道:“李密的性命都是壮士救回来的,不要说赴汤蹈火,就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咬金不耐地大叹:“哎呀,我现在不是让你去做牛做马,我是给你个官做,不要反悔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绝无反悔!”“把你手掌伸出来……像我这样,我们击掌为盟!”击过掌后,咬金才彻底放下心来,马上把李密带回了瓦岗,见众人还在原地等候,便一面把众人叫进殿一面道:“喂喂喂,我找到了,你们可别赖账啊!”引了众人到李密跟前,笑眯眯地对李密道:“来,请上座!”李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这、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有美差给你做吗,你不用跟我客气,你坐啊!”咬金又转过身问众人:“喂,你们看他怎么样?我找回来做皇帝的!”众人没想到咬金真说到做到,随便就找了一个人来顶替皇帝,都面面相觑,摇头叹息。咬金拉下了脸:“干什么?我找个人回来做皇帝你们不高兴啊?喂,他文武双全,还做过那个状元哪!”单雄信终于开口说话:“我反对!这……这简直是胡闹嘛!我们辛辛苦苦打的江山怎么能拱手让给一个狗官呢?”咬金急忙摆手解释:“不是狗官!不是狗官!刚才我在路上遇到他,他叫李密啊,还是朝廷的钦犯呢,以前还做过什么什么侍郎啊,一定是给人冤枉,一定是好人的!”“哎呀,他来路不明,当然说什么是什么啦!”单雄信瞟了李密一眼,“我们怎么能轻易相信他呢?”咬金气恼道:“什么意思嘛!当初我都说我不行的嘛,你们硬要我做。好啦,后面我让出来,又没有人肯做。现在我找回来一个皇帝做,你们又说不好,喂喂喂,什么意思嘛!”咬金叉腰叹了一口气,径直走到李密身前道:“我说你行,你做!”李密甫一听到也是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咬金只是让他做官,没想到却是以皇位相让,忙摆手道:“别别别,做官可以,做皇上我可没这个胆量。”咬金没想到李密也出尔反尔,大叫道:“喂,你现在反悔啊?你还是不是兄弟啊?我告诉你啊,我现在还是个皇帝,我现在让你做,如果你不做,我就斩你的头!”“这……”李密左右为难。徐茂公眼见事情要僵,忙上前拉住咬金的臂膀,劝道:“皇上,这样做不妥,怎么能把皇位让给一个刚认识的人呢?”叔宝也道:“皇上,你把皇位交给他,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向弟兄们交代啊?”单雄信道:“谁知道他是不是ji细?没准是给朝廷做内应的!”咬金一听众说纷纭,头都大了,本来坚定的心倒有点摇晃起来。李密见大事不好,再说下去说不定自己会被当成ji细砍头,忙向咬金辩白道:“不不不,我不是ji细,我是被那杨广昏君抓的钦犯。”单雄信眉毛一挑:“钦犯?连皇上都不止一个,钦犯有什么不能装的?”“这……”李密被逼得哑口无言,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直没开口的王伯当道:“皇上,还是坐回皇位吧!”咬金扫视了众人一眼,郁闷地叹了声,悻悻地向龙椅走去,本要坐下之时,众人又一齐下跪道:“请皇上坐回皇位!”咬金“哎呀”一声,又烦恼地走了回来,数落道:“你们这帮人还说是兄弟,说过的话都不算数!那我告诉你们哪,我现在还是皇帝,我现在就下旨,我不做皇帝了!要是谁敢说半个不字,那就是抗旨、杀头!”咬金平日虽是皇帝,但待众人还是如待亲兄弟一般,如今气急之下竟搬出了自己的皇帝身份来,可见的确是做烦了皇帝,不想再做了。众人一时都不知所措起来,还是王伯当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决,臣等不好勉强,现在大家对李大人的诚信和能力还有所怀疑。不如这样吧,就先让他当三个月皇上,如果他当得好的话,让他继续当下去,如果不好,那我们还是请皇上三个月之后当回皇上。”咬金大喜,忙揪住王伯当的话道:“三个月是吧?真的三个月是吧?这回你们不会再骗我了吧?如果这三个月他做得好,就一定让他做!”王伯当颔首道:“那当然了!”“好!”咬金心满意足地笑道,“这不就好了吗?起来起来起来……这才是好兄弟嘛!”他准备让李密坐在自己旁边,便道:“伯当啊,麻烦你帮我搬个凳子过来啊!就摆在我龙椅旁边就行啦!”王伯当领命而去,咬金笑嘻嘻地向李密道:“随意啊!”便走到龙椅上坐下。单雄信和叔宝见事已至此,走上前去,一边一个站在了李密身边。单雄信低声道:“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要出什么花样和玩什么手段,否则我单雄信第一个不放过你!”李密忙道:“各位放心,我李某为瓦岗定当尽心尽力,绝无怨言!

