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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许不知道自己多麽抢手。”苍从包里掏出一封信,“他们耳朵很敏锐。”

    翠山行拆开了那封信,显然那是邀请函,而另外一张纸上是电脑打出来的字迹,大致说明是大学同学承接了一次悉尼的演出,爲期一个月,想邀请他参加。

    “这不错。”他评论。

    苍看着他,也露出微笑来,摇了摇头:

    “投入新工作之前,好好放松吧。”

    翠山行点点头,笑得很温暖。

    四月的中国正值春暮夏初,正是去南半球旅行的好时机。悉尼此时还没有“寒冷”这个概念,晚风或许带了些凉意,但热情的街道马上将这些微凉意消化的荡然无存。在这样的夜晚,穿着红色连衣裙的亚裔女性急急地奔走在街上,仿佛寻找着什麽。

    她好像找到了目标,远处的桥边,一个正在吹奏西洋长笛的青年。

    “你在这里!”

    她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中断了音乐。她说的是中文:

    “听说你被两个大块头带走了,吓坏我了。”

    “我进错了地方。”青年笑笑,把微长的碧发往脑後拢了一下。露出清秀干净的脸。

    “那两个人呢?听说喝醉了?”

    “不是所有大块头都不讲理的。”

    他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黑发,很柔顺,手感非常舒服。

    她笑了,笑的很开心,这让她显得更加漂亮。愉快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柔顺的黑发楚楚动人。

    很难想像,这是一对已经年近三十的社会人,或许是东方人普遍比较容易显得年轻,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对大学生。

    他们一个月前在这里偶遇。翠山行的脚痊愈没有花太多时间。慕少艾给他采取的是药物治疗所以无需住院。因此他便联系了过去的老师,受邀随团出国演出。正好在悉尼遇到了外派的穆仙凤,受邀搬到她临时住的小楼。穆仙凤一周前结束工作,给龙宿稍微通报後轻松得到了假期,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小楼有两层,穆仙凤住上层,翠山行自愿在一层看门。偶尔会在不触犯公司隐私和演出工作的情况下,帮穆仙凤处理文件,而闲暇时,就一起出去玩。俨然一对恋人,或者兄妹。

    穆仙凤聪明机敏,善解人意,一旦接触,就不难明白爲什麽龙宿会那麽宠她——她有种天生让人宠,却不会恃宠而骄的气质。所以翠山行才会在这里逗留。而且,这种新奇的生活方式对他而言也是相当刺急之下用不知谁的贝壳的手链来掩饰,就是这张照片的由来。

    “他们不是说了吗,‘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心目中的女神’。”穆仙凤说着,弯下腰拿起狭长的乐器盒,想把翠山行的笛子收起来,却突然发现里面有些硬币,再仔细看,发现还有不少纸币。诧异之余,想起了刚才看到的一幕,她毫不掩饰地笑起来:

    “天哪,天哪天哪,莫非这就是卖艺!”

    翠山行也笑了——这种赚钱方式,以前可没有尝试过。于是他捡起零零散散的钱,拉起穆仙凤的手:

    “帮我把这些花掉。”

    过了桥就是闹市区。角落里有个商人,面前有一堆物品,用中国的话来说,是摆地摊。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一堆很有中国味的物品,只是摆摊的并非亚裔。

    翠山行牵着穆仙凤的手走过去,简单地交流了一下,那个人比划着解释说,这是一个中国房客留下的东西,说可以随他处置,他不知怎麽处理,就决定来这里卖。

    翠山行一路看过去,那些看上去挺鲜亮的东西的确大多是地摊货。但一个不起眼的发簪引起了他的注意。

    它毫无光泽,样式简朴,好像正在生锈的铜制品。但纹理细致,是纯粹的古物。放在手上就知道,是支金镶玉发簪。

    翠山行在心里暗骂了那个乱丢古物(很可能还是文物)的房客一句,不动声色地问了价钱。对方比划着说出一个数字,就假货来说,高了,但就真货而言,基本等于白捡。翠山行看了看手里的钱,给他拿出相应的数目买下,便要离开,那个摊主却叫住他,又不知从哪里翻一个一模一样的。

    的确是一模一样,看来居然是对簪。翠山行问他是否还有,摊主一脸笑地倒出好几个发簪和耳饰,但都是真正的地摊货了。

    翠山行付给他两个发簪的钱,拿起了那对金镶玉对簪。让穆仙凤面对自己,拿起其中一支,给她把头发挽起来,再插上另一支来平衡。

    穆仙凤阻止了他,把另外一只发簪放在他手上,踮起脚吻了他的脸,然後挽起他的手臂,眨眨眼问:“接下来去哪里?”

