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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脚踹开房门,寒冰似刃的冷风迎面呼呼吹来,红靴毫无迟疑地步入白雪满布的庭院,拥着怀中娇躯头也不回地长扬而去……

    寒风飒飒,迎面吹抚,虽无细雪飘飞,冷冽的湿冷空气却仍然足以冻得肢麻体颤。

    被横拥在怀的经天子无语,拥着天子而行的悦兰芳更是无言,离开书房後两人虽然并无交谈,一路无声沉默,但充斥在彼此内心之中的感受却是同样的温暖踏实。

    包围自己的胸膛温暖馨香,经天子几乎无感外界如何天寒,舒适的氛围与风寒的微眩让他不愿多想什麽,只愿静静沉迷在这一刻的甜蜜当中。

    透着一丝疲态的姣好面容倒靠在宽实的肩胛上,浓睫轻落,双颊微晕,印衬那粉致出俗的清丽秀靥倍显娇弱羞赧之态。

    行走间,悦兰芳不时垂目探看,在确认怀中之人并无受寒异状之後,总会无意识地扯开一抺温淡笑意,然後继续昂首阔步。

    许久,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舒适的包围与踱步的晃动,让精神完全松懈的经天子忽略了外界的冻寒,禁不住惚惚入睡……

    然而,就在这片暖适之中,行进中的轻晃停止了,耳畔突然传来一声低喃──

    天子,汝张开眼睛看看。

    几乎就要沉沉入睡的经天子蓦然由昏沉中被人轻轻唤醒,带着一丝不愿的抗拒慢慢张开了眼,露出隐藏在羽扇浓睫下的那对晶瞳。

    这不开眼还好,一开眼,经天子瞬间已被眼前所见之景,惊骇到不能自己。

    放眼望去,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白雪梅林,颗颗状似枯枝的树干强壮地向上伸展,四方延伸,在根根枝臂上处处簇拥着一群群不畏雪寒的盈盈小花。

    银白色的花海就这样伫位二旁,顺着小径一路弯延直至尽头消散,幽远深邃,在无月的寒风夜里却奇特明亮莹透地令人移不开眼。

    经天子几乎是摒住气息地凝神注视,直到一阵冷风吹送,吹离枝稍片片花瓣,落得一地似雪纷飞的绮丽浪漫,才由惊异的愰愣中慢慢回过神来。

    这里……好美……

    望着满天落梅,经天子不由自主地轻吟赞叹,由暖袍中探出纤白玉指,承接住纷飞中的一片花瓣。

    一直注视着漫天诗意的丹凤眸子,同样沉醉,蓦然开口轻喃:记得在前往桃院的另一隅,吾曾下令植满白梅……不经意路过,却意外发现十年荒废,这里的梅花仍然持续生长……

    小小的花瓣上沾满着早先所下的细细白雪,莹白的花儿丝毫无惧恶寒侵袭,反而在枝头上盛开盈满,夸耀地展现寒梅绝世而立的凌世姿态。

    把玩着掌中花瓣,经天子更向身旁胸膛腻近,甜甜笑道:兰,谢谢你……让我见视到这麽如梦似幻的梅花林径……

    接着,在短暂沉默过後,悦兰芳突然幽幽而道──

    吾曾结识一名男子,在他居所之处种植着相似的梅林,但,那梅却从不开花……然而,他却宁愿用尽一生守候,只为等待那梅林泣血的刹那灿烂……

    经天子静静听闻,没有答腔。

    用尽一生,孤独一世,只为守候那微乎其微的一丝奇蹟……述说着这段话时,那从来冷傲的语调多了一份难解的不明情感。

    兰?经天子柔声轻唤,昂首望着那高高挺立的精美下颚,探手轻触。

    顺着那手指的牵引,悦兰芳垂下颜面,蹙结柳眉下的细长凤眸透着难得的一丝苦涩。

    他很傻……有着似汝一般的痴傻……

    语弱,最後那句话几乎是喃在唇里,悦兰芳长睫轻合,将脸贴近怀中人儿的额头。

    不……不傻……一点都不痴傻……捧着悦兰芳的面颊,经天子在那唇上轻轻一啄,接着如花灿笑开来。

    用尽一生,孤独一世,若能看见一生祈盼的灿烂……那值得了……一切就已经值得了……

    天子……接着,悦兰芳不再言语,只是这样静静地贴靠着彼此。

    白梅纷落,似雪飘摇,相异的二个人,此刻的心,却已牢牢贴紧。

    沉然间,经天子忽然低喃笑道:这里好美……兰,明年此时我们还要再来……

    这时,只见悦兰芳突然抬起了头,仰望环拥周身的一景白梅花海,合眼深深吸了一口冷沁入心的白梅雅香,然後简捷说道──

    不!

