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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颔首,北辰胤总算略觉宽心,露出了真正带有喜意的微笑既然如此,就请鹤老代北辰胤致意,我他日再来探望。

    老人先代玉儿谢过了。报以一笑,老人数日悬着的心,直到此刻才放下

    笑着摇了摇头,访客告辞而去的步伐,远比来时轻快许多。

    卯初二刻,回到自家宅邸的男人遍寻不着伊人身影,心中不禁纳闷,脚下寻觅的步伐不曾停止,总算,後院的梧桐下,那萦绕心头的少年才出现在自己眼前。

    凰儿。柔声唤着收剑的小情人,北辰胤一面呼唤,一面走向身披一袭蟒缎锦袍的少年

    回来了?笑着迎上前,少年挽着情人的臂膀走入树旁不远处的凉亭,亭中石桌上已然摆妥早膳

    拿出一方雪帕,男人轻柔擦拭着少年额际颈边的薄汗,随后两人对面而坐。

    这样早就起身了,怎麽不多睡会儿?温柔,只属于元凰,北辰胤笑着,深情早在双眼中表露无遗

    哪里早了?从前可比这更早一刻钟呢。微微一笑,元凰满斟了一盏热茶推过去,回手又替自己也倒上一盏

    我一直很好奇,两人开始用餐後不久,少年终於按不下满腹不解,问出了数日来闷在心里的疑问你是何时,又是如何知道云枫就是杀伤玉姑娘的凶手?

    在我检查了玉儿的伤口与翠寒小筑四周之後,便明白了。送了一母匙山苏到少年盘中,紫袍男子续道至於方法,非常简单。你也看见,玉儿伤势虽重,出血虽多,但身上却几乎不见任何外伤,表示伤她的是非常特殊的兵器;而翠寒小筑四周,全无一点打斗痕迹,意味着凶手必是她认识之人,而由深夜玉儿仍至屋外会他来看,两人必定是至亲至密,玉丫头是个孤儿,除了鹤老、枫儿与你我之外,别无相识。

    那你为何不疑心鹤老?咱们赶到现场时,他可是就在伤者身旁,双手满沾鲜血呀。

    就算咱们轻功再好,速度再快,跟翠寒小筑的距离比起当时鹤老所在仍是远了一大段,休说鹤老修为高深,便是一个只懂些拳脚皮毛的人,要杀害一个已重伤倒地的少女,也不消几秒,何必让咱们逮个正着,岂不百口莫辩?

    如此说来,云枫更不可能行凶。别忘了,事发当时,他最近也就是在往烟涵谷途中啊。

    闻言,一阵低笑自北辰胤口中发出:他确实说过上烟涵谷采药,可谁证实过他到了那里?

    你的意思是……

    正是,他只消回潜蛟别居养精蓄锐,等到深夜再行动,咱们所有人自会认为他已远行,半个月内必无法回到天茗峰,如此,他的嫌疑便让咱们既定的想法洗清了。

    可他既不曾离开,又深夜到玉姑娘居所,难道她不觉得这有违礼法?柳眉微蹙,玉人儿对此说法不甚满意

    正因讶异向来温文知礼的师兄竟会做出如此无礼之举,玉丫头才会披衣到屋外与他见面的。说着,男子不禁摇头叹息

    好缜密的布局!不想他城府竟这般深!即便自幼生在帝王家,又经多番江湖风雨,深知人心险恶的北辰元凰也不免感叹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十五章

    时光荏苒,大宅院里飞着的,已是初冬的第一场瑞雪。

    当时,那场令人痛心的凶案,已过了三个月。

    苍松翠柏,在一片皑皑中,更显绿意盎然。

    夹道而种的红梅,则为素雅的银妆世界,添上了几分姣艳。

    披着一袭雀金裘,少年立身树下,梅瓣飞了他一身。

    远远行来,一身紫貂裘的男人只觉得,映入眼帘的,是再不可得的绝美。

    手这麽冰,还站在雪地里,小心冻坏了。带着薄茧的大手握住冰冷的柔荑,呵了两口气,男人皱起了眉

    我看这红梅开得好,一时就忘了冷了。一吐小舌,玉人儿这才回手拢紧了厚暖的冬衣

    拉着小情人往亭中坐下,北辰胤连忙斟了一锺方才命人烫来的热酒,端到元凰唇边:快喝一锺,小心受了寒。

    水唇漾着满满的幸福,少年笑着,一气饮乾了情人递来的酒,然後又到了一锺,这次,换他将满盛琼浆的酒锺端到了刚毅的唇边,看着情人让它下了肚。

    冬日天冷,还是进屋罢。担心他的身子,坐了一小段时候,北辰胤便催促着元凰离开

    只是,金发少年似乎不这麽想:我哪里就那麽娇嫩了?然後,他笑着接住一瓣粉嫩的清香,感受指尖传来的冰凉,直到那一点冰洁在自己的掌中化尽

    还是这样顽皮。男人笑着,宠溺地捏了捏那俏挺的鼻

    接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双手盛了一捧落梅,回到了玉人跟前:这很像你。他说,然後将双掌中的花瓣拂了小情人一身

    惊叫了一声,少年随後笑了起来,在飞舞的落英中转了几步,步如妙舞,声如银铃。

    呐,当男人坐在树下,玩累的人儿靠在他怀里时问道:你说,世上的梅花除了红白二色之外,可还有其他颜色麽?