    ”单雄信警告性地一拍李密的肩膀,朗声道:“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这天起,李密便正式开始管理瓦岗的政事,咬金虽还是坐在龙椅上,但只是旁听。李密甫一上任,干劲十足,趁这几天了解了瓦岗上上下下的情况,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几日后上朝,李密在大殿中对众人道:“这两天,我跟王大人和军师研究了一下瓦岗的形势,定了一些改革的措施,想听听各位的意见。请各位有何高见尽管提出来,李某一定洗耳恭听。”下面众人还未答话,咬金已大叫起来:“好,快点讲,快点讲!”李密不慌不忙道:“以往瓦岗是中心点,可现在与金堤、天马连成一片,国家的面积大了许多,我以为这三个地方在距离上五里建一屯,十里建一镇,每镇派兵把守,万一某镇有事,其他两镇可以派兵呼应。”还未说完,咬金就一脸喜色,大声叫好,连忙催他继续讲下去。李密躬身道:“是。”继续说道:“当三地形成一个三角阵势以后,农业往中心发展,在中心加建粮仓,以呼应三地!”单雄信想起上次杨林困得瓦岗断粮的事,不禁赞同道:“没错,这样可使我军在战时保持粮食充足,有备无患。”李密又道:“我们要开发水源,建蓄水库。这一来吧,是方便灌溉,二来万一战事一起,就不怕敌人扼杀我们的水源。”从小生长在大漠的罗成道:“有道理!爹在大漠行军打仗时,说最重要的就是水源。”“瓦岗的矿产不足,我建议要拓展商路,利用三地的交通网络,接待来往客商,把我们多余的产品,比如丝、布、酒运往西北,交换铁矿,铸成兵器,另外还要提拔新人做文官,以免耽误各位将军的大事啊!”李密说到最后一句,大袖一摆,显得气势十足。咬金拍手大叫:“好啊,说得实在太好了!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也觉得你说得好!”李密这番话讲得从容不迫,颇有见地,针对性强又条理清楚,口齿清晰。众人一听,对于李密在短短几天之内能弄清瓦岗形势并制定出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方案还是比较敬佩的,这么多年来,也总算第一次真正对瓦岗有了一个全面具体的了解。叔宝补充道:“皇上,三地成三角阵势以后,最好能加强各地的联络,最好做到每日一讯。”罗成附和道:“讲得对!”咬金见状更是欢喜,点头道:“嗯,我都说过了,我不会看错人的,这些做过大官的就是做过大官哪,说起话来有纹有路,怎么样,你们觉得他怎么样?”众人对望一眼,单雄信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们还是等着看吧!”然而王伯当听了这番言语,早已大为欣赏,几乎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下朝后,王伯当便把所有卷宗拿到了书房,李密一面批阅一面对咬金道:“皇上,这有关礼仪的卷宗应该盖玺定案哪,比如说,这个大臣上朝必须朝跪,这……”咬金截道:“哎,这些都是繁文缛节,我最不喜欢了,所以我没批啊!”李密一愕,耐心劝道:“但是规条是立国之本,儒家说国与家都建立在礼之上……”“哎呀,你又跟我说道理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皇帝呢,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我懒得理你们。现在我是皇帝嘛,烦我的事情我全都不批了,这些呢,只有你们读书人才喜欢,我是不会理的了!”咬金在旁边看着都嫌烦,道一声“你们慢慢看吧,我先走了”,便丢下二人,走了出去。王伯当眉头轻蹙,又是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李密指着一堆文书问道:“还有这些关于奏章的文书还没批吧?”王伯当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卷文书道:“这些都是我提议的有关礼数的制度,你看看,上朝官员一定要穿官服。还有这个,多排定一些官阶等级,大小官员每个月都要通报制度。为做这些,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只可惜每次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来。”李密一面看一面点头,叹道:“这些都是好建议啊!一个国家缺了个‘礼’字,这成何体统啊?王兄,有时候,我真替你难过。”王伯当心里震动,脸色一黯,眼神惘然飘远。李蓉蓉报仇心切,得王伯当传授暗器之法后没日没夜的苦练,只盼能短期内速成。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一月,李蓉蓉就完全掌握了发射暗器的窍门,手上的力度也大大提升,三七二十一枚钢钉很快也能齐齐飞出,利落地插ru树中。王伯当看到之后又惊又喜,赞道:“很好!想不到你进步的这么快!”李蓉蓉也十分高兴,站起笑道:“全靠王大哥的指导。”