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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传来沉缓有力的心跳声,规律而枯燥的节奏理应能助他入眠,未料他却愈听愈清醒。

    忍不住,他打破静谧。你的心跳好吵。在想什么呢?还是,在担心什么?

    忽然心生兴味,谈无欲翻了过身,漆黑的瞳眸在漆黑的夜晚,与另一双漆黑交会。

    凝视、胶着。

    会吵?我回自己房间。抚触情人光滑侧颊,素还真淡笑道。

    如果你真的想回去就回去。他未挽留,也未拒却。

    但你嫌吵。他继续轻笑道,黑暗中犹隐约可见他上扬的唇角。

    拉下素还真游移颊侧的温掌,谈无欲撑起上身凑近素还真,缓慢地在他唇瓣上烙印亲吻。

    今夜,是他们的新夜哪。

    明天要动手术。摩娑着情人的唇,素还真低吟着与他额抵额。

    你若担心自己届时体力不支就明说。凉薄地讥道,细颊却似火灼烧般地烫热。

    果然,说这种话对他而言还是太勉强……幸好灯是关着的,谈无欲暗忖,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却惹来素还真抑制不了的笑声。

    尚不及回以白眼,素还真已反身压住谈无欲,同时腾出一手欲扭开床头小灯。

    不要开灯。他赶忙出声制止,伸手拉挽素还真的手腕。

    我想看你。

    都看过几百遍了,有什么好看的。

    是吗?淡疑,素还真俯首于谈无欲耳畔轻喃道:可是今晚不同以往。

    你够了……唔……提气欲驳,薄唇却被密实地封缄住,谈无欲一时软了气,让素还真挣脱牵制扭开白灯。

    墨黑的床单映衬出谈无欲一身的琉璃玉白更显清然,素还真喉头微动,眸色陡趋沉闇;谈无欲教这赤裸的视线瞧得无措,遂顽倔地撇首向侧,颊边未退的红云又漫了上来。

    他扳过他的脸,柔柔地咂弄着他的唇瓣,舌尖与舌尖时缠时分。白色灯光太过刺眼,几令谈无欲招架不住,感觉自己的情思被悉数揭摊,几度欲在唇舌分离之际退守被后,却又总在下一瞬让素还真的温唇攫得更紧。

    反复的迷迷蒙蒙里,谈无欲松懈下紧绷,两人的衣物已在不自觉间脱卸尽除,躁热氤氲在互吐的气息中。待渐次习惯素还真挑引起的快潮后,谈无欲清颊上的绯丽未消,充斥情欲的凤眸却已能坦然直视素还真。

    后者正已一种连他自己也很陌生的目光凝睇自己。

    时间于彼此交融的视线上悄悄流泄,窗外遭云翳染灰的月色逐渐现露它原本的澄明皎洁,素还真弯侧颈项细细吮吻情人的每吋肌肤,由锁骨流连至乳尖,再往下眷顾其敏感与双腿,最后回到两片柔软。他的指尖熟练而温柔地开拓着情人的紧窒,而后,与他双掌交迭,将渴望撞进他窄实的湿暖里。

    细碎的低咛随时狂时敛的律动更迭浮沉,交缠的两具胴体始终紧偎不离,谈无欲攒着素还真跌落胸前的几绺雪发,流泛水雾的双眸镂刻矛盾的欲潮与微赧。素还真一面以唇吞没情人的呻呢,一面加速身下的掠夺,眉宇却无视通体流窜的快感而郁结益深。

    嗯啊啊……素…哈啊…手指吃力地排拒因身躯剧烈摇晃而发的颤动,谈无欲指尖巍巍地搭上素还真紧拢的眉心,想要抚平它,因它看来是如此的忧愀,那本不该是他面对他时的表情啊。

    不意他的举措却换来素还真更调适好了吗?端起桌上凉掉的咖啡,慕少艾皱眉喝了一口后调侃道。

    笑而未答,素还真转口道:等会还得麻烦药师协助。

    呼呼,老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倒是你……上下打量素还真,慕少艾虽语露质疑,没问题吧?眼角却带笑。