    实际上,没等翠山行回答,她就直接拉着他冲向了挂着彩球的冰:

    “孩子,你真幸运。最好的几个两人房都没住满,如果你不介意有个人说话,我可以推荐最容易相处的。当然,如果你不愿合租,临街也有两个单人间,价钱是四倍。但是他们除了大,没有什麽特色,”老妇人耸了耸肩:“不值那个钱。”

    老妇人身上散发着属于这座城市的惬意,翠山行调整了一下背上硕大的旅行包,笑答:

    “多谢您。”

    老妇人说的一点也没错,在临河边的房间里,她给他选择了最好的一间。它在三楼,不会有太多的蚊虫,有两面窗户,宽敞明亮,视野绝佳。配有浴室。房间从中间形成一道对称轴:一个小台子,下面是一个简易冰柜,上面放着电话,两边是一模一样的床头柜,两张床,靠窗是可以做书桌的梳妆台,靠门是两个简单的大衣柜。门上方有个壁橱,放着一个不大的电视机。只要每个月缴房租时缴电视收讯费,就可以收讯,而且这部分费用是分摊的,相当便宜。

    靠右的一侧已经住了人,床褥整齐,兼职书桌的梳妆台上有台笔记本电脑,大衣柜旁边放着一个拉杆箱。但显然人不在。

    翠山行把自己的行李稍作整理,老妇人把被褥帮忙铺好,换上新的床单,枕套和被罩,然後环顾了一下四周,把钥匙递到他手上。

    “钥匙一共有三把,你和室友各一把,我有存底,不过最好不要丢。你的室友住进来一个月了,他是个好人,应该能帮上你。”老妇人说完这些,目光正好落上翠山行拎来的乐器箱,又补充:“这里欢迎音乐。不过宵夜结束後请保持安静。”

    翠山行笑着应承下来。送走老妇人,关上门,解开束发短绳,拿出随身带来的琵琶,仔细地缠上义甲。照例做了些速度练习,再随意弹些自创的曲目。直到感觉有些累而停下,才发觉浴室有声音。

    回头一看,天已经黑了,对面的床铺上放着一件风衣,摆在门口的拖鞋也已经被皮鞋所取代,显然是外出的室友已经回来。还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何方人士,希望没有留下吵闹的印象。翠山行把义甲卸下,连同琴一起收好。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吃饭。

    旅店的一层就是个小餐馆,此时早已到了宵夜时间。男人们喝着啤酒谈论着他们遇到和听到的事,还有游客们成群地享受着夜晚。房东太太看到他下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神采飞扬:

    “室友怎麽样?那小夥子在对面有不少追捧者,钢琴弹得很好。”

    翠山行笑笑,他还没机会见到室友。老太太也不以爲意,笃定地断言道:“没关系,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前两天赤云染ail说,墨尘音不知什麽时候考上律师证,又不做心理医生了。蔺无双要做爸爸了,这两天跟上了弦似的,见谁跟谁焦虑,昭穆尊回到家族公司,但是依旧住在原来的地方,尹秋君过一段也要过去,所以她正扣着白雪飘背书考证呢。

    想白雪飘背书的样子,必定愁眉苦脸无可奈何,那封ail他没有回。和半年来所有的ail一样。

    晚餐再回想中被填进胃里。带着满意的肚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虚掩,里面一片黑暗。只有廊灯发出微弱的光。右侧床上躺着人,室友可能已经睡了。他没有惊动他,直接到自己的柜子里翻出睡衣,冲个澡睡下了。

    一日劳顿,倦意深沈。第二天醒的时候,时间还是很早。天刚蒙蒙亮。翠山行看了一下表,暗自感叹生物锺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他熟悉了一下周围的景物,向对面望去,昨天没见面的室友还在睡着,侧卧得很规矩。只能看到浅褐色的後脑。

    既然起了,就没有理由赖床。翠山行轻手轻脚地用冷水洗漱一回,从背包里翻出运动服穿好。来到中庭,果不其然,除了能听到大厅收拾的声音外,这个时间还没有人起床。因爲刚刚来到,怕迷路。他只是在中庭做了些形体训练,便返回房间。

    室友的被子淩乱着,外衣挂在衣橱外,显然人在卫生间里洗漱。但桌上的电脑开着,引起了翠山行的注意。他渐渐靠近,眉头也拧了起来。

    那张桌面图片,应该就是穆仙凤拍下的那张“少司命”。

    “与汝沐兮咸池,曦汝发兮阳之阿…”

    背後传来击掌而歌的声音,低沈圆润,下意识的,翠山行转过身,面对着唱出古老祝辞的人。

    浅褐色的额发还在滴水,稍挡住细长的眼。熟悉的脸,带着陌生的笑意看向他。

    “你迟到了。”

    苍笑着说,目光正对着他,眼中有陌生的神采。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