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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关于斑的。”柱间平静看着他,“我想知道一些,关于那个绝的事情。”

    带土站直身子,一动不动的与他僵持对视,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斑现在身边只剩他一个人了吧,你是斑的侄子,会允许一个可疑的人继续待在他身边吗?”

    “你怎么知道我叔身边只有……”话一出口,带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住了口。

    柱间微微眯起眼:“果然。你已经被他赶出来了。”

    第三十四章

    码头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以夹板联通岸边,来来往往的人搬运着或大或小的货物——这就是他们一天的工作,从日出往复循环这样的动作直到入夜,然后领取一点微薄的薪水换取食物充饥,等待下一天工作的来临,规律而麻木。伦敦的雾霾显然不只遮蔽了大街小巷,还遮蔽了他们的道路,人们只能空洞茫然的走下去,看不见尽头。

    云层缓慢的变化着,铅灰的色彩显露出一种欲雨的气息,扑面而来的风中带了潮湿的水汽。

    带土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栏杆上,一边感受着杯壁的温暖,一边斜眼看着旁边靠着墙壁抽烟的男人:“我说过了,绝是不会背叛我叔的。”

    柱间抽了口烟斗,吐出一口烟,笑了笑:“按你之前的说法,斑救了他,他也跟了斑很多年,这也只是说明,绝有忠于斑的理由,并不能证明他不会背叛。”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吧,我还要工作。”带土没兴趣听他推理,不耐烦的一挥手,将杯中的牛奶喝干净之后,从栏杆上利索的跳下来,稳稳落地,拍了拍衣服,向着码头那边走去。

    “你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带土动作一僵,板着脸不置一词。

    “好吧,我换个委婉点的问法,为什么你会来码头打工?”柱间耸了耸肩,回以抱歉的一笑。

    “……”带土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开口,“你怀疑绝是开膛手杰克,我告诉你关于他的事,是想替他证明清白。但这不意味着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柱间不温不火的笑着,对于他的恼怒毫不介怀,自顾自的说了下去:“profesroriarty是伦敦犯罪界的拿破仑,伦敦阴暗面的皇帝。我了解斑,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棋盘上出现一颗横冲直撞的棋子的,开膛手杰克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他对局面的掌控。这种时候,他却赶走了你这样一个得力助手,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带土下意识反问。

    柱间慢条斯理的抽了口烟斗,眨了眨眼,一脸理所应当的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个推理,但不意味着我会什么都会说出来。”

    “……”

    “你被赶出来,”柱间一手揣在口袋里,长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是因为卡卡西吧。”

    带土像是喉咙被掐住了一般,一个词也说不出来,除了把表情放得尽可能疑惑之外,也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什么卡卡西?”

    “背负着一个莫兰上校的身份去面对苏格兰场的检察官很难过吧?明明很想见上一面,但最后还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一个模糊的背影远去。也许你自己还不明白,但是作为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柱间温和的点破他蹩脚的伪装,“你以为你已经长大了,但在斑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如果可以,他当然不希望你背负那么多。”

    带土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话,并未显露出多少别的反应,只是眼底有些光黯淡了下来。他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才不算友好的开口:“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柱间曲起手指敲了敲眉骨,弯起唇角:“斑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我只是希望,在有些事情上,你别误会他。”

    “我没有误会他。”带土粗声粗气的反驳,“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赶我走?他难道就不知道现在的局面有多紧迫吗”过了会儿,他似乎反应过来别的事情,有些咄咄逼人的看着柱间,“你怎么知道我和卡卡西的事情?”

    “这个并不难查吧,你在苏格兰场外面有时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太明显了。”

    “然后你就告诉了我叔?”

    “恩。”

    带土忍住了一拳揍上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最后只得把一腔情绪发泄在手中的纸杯上,将它一把揉皱:“你给我记着。”

    “但就像你说的,”柱间并不在意他的威胁,反而陷入新的思考,“斑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将你赶走,这未免太过反常。还有他之前和我说的那些……”

    这段时间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他不止一次的思考过那一天斑对他说话,脑海里始终都是那张冷淡到了极致的脸。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宇智波斑这个人,明明暗藏着比谁都多的深情,做事却能比谁都决绝。他最擅长的就是用尖锐刻薄的言辞戳着别人的心口,明明自己感同身受,也要看着对方鲜血淋漓。

    就像那个时候,在那个古旧的城堡里,他踩着深红的地毯走来,口口声声说着“profesroriarty不需要弱点”,一口一句“那是假的”,“我骗你的”,好似真的只是逢场作戏罪大恶极。

    这一次,他会那么做,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缘由。

    会是什么呢?让他一定要把自己置于一个没有退路的境地。

    “诶,对了。”带土突然吱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我叔是不是病了?”

    “病了?”柱间蓦地的抬头看着他。

    带土对上他微讶的目光,也有些奇怪:“连你也不知道?那天我看他好像是在看一份病历什么。”

    第三十五章

    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捻了捻扉页,合上面前雪白的病历表。这种苍白到近乎空洞的颜色,在男人眼里,也是一种云遮雾罩似的灰蒙,只能依稀辨认出封面上字号最大的单词,其余的字母都像是斑驳的污垢,难以看清。

    “宇智波先生,恕我直言,”对面的医生尽量放低姿态,轻声劝诫,“以您目前的病情太看,实在不适合过度劳神,这不光伤害您的视力,还对您的健康有很大的影响。您的病情加重得很快,再这样下去……”

    “看不见是迟早的事情,你只管开药。”

    亚尔维斯叹了口气,吞吞吐吐的说了下去:“按您之前那样服药的剂量和频率,恐怕已经产生了抗体。”