    给素某五分钟。不以为意地应道,素还真上楼欲作清洗,与慕少艾擦肩而过时,一道极轻极缓的声音随风飘进慕少艾耳里。

    谢谢你,药师。

    唉呀呀,客气就不像你啰。

    摆摆手,慕少艾坐回沙发,喝掉剩下的咖啡。

    ※

    穿戴上手术衣帽,素还真与慕少艾一同进入手术房。

    谈无欲躺在手术台上,意识清醒地看着头顶上方的素还真,后者的表情已不复昨夜的忧愀,而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好好地睡一觉。他道。

    素还真柔中带哄的嗓音撬开了他的记忆之锁,内心陡地涌出满满的浓厚不舍,他却还是依言地闭起眼睛。

    进行麻醉。

    稳住微颤双手,素还真闭眸深深吐息,再次睁眼凝睇谈无欲,那个他曾经拥有、曾经失去又失而复得的情人。

    拿起手术刀,他划下希望的第一刀。

    在十二天之后的第十三天。

    【在那之后】

    皆川亮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杂志,从来没有收拾干净过的桌面,自某人音讯全无后变得更加杂乱了。

    唉……这几个月里,他除了固定每天来出版社发呆之外,能做的事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一来是他的好无欲无端遭人诱拐到东洲,害他这个苦主申诉无门外还得承受日以继夜的思念折磨,不仅无聊时没人听他抱怨,少了好无欲的作品,也使得绿川的业绩下滑不少;二来,那个恶魔藤堂晴彦,没本事找素还真报仇就三天两头来绿川找碴,还抽掉他在绿川30的投资额,这不是存心逼他走上绝路吗?

    想想,还是回转老本行干媒体间谍比较有前途。

    啊~~~使劲抓头,皆川亮郁闷地吶喊,回应他的却只有门前几只小黄雀的叽喳叫声。心情不爽,看什么都不对眼,小黄雀刚才的叫声是在嘲笑他吗?哼哼。

    精神频临崩溃的皆川亮阴郁着一张坏人脸,大踏步地跨出门外,轰地扑向前想将一群黄雀赶飞,不料却教门坎拌了一跤跌个狗吃屎。

    他正面吻地,一抬头但见一只小黄雀正在他眼前跳呀跳的好不快乐……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翻过身子仰躺于地懒得爬起,想看看自己的霉运能发挥到何种境界。

    皆川…亮先生?邮差的圆脸突然出现视线上方。

    正是在下,有何贵干?还是懒得爬起来,八成是一堆催缴信件。

    有人专程寄一片磁卡给你,署名是……谈无欲……推推近视眼镜,胖邮差瞇眼念道。

    一听到名字,皆川亮唰地弹跳起来。无欲?是无欲寄来的,给我。一把抢过信函,胡乱签下自己的名字,皆川亮兴高采烈地奔进出版社,将磁卡插进计算机。

    接着,他捧着肚子,爆出一长串宏亮朗爽的笑声,几乎要将绿川的屋领掀翻了。

    ※

    两个星期后,绿川的业绩再度攀升,橱窗前摆满了一整排新出炉的书籍。

    那是逐日的告别作,也是逐日的第一本爱情小说,听说,销售量突破百万,是空前的畅销书,也陆续得到几项文学大奖。

    但逐日并未出席任何一场颁奖典礼,他的得奖感言是以录音的方式呈现,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感谢诸位评审的赏识,虽然这是本人写过的最差的一本小说。

    听说,这段录音曝光后,逐日再不曾被提名角逐文学奖,然而,绿川出版社的业绩依旧长红,许多知名作家纷纷投入其下;而活化核技术问世后,藤堂晴彦也调升了对绿川的投资额。

    绿川活了过来,皆川亮开心得不得了,心里暗忖,等扩充出版社的业务稳定后,他要前往东洲探视好无欲和他的情人。

    他们应该会好好招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