王伯当见她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得这么好,又是讶异又是欣赏,道:“看来,你再练上七八天就可以控制自如了。”李蓉蓉想了想,问道:“王大哥,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中钉的人一定会死呢?”“除非……在钢钉上加上剧毒。”王伯当一凛,“你……”李蓉蓉忙道:“以防万一,求求你了,王大哥。”王伯当最无法抵挡的就是李蓉蓉这般软言相求,心里一软,只好答应。李蓉蓉继续练了十来天,以保证自己能完全掌控暗器之后,一日晚上,终于在王伯当送她的画上写了一首诗,并留信一封,走上了复仇之路。次日,王伯当在自己房屋门口看到了一张画卷,展开一看,竟是自己送与李蓉蓉的那幅,不同的是在自己的题诗旁多了几行娟秀的小字。王伯当心头隐隐觉得不祥,念道:“神女梦,襄王心,此别永无期,报恩望来生!”王伯当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拿了画卷赶紧去找叔宝。与此同时,叔宝也正看到了李蓉蓉留下的信,看完之后,面如土色,整个人竟似都呆住了,半晌才哑声道:“她想去报仇。”王伯当惊疑道:“报仇?报什么仇?”“她要去杀杨广!”叔宝心急如焚,“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呢?”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扭头怀疑地盯着王伯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蓉蓉的琴上动过手脚?”王伯当满心愧疚,沉声道:“是,她让我在她的琴上安置了机关。”叔宝胸脯起伏,心急之下不禁大喝出声:“伯当兄,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她害死的!”王伯当更是惭愧,“秦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行了,现在也不是道歉的时候,咱们赶紧去找她,在她做傻事之前阻止她,走!”叔宝当机立断,两人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寻了两匹快马,问明了守城士兵李蓉蓉离开的方向后飞奔出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鞭打着坐下的马,脑中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奔了几十来里路也不觉疲倦,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要加快向前冲,否则就来不及了。可沿路追了一天,一直追到晚上,却连李蓉蓉的影子也没看到一个。叔宝刚开始心烦气躁,此时平静下来之后想清楚了许多,慢慢勒住马道:“王兄,我看咱们也不用再追啦!”“为什么?”“咱们已经追了好几十里地了,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她的影子,我想蓉蓉走的不是这条道。”“可是,她明明是……”王伯当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往东南方向走是为了掩人耳目?”叔宝思量道:“蓉蓉她聪明过人,如果她想躲避我们的话,那她一定会不停地改变方向。”王伯当一凛:“但是,她需要接近杨广才能杀他,我们循着龙舟的方向去找,一定能找到她!”“可是没有画像,我们怎么找她?”王伯当脱口而出:“画像?我有啊!”见叔宝惊异地睁大了眼睛,王伯当一怔,话顿时僵在了嘴里。时间耽误不得,两人又马上反转回去。叔宝进了王伯当的房间,见墙壁上整片整片挂着的都是李蓉蓉的画像,或坐或立、或嗔或笑、或绣花、或弹琴,眉目神态栩栩如生,细致入微,每一幅画像上还有相应的题诗,显是画者用了十分的心思。叔宝从没来过王伯当的房间,乍看之下心神俱震,细细打量了会儿,又发现桌上还有成卷堆放着的画像,随手拿起一幅来看,脸渐渐变得苍白。王伯当见叔宝已然看到,干脆坦然告之:“秦兄,不瞒你说,李姑娘她……是王某心仪已久的对象。”叔宝勉力一笑:“王兄,喜欢一个人是你正常的权利,可是这一次你被她蒙蔽了。”王伯当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如今王某已别无所求,只希望能早日找到李姑娘,如果她有什么意外的话,我宁愿一死来谢罪!”叔宝知道王伯当脾气要强,定会说到做到,道:“你也不要太自责了,现在我就出发,到江南一带去找找看。”“你一个人不够,我跟你一起去!”叔宝阻止道:“你现在是丞相,朝廷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负责的。”“秦兄,此事是因为我的疏忽而引起的,我一定要去!”王伯当眼里尽是决绝,“就让我来赎罪吧!”叔宝见王伯当心意已决,就不再劝阻。两人当即出发去江南,带着李蓉蓉的画像一路问了十几个镇子,却久寻无果。两人猜测,只怕李蓉蓉已经混上了龙舟,否则不可能一点踪影也没有。