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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想要九千胜的认可。结果直到死,也没能得到那人一个回眸。

    情不自禁张开手,九千胜想要拥抱那名垂泪的少年,手却穿越那人的胸膛,只得眼睁睁看他消亡。

    自此九千胜获得了“重生”。

    他以魂体游荡于世,倒也结识不少鬼魂好友,诸、如从仙山上下来探望故人的诸多前辈。据了解,他的情况特殊,并非真的死亡故而不能上仙山,倒可凭借魂体修炼,说不准百年后尚能化为人形,甚至渡劫飞升。

    九千胜日后便已修炼为主。伴随修为的提升,九千胜还能读得死去之人的记忆,首当其冲的便是暴雨心奴。

    这时,他才知晓,暴雨心奴、或者说是烈霏,有着这样的过往。

    他本出身大门大户,心地善良天真单纯,父亲为了挽救他的性命强行为他换了恶魔之心,从此少年烈霏的心性大变。成年第一战找上的便是他,败后自创一套武学理论,离开烈剑宗开创自己的道路。

    原本一切都能好好的,若不是他扭曲中心思中潜藏的一份病态的爱——九千胜自己亦不知,暴雨心奴已对他用情至深。

    成为魂体的九千胜拥有无尽的时间,足以他消化过往年华。这番发现从早期的震惊到后来的无奈,他用时甚少。

    可怜人,都是可怜人。

    他不禁想,如果当年他能及时发现这一切,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没有如果。

    数百年的岁月洗礼九千胜终于有了化为实体的能力。他重新以刀客的身份行走天涯,他要找寻暴雨心奴的转世。

    暴雨心奴前世作恶多端,今生将延续前世命格。九千胜想,这一回,他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知过了多少年,连琅华宴都重新举办,九千胜终于在渝州城内寻到了要找之人。

    那人还是稚子的模样,似乎因为旁的事生闷气。目光炯炯正朝月华,不知在想什么。

    九千胜生了逗弄他的心思,遂化为魂体出现在少年面前,面带微笑,折扇纸扇合拢轻点少年的眉心。

    “心奴,好久不见。”

    【未完待续】

    第十章 【十】

    烈霏脸色苍白,额角沁出层层薄汗。

    “怎、怎么会?”

    绮罗生缄默不语。

    从接受九千胜后,他一双幽紫眼眸始终晦暗莫名。方才得知九千胜的打算,他忽的明白了什么,随即借口离开。

    他要去找暴雨心奴,或者说是烈霏,说明这一切。没有人应该承受悲哀直到终生。

    烈霏难以置信,身体几欲不稳。他一手握拳,指甲深深嵌进掌中央。

    绮罗生问他,他对九千胜是什么感觉。

    烈霏苦笑。“爱他,远胜生命中的一切。”

    他爱上九千胜理由,没有前世的铺垫,仅仅是在他最无助的幼年,向他伸出最温暖的手;经年的陪伴,如何能不动心。既然得知他们还有前世的关联,比起震惊最先的居然是喜悦——欢喜他们的缘分连结前世今生。

    然而却止于此。

    绮罗生眉梢一跳:“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改变你们的命运?或许,你们的结局,不应如此。”不论前世或是当下。

    烈霏眸中忽的闪烁。

    “你的意思……”

    “吾为你留下一条后路,至于终局如何,看你的造化。”

    脑海中凌乱的丝线终于明了,烈霏脑中倏然晃过无数个画面,待到静下心来,心中已有一个明确的地点,遂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去。

    九千胜静坐于雨雪别院。别院自十余年前的大战中毁坏,只留下几角碎房。景致虽凌乱,但一切皆是当年的格局。

    这是他们今生初遇的地点。

    亦是他临死前最想要待的所在地。

    什么时间城能救他一命,不过是九千胜嘱托最光阴的骗局。他失了一半心魂,哪能说救就能活命?

    不过临终前,能让那人放下执念,虽有遗憾,但终是圆满。九千胜满足地笑道,静候天雷的到来。

    最初不过是想着试图改变那人的命运轨迹,本想着他不该承受二次的悲伤。然而命运从来由不得人,至于是什么时候起的私心,连九千胜自己也无从知晓。

    许是那一次次投注的、倾泻了完全的信赖的目光,抑或是多年的朝夕相伴,可能是一个拥抱、一次回眸……甚至,早在前世的当年就动心了也未知。

    不过,一切也仅止于此了。

    最光阴伫立于挚友的身边,几次欲开口,踌躇半晌,终是未能将话语说出口。

    雨雪别院早在烈府重建之时被移除,此时自是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倏然头顶传来一道惊雷,刹那电闪雷鸣之间,一道天雷已而落下。天雷落于废墟残骸惊起无数飞沙走石,九千胜闭目,没有躲闪。

    这时,前方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九千胜大人!”九千胜哑然睁眼,来得及有何动作便被烈霏一把拥入怀中。

