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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佛道:“我知道你替我不平,但是这事不能怪佛铸。他若不做出回应,天佛原乡将以何面目立于正道?这么多年和厉族打的仗死的人,岂不成了笑话?再说矩业烽昙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也无法自辩,被迫还是自愿,佛身诞子就是破戒,我毕竟生下了你们兄弟俩。”

    质辛收紧手臂,天之佛被箍得弯下了腰,质辛道:“我没有兄弟,你只有我一个!”

    这个姿势不舒服,可天之佛望着这个年青,他有英挺的轮廓,冷傲的眉眼,但目光中还能找到当年的孩子气。天之佛想到了他小时候少年时,他为错过了他的青年时代感到遗憾,但万幸的是,虽然如今他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不再需要自己照顾,可总有些东西生而带来永不改变。

    质辛搂紧他脖子道:“外面传说厉族那小子也是你的,可你只有我一个对不对?”

    天之佛握住他两只手,想叫他松开自己,可质辛一动不动,简直和他较上了劲。天之佛道:“如果我告诉你,剑布衣也是我的孩子呢?他就是你的弟弟。”

    质辛瞪直了眼,一把把他掀倒在榻:“他怎么来的?他也和你住北宫吗?你就这么心平气和养大了他?他占了我那间屋子吗?”

    天之佛哭笑不得,他刚想笑,看见质辛红通通的眼睛,又笑不出来了。他道:“他和你不一样,他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统共只见过他一次。”

    质辛道:“那你为什么还认他?你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可不认我!”

    天之佛听出了他的阴影,这种阴影好像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它只会冲淡变浅,一旦遇到外在刺势而言,佛厉魔妖四方休战,至少百年之内,苦境再无战火。

    了无挂碍,他又想起了抛却已久的修行,也许他可以觅一处清净,再上灵山。他的目光飘过质辛,古静悠远,窗外是无尽的飘雪。可渐渐的,他感觉身上变沉了,低头发现质辛已经睡熟,他像小时候那样把他使劲往里挤,脸深埋着,只给他看一个后脑勺。

    天之佛付之一笑,大概是殿内太安静太暖和了,他一会儿也睡去了。却不知质辛抬起头,表情完全变了,他想把睡着的人狠狠抱紧,又怕惊扰了他,双手尴尬的僵在半空。而后他从衣襟里摸出一团细若蚕丝的东西,赫然是那条佛骨天锁!

    他想起了几天前的那次见面,善于伪装的厉族圣王居然乔装成一名魔族来到天阎魔城……

    天之厉开门见山道:“我不是来抢人的,我只是来远远看他一眼,顺便确保以后也一直看得到。毕竟误以为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机的绝望,我相信你也是懂的。”

    质辛道:“你什么意思?”

    天之厉道:“从前是因为被锁着,他逃不掉。如今天下靖平,你已长大,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你留恋红尘。十日之内,他必生去意,我可担保。”

    质辛对此早有预感,忽然被他挑明,没好气道:“按你所说,你今日来就是要他走不脱了?你想怎样,再启战端?”

    天之厉摊开掌心道:“他当年逃出那场大火,为了掩人耳目把这条天锁扔回了火场。我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打开我的禁制,不过你可以以纯魔之气再下一道禁制,配合上佛骨天锁的威力,他必定无法解开。”

    质辛接过佛骨天锁:“你甘冒奇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天之厉道:“在你眼里,我自然不怀好意。不过我又何必对你怀有好意?这条天锁你若用了,我日后便可时时见到他,你我都得利。他被你锁在这里,只会恨你入骨,还是我得利。反之你若不用,你我都是一场空,我也没损失。我把话挑明了,只看你怎么选。”他话说完,严肃的脸上全是不可一世,彷佛质辛不过是他掌中之蚁。他戴上斗笠,睨了他一眼,渐行渐远。

    质辛握紧了天锁,胸口如同堵了一团棉花。雪中独立半晌,他把锁链收入怀中,走进了巍峨的魔城宫殿。

    极远处的密林里,行路客摘去斗笠,抖落了一身雪。他在脸上一抹,魔族的伪饰消失了,露出了天之厉的面容。再念动咒语,天之厉如同一张皮般化了下来,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露出了一张丑陋的脸——贪秽笑了。

    第二十二章

    窗外的雪还在飘,天色已近黄昏。殿内安静得出奇,除了一颗躁乱的心在狂跳。佛骨天锁攥在质辛手里,他看到了天之佛的那个眼神,他知道他已经决定离开。那一刹那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下意识的装睡,可装睡无济于事,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他展开已经被缩小的链条,如同展开了一张骨白色的网,网下面天之佛的呼吸很轻,轻巧的像是随时都能飞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便猛的把骨锁扣落!

    天之佛惊醒了。

    他曾如此熟悉这绝望的控制,法力正被一点一点蚕食,在这枯竭的过程中,那细细的锁链如跗骨之蛆嵌进他的血肉。他竭力挣扎,可他原本就被挤在角落里,手脚伸展不开。那边质辛一见他反抗,立刻在他腕间又绞了几圈。他的动作如此强硬,精神却如此脆弱,在他耳边几近乞求的道:“别动了!我会对你好的!”

    天之佛不可置信的望着儿子,他愤怒的直视着他,他听着他的乞求越来越轻,越来越含糊,到最后已经声若蚊呐。当声音彻底消失,殿内恢复安静,两人气喘吁吁的倒在榻上。天之佛背后一片虚汗,他已经筋疲力尽,只能冷冰冰的瞧着质辛下完最后一道禁制,听起来与天之厉的不太一样,大概是魔族的咒术。

    “这一套是天之厉教你的?”他冷道。

    质辛尽量不去看他,把他抱进怀里摩挲着道:“没事的,其实也不难受对不对?只要我陪着你,你哪儿都能去,我不会把你关起来的。”

    天之佛冷笑几声,突然喝道:“看着我,不许躲!”质辛一个激灵扭过头,几乎被他的目光刺伤。天之佛太久没有这样大动肝火了:“天之厉是谁?他的话你也听,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质辛嗫嚅片刻,终究硬着头皮道:“他虽另有算计,可有一句话却是不错的。”

    天之佛道:“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