二人出来时没交代一声,叔宝怕其他人会担心,再加上瓦岗还有很多事需要王伯当处理,便催王伯当先回去,前面就是苏州,自己再一个人去找找。计议已定,两人便分道扬镳。王伯当回转瓦岗,叔宝则独自往苏州而来。两人所料的没错,李蓉蓉这几日故意行迹张扬,很快便被为杨广搜寻美女的官兵给看中,与一群民女一齐被带上了龙舟。刚一登船,朝廷便派了一位穿戴富贵,身形肥胖的老妇来教这帮新上船的民女规矩。民女们按吩咐整整齐齐地在舱中排成几列,听那老妇的教导。那老妇斜睨着众女道:“你们这些娃儿给我听着,我是你们的主管,你们可以叫我洪婆婆。”“洪婆婆!”众女娇唤一声。洪婆婆在舱里来回走动,拉长了声音道:“你们是生是死、是福是贵,全凭我一句话,你们听明白了没有?”“明白了。”洪婆婆又道:“你们不知是几生修到的福,能有机会伺候皇上,在这几天之内,你们要先学会规矩。记住,只要你们能讨皇上欢心,你们就可以要风得风,只要皇上一不开心,你们就随时有可能被丢到江里面喂鱼,听明白了没有?”众女一凛,齐齐道:“明白了!”洪婆婆说着走到了队伍后面,站在一张可以躺十来人的睡塌前面道:“你们转过头来看——这就是你们睡觉的地方,也是皇上宣召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们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看你们穿的破破烂烂的,一身的霉味儿,快去洗个澡,再回来换这套衣服。”洪婆婆从塌上随手拿起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提起来给众女看。隔得近的一个民女见那

    纱衣轻软透明,蹙眉问道:“洪婆婆,这么透怎么穿啊?”洪婆婆脸上现出微微不悦。李蓉蓉也站在队伍最后头,闻言只低首垂眉地平静问道:“洪婆婆,在哪里洗澡?”“在那里面。”洪婆婆手一指。李蓉蓉一句话不说,便轻轻向她指的方向走去。洪婆婆心念一动,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李蓉蓉转身对洪婆婆福了一福,低声道:“回洪婆婆,小女子叫秦蓉。”洪婆婆淡淡打量了她一眼,转头对众女道:“你们看,她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给我听好喽,洗完澡随我一起去检查!”一个民女睁大了眼睛,“检查什么?”“当然是检查你们的身体喽!要确定你们是不是处女之身,还要干干净净,不会带一些不三不四的病玷污龙体!”李蓉蓉心里一震,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洗澡换衣后,众女便一个个的进入另一间房依次检查。李蓉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忐忑不安,直到传唤宫女唤了两次,她才回过神来是轮到自己了,提裙慢慢走进房间,房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就关上了。屋内稍显昏暗,洪婆婆还有一个负责检查的妇人正站在一张方桌旁。洪婆婆的脸在惨淡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森然,眼睛一瞥方桌,面无表情地命令:“把衣服脱下来躺上去。”李蓉蓉心里一紧,巧笑着试探道:“能不能……不检查?”洪婆婆不搭茬,只道:“你不脱我怎么检查?脱!”李蓉蓉眼珠一转,轻轻走到洪婆婆身前,悄无声息地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洪婆婆手里,笑道:“洪婆婆,您看,检查这个成不成?”洪婆婆一挑眉毛:“好,那你出去吧!”李蓉蓉又轻声问道:“洪婆婆,谁负责替皇上选美呢?”“你问这个干什么?”李蓉蓉赧然一笑,“这决定我们将来能不能见到皇上,当然要紧张了!”“那就更要看你的表现了。是不是叫秦蓉啊?”“是。”洪婆婆一直平板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我看你条件还不错,你还会其它什么唱歌跳舞的玩意儿吗?”“我会弹琴。”洪婆婆“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那天上船的时候你带了个琴,你是不是有备而来啊?”李蓉蓉婉转笑道:“我只是希望能见到皇上,只要被皇上相中,不但我可以锦衣玉帛,我家里人也可以一吐冤气了,小女子是放手一搏,当然万事俱备了!”洪婆婆双眼微微一睁,慢条斯理地问道:“那……东风呢?”李蓉蓉一愣,“东风……在哪里呀?”洪婆婆压低了声音:“东风就在你面前。”李蓉蓉霍然明白过来,向洪婆婆盈盈行礼道:“那就麻烦洪婆婆起风了。”“蓉蓉真乖!”洪婆婆抚了抚李蓉蓉的肩膀,“我以后会很疼你的。”“谢洪婆婆!”李蓉蓉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想到马上便能见到杨广,不禁又是紧张又是愤恨,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弥漫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