    当然有。轻抚着怀中绝美的脸庞,低沉温柔的嗓音说道还有一种绝世罕见的玉色梅花。

    哦?被挑起了兴致,水灵眸子霎时一亮我也想见见。

    这有何难?梳拢着如瀑金发,北辰胤笑道翠寒小筑满园皆是,不如咱们去看望玉儿,顺道赏梅如何?

    嗯!灿笑映着冬阳,暖暖的,将寒意一扫而空。

    第十六章

    冬日早晨灿烂的阳光将满园玉梅映得分外翠润,金发少年眯起一双美眸细细欣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致:论素雅脱俗,非白梅莫属,论娇艳绚丽,当首推红梅;只是眼前满目玉梅,绝艳不失超尘,拔俗犹见风华,竟教他一时不知如何形容此刻所见,唯有叹为观止四字方能略表。

    两位,请用茶罢。伤体渐癒,翠寒小筑之主亲自沏了壶新茶,分别盛在两只盖碗里,端给久违的访客

    多谢。异口同声,随意倚树席地而坐,两人难得一改平日惯讲礼教的作风,添了几许泉石间的悠然

    元凰揭了碗盖,一阵奇香随蒸腾热气扑鼻而来,不待香茗稍凉,便有些心急地啜了一口。

    烫!

    终究是让才刚泡好的热茶烫了,少年一时失了往日优雅的形象,伸着舌头直呼气。

    见状,一身玉鹤氅衣的少女掩不住口里窜出的噗哧轻笑,一旁笼着黑貂斗篷的男人无奈扯了扯嘴角,连忙三步两步地上前查看,就怕他烫疼了嘴。

    少年红了脸,自己方才失态的模样想必好笑极了。

    玉儿泡的茶虽是天下一绝,可你也犯不着那麽急呀,凰儿。难得调侃他那鬼灵精怪的小情人,北辰胤虽是噙着笑意,却仍不免担心烫了哪儿?张开嘴我瞧。

    没烫着……!不顾还有些疼的小舌急急应道,脸蛋更红了,他觉得自己面上作烧。开玩笑!当着一个姑娘家的面张着嘴让瞧,不教人家笑话死才怪呢!

    见他这副模样,男人、少女相视一笑,都明白他急了,自然也就不好勉强,於是北辰胤只得将玉人儿手中的茶碗接过来,放着稍等;一面又化了些雪,让他含在口里降温。

    片刻之後,已不觉疼的少年才开始细细品嚐自己那碗好茶。

    用此地的玉梅泡成,茶汤在金黄中带着一丝柔嫩温润的颜色;入口之初,一股淡淡梅香由舌尖化开,然後一股清新之气在口中飘散,如炎夏清风徐来,令饮者神清气爽,又如湖光山色,一碧如洗,教人心旷神怡;最後则嚐到些微苦味,在舌上回甘,余韵无穷。

    玉姑娘绝顶茶艺,北辰元凰今日得以亲领,当真三生有幸。微微一笑,少年和男人都明白,这绝非溢美之词

    元凰公子过奖了。少女的水唇边绽开了一朵如眼前冷香般绝尘而甜美的笑靥今日师尊外出,二位若不弃嫌,就留下一同用午膳如何?

    胤?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情人,徵询他的意见

    既然如此,我二人就叨扰了。笑着接受了少女盛情,只见对方立刻笑了开,端上一壶同样用玉梅酿的热酒两位且请自便,我暂时告退。

    呵,直等着少女去远了,少年才轻笑道要不是我明白,瞧见你待她那样好,怕是早就翻了醋桶子了呢。阳光照着他的金发,更是金灿灿的了

    挪身挨着人儿坐下,男人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握着挚爱有些冰冷的双手,却甚麽也没说。

    淡极始知花更艳看来,不只适用在海棠身上呵……少年舒服地窝进自己专属的温暖怀抱,抬眼又细细赏了一回玉梅,又看了一眼少女方才离去的位置

    待会儿那餐午膳一定是沁梅香可嚼了吧?他想。

    第十七章

    胤……踏进自家宅邸的那一瞬间,金发少年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嗯?携着他的手,对方温柔地应了一声,静等下文。

    你想……玉姑娘会否非常思念云枫呢?回想起少女的笑容,虽然甜美,却总藏不住那份深沉的悲痛。

    这是当然。轻叹一声,总是将二人事如己出的男子幽幽说道。

    默默点了点头,少年却松开了对方的手,独自一人向内室走去,留下北辰胤满腹不解。

    坐在案前,少年双手托腮,任凭午后灿得刺目的阳光洒上自己的发。

    他承认,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