    烈霏拥住九千胜大哭,不想质问只想拥抱两世的挚爱。九千胜勉强回抱他。

    “无碍,这是我欠你的。”九千胜这样说道。

    烈霏难以置信。“那明明是我自己作的错误!同你何干?是我,是我害了你。大人你原本能有无限美好的人生,却因为我的破坏颠沛流离……那个该死的人、那个应受天劫的人,是我才对……”

    九千胜摆首。“原先我有怨过你,后来在那么长的时间中慢慢想着,如果当初我能多给你有些关照,你会不会就不曾走上歧途?于是我邂逅了今生的你。“九千胜苍白地笑道,然那笑容是那般满足,“还好,这一世我没有错过。我是对的。”

    赶来的绮罗生恰巧听到这番对话,他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最光阴,果不其然,好友的脸色并不佳。“不过,”饶是最光阴这般厌恶暴雨心奴之人也不由得认可,“暴雨心奴,是真的变了。”

    哪怕拥有骨子里流淌的偏执,至少这一世,他将他的偏执用在了正确的地方。

    许是关系的特殊,绮罗生仿佛明白了九千胜的心境。或许有些时候,他们真是相通的。

    “所以……”最光阴用眼神示意:我们要不要出手。绮罗生点头。

    天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到。头顶雷声作响令人心惊,眼见有一道闪电降至,九千胜急急让烈霏离去:“心奴,快走!”烈霏不肯,这一回,他再也不愿放手。

    惊雷一阵高过一阵,无一不是在昭示将无人招架这来自上苍的惩罚。在天雷下落之时,隐藏在暗处的绮罗生跃起带走了烈霏,最光阴挥刀向天雷。

    “不!”烈霏奋力想要睁开绮罗生的臂膀,无奈悲伤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一旁的最光阴顺势抽出兽骨刀冲向天雷所在处的九千胜。在烈霏在痛哭中九千胜已无踪迹。

    依稀听得见,九千胜最后微弱一句:

    “心奴,好好活下去。”

    “你们!”烈霏双目通红,狠狠瞪向绮罗生。一把推开最光阴,跌跌撞撞跑向九千胜先前的所在,只是那再没有那白衣如雪的玉貌佳郎了。烈霏失神良久,在天雷带来的细雨中,再也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九千胜没有死。”绮罗生酝酿半晌,对烈霏头一回放下心结柔声说道,“若不是把你及时救出,那你会魂飞魄散。我与最光阴虽无力抗天,但保住一线希望的能力还是有的。”

    烈霏怔愣着。在他不敢相信的注视下,最光阴抬起呒狗利,上头挂着一对碧绿的绮罗耳,是九千胜的贴身之物,是暴雨心奴撕下的那对属于九千胜的心魂耳。绮罗耳此时已失去以往晶亮的色泽,可只要仔细看着,依然能发觉上头还残留点点亮华。

    烈霏的瞳孔收缩,他迅速夺过绮罗耳,痴迷地摩挲着。上头依旧残留着那人的余温,他抚摸着,耳边仿佛想起九千胜的柔声细语:

    “绮罗耳里封着吾的心魂。”

    “不管怎样,好歹抢救回这对耳朵。”最光阴收回呒狗利,面对烈霏眸光清亮,“九千胜可能自己都忽略了,他现在的魂是绮罗耳留住的,只要耳朵还在,依然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听及此,烈霏缓缓抬起头,眼前的两人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如今一切清晰起来,烈霏的眸中逐渐明亮起来。

    绮罗生走近烈霏,半跪下身,轻抚他的肩膀。“九千胜没有死,但要再见到他要等上很长的时间。你愿意等么?”

    下意识拥紧绮罗耳,烈霏目光坚定。

    绮罗生同最光阴相视一笑,感觉两世的结在这一刻真正解开。

    “为了重逢那天,努力活下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光,久到渝州城的格局一改再改,琅华宴的盛会举办了一年又一年。

    烈霏、或者说是暴雨心奴,手持战镰,身着与年少时全然相反的一席玄黑衣袍。面带经过岁月年华洗礼下沉淀的从容不迫,一步一步走进琅华宴主殿。

    “啊,是祆撒舞司来了。”文熙载于是十年前过世,如今继承琅华宴主办方一位的正式他的掌上明珠,一名面容青涩、做事却十分有度的清丽少女。

    以点头示意,暴雨心奴从容不迫地步向属于自己的座位——首座左侧的元字第座。果不其然地在席间接触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心奴。”绮罗生放下手中的雪脯酒,冲暴雨心奴招招手。一旁的最光阴遂放下手中糕点,转头直视来人;与此同时绮罗生用手肘顶了顶身侧一位对心奴而言稍显陌生的新面孔。

    新面孔是名高冠雪发的高傲剑客,剑客面容清俊,一双蓝眸清冷冠绝。绮罗生向身边人介绍:“这位便是祆撒教的舞司,暴雨心奴。”

    剑客遂起身致意:“尘外孤标,意琦行。”

    心奴莞尔:“祆撒舞司,暴雨心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