    被这样果决一字回拒,经天子霎时有些微愣,更有些受伤。

    接着,凤眸再开,落回怀中那惊愣的秀颜,绽开一记绝色柔笑:因为从现开始,吾将带领汝遨游天际,造访天下美景,赏遍四季时苓花卉……只怕至明年此时,这一隅梅林早已入不了汝之双眼。

    接收下那凤眸中的款款柔情,微怔的灵眸禁不住涌上一道温热。

    兰……

    经天子蓦然扬手圈住悦兰芳的颈项,将脸紧紧地埋贴在那肩胛之上,有些的病弱人儿,环住兰香四溢的精实颈项,放任自己尽情地沉溺在这幸福的香韵当中……

    第15章 外章-落梅(四)终

    天子,到了。

    一声轻唤,叫醒了那半梦半醒间的昏沉,经天子迷蒙地眨了眨眼,张开水眸,眼前所见已是在那再熟悉不过的桃林小屋之中。

    悦兰芳转身踱步至内堂那铺着层层柔软毛皮的舒适床榻,然後将怀中之人轻柔地安置床畔,待经天子坐好,才解下那身上沾满一路冷雪的微湿雪衣。

    这里没有香木烘烤、没有贵气的暖榻休憩,也没有殷勤的女侍服侍,只有一方简陃小屋……悦兰芳有意无意地调侃喃道,一边走向一旁,动手解着自己身上毛袍。

    过去数月,总是在这榻上与兰哥多次缠绵悱恻,但现在感觉却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般的新鲜与新奇。

    经天子以着全然陌生的眼神仔仔细细地端详这房中的一切一切,似乎是在确认着什麽,记忆着什麽……

    这里是兰哥的居所,是兰哥自小到大的休憩之地……从来是属於兰哥的宫廷禁地……遥不可及的情感禁地……

    如今,兰哥接纳了我,收容了我……分享了他的所有……许诺了他的禁院……赋予了我一生休憩的心灵归属……

    思着想着,不禁移动指尖,触碰榻上的柔软毛被,顿然一阵香薰四起,将坐在床畔边的经天子层层包围。

    这……这是兰哥身上特有的香味,是兰哥专属的气味……是我一生眷恋的兰花馨香……

    随着指尖向前探动,身子也随之侧身软倒,经天子曲起双膝侧卧在毛被上,十指轻扣抚揉寸寸柔毛,吸取着那日积月累留在被隙之间的阵阵残香,神态慵懒地接着轻吟:

    任凭宫殿如何富丽堂皇,但唯有在此,才会有你……只要有你……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

    解下外袍,方一旋身,却在榻上忽见一道姿态撩人,神情迷魅的妖娆媚物,悦兰芳不禁凤眸微眯,接着一阵沉默。

    天子,汝这是在勾引吾吗?

    被幸福的滋味,开心的感动,外加风寒的昏眩冲击得近乎神智不清的经天子根本毫无意识此时此刻的自己是何姿态,就连那薄唇中的话语也听得有些模模糊糊。

    兰……这里好舒服……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还要让我感到这麽舒服与安心……

    是吗?蓦然一笑,悦兰芳扬手扯开衣领,朝着床榻接近。

    下刻,立即感觉到有什麽压上了自己的身体,经天子迷眸微睁,却见那张绝色逸容对着自己魅惑含笑。

    天子,汝说漏了,让汝舒服的……应该不单单只是这方寸陋室……呢喃间,那含笑的薄唇跟着贪好地抚触上质地柔细的玉脂白颈。

    啊……不…不行……轻吟的抵抗变得微不足道。

    吾会让汝感觉更加舒服……

    啊…兰……不……嗯……

    嘘,别出声……

    可……嗯……

    ──屋外,寒雪凝结;屋内,却已炽香满堂。

    连日大雪纷飞,在这寒冽的冬日里,难得露出和煦的温暖晨阳。

    微亮光线穿透窗缝照上那沉沉闭合的浓密长睫,扇睫不禁轻震,在一阵抖动过後,缓缓绽放那宝藏在清丽透颜上的一对灵媚瞳珠。

    嗯……

    由无梦的沉眠中苏醒,经天子不禁一声舒适轻吟,轻轻揉揉眼角,再开眼却见一张绝色魅容静静地安睡身旁。

    啊──是兰哥!

    惊见,随口就欲唤出,却又立即扬手掩住唇瓣,结结实实地压下後头的话。

    兰、是兰哥?兰哥怎麽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