    斑不动声色的抬了抬眉,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露出一种凛冽的气势。也许因为一贯表情漠然的缘故,此刻他眼神的空洞,更多的像是一种目光的冰冷疏离。微微眯起眼时,他眼底的卧蚕与眼睑一并收敛到眼角,仿佛藏了刃。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移植的手术吗?”亚尔维斯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试探,“虽然目前没有完全成功的实例,但是……”

    “我说过这件事情不必再提了。我对那小子的眼睛没兴趣。”斑不留情面的打断他的话,声音冷沉,“如果你没有别的办法了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他站起身,干脆利落的就要离开办公室。

    “等一下。”办公桌后的医生终究还是在他走到门口前叫住了他,“虽然我没办法替您治好眼睛,但是我可以替您开一剂别的处方。”

    斑漫不经心的转头看着他。

    窗外是一片云层晦暗的景象,虽然看不清,但是窗缝里漏进来的风中却掺了泥土的气味。那是欲雨的气息。

    亚尔维斯的表情有些踟蹰,他为难的捏紧手上的笔,并没有在处方单上写字,而是拉开了抽屉,取出两盒药。斑走过去,拿起一盒凑近了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不是英文,而是意大利文:“这是什么?”

    “您的症状很奇怪,我查了很多资料,也询问了很多专家,他们都束手无策。这是我一个在意大利的朋友寄给我的,他说虽然病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无法医治,但如果想要短期恢复光明的话,不妨试试这个。”亚尔维斯解释道,“药力能够勉强维持五到八个小时,不管您的视力已经糟糕到了何种地步,都能起效果。但是,这种药的副作用太大,最多服这一剂。我想,您也许会需要它。”

    斑看罢盒子上的说明,将药揣入口袋:“听起来不错。副作用是什么?”

    “因为是试验阶段的药品,症状因人而异。有的是体热,有的是头疼,还有全身痉挛等可能。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那么容易医治的。这也是我之前一直不敢告诉您这种药的缘故,您的身体实在承受不起更大的负荷了。”

    “你的废话太多了,亚尔维斯。”斑冷眼看着他,见对方知趣的闭嘴后,这才整了整衣领,径直离去,瘦高的黑色身影在医院素白寡淡的色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深邃。

    直到办公室的关门响起,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坐在办公桌的医生才坐直了身子,脸上唯唯诺诺的担忧神情被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取代。他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报复似的愉悦,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好好享受最后的光明吧,这可是漫长黑夜到来前,我双手奉上的一份大礼,profesroriarty。”

    第三十六章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提出一个疑问远比回答一个疑问容易,而对于千手柱间而言,他会在问题被提出前就解答了所有的疑惑,让人无从质疑。在他近乎缜密清醒的思维中,宇智波斑却是唯一的漏洞,任何一个关于他的问题,柱间都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或者说,他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像看破真相一样看破那个男人。

    像是过去了一整日那样漫长,当柱间终于结束思考抬起头时,带土感觉自己已经要站得没有知觉了。尽管他从前也二十四小时站过军姿,但这些年懈怠下来,也提不起那股精神劲儿了:“所以你现在打算发表什么高见?”

    柱间像是意识到旁边还有人一样,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微讶的表情:“怎么,你也要一起吗?”

    远处码头吹来一阵凉风,其间夹杂着海货腥咸的味道。这样一个人来人往各自为生活忙碌的地方,并没有谁注意到站在墙角交谈的两个人。

    带土撇了撇嘴,振振有词:“我并不是要和你合作,我说过的,你们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只是为了我叔着想,不,也不是为那个老混蛋着想,我只是……额,对,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病了,这样就能看准机会回去霸占他的遗产。”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说辞毫无说服力,但柱间眼下也不点破,只微微笑了起来:“那就像你说的,这不是合作,我们不过各取所需。”

    “要我做什么?”带土直接进入正题,“我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他。他的行踪基本只有绝知道,但就算是绝,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而已。你也别指望去找他的住处,他在伦敦可以落脚的地方太多了。”

    柱间的目光追随着远处鸣笛远去的船只,显出一种悠远深沉:“我当然不会直接去找他对质。如果他肯说的话,就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隐瞒。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只有自己调查。”

    “自己调查?怎么查?”

    “你刚才说,病历表。”柱间从大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份折叠的伦敦地图,将它哗的一下展开,泛黄的纸张上标注出了全伦敦重要建筑与街道的名称,“这么说来,他肯定是去医院诊断过了。而正如我们所知的,斑不是一个轻易把自己的健康交付给别人的人,那么他肯定会选择一个他值得信赖的医生。”柱间的目光扫过伦敦大大小小的医院与诊所,抬头看着带土,“你心中有人选吗?”

    带土环着手臂靠在旁边,皱起眉开始在记忆中搜寻这样一个人物:“他并没有什么私人医生,要说值得信赖的……”

    ——“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手术,你不考虑吗?”

    想到这里,带土愣了愣,打了个响指:“啊,对,要说他信任的医生,倒是有一个。不过那是一名眼科的医生,是我叔找来给我看眼睛的,据说从前是我二叔的主治医师。”

    “眼睛?”柱间眉头拧紧,但他很快就把焦虑压到了心底,“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在伦敦吗?”

    “亚尔维斯,现在应该在圣巴塞洛缪医院工作。”

    ——“这里是伦敦最暗无天日的地方,政府的法令无法管辖,女王的恩惠难以泽背。这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过错,而是因为贫穷无知而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麻木。他们习惯了活在劳累与煎熬中,因为他们害怕争取的路上遇到的困难,畏惧改变的时候受到的挫折,于是只能浑浑噩噩的在这片狭隘的的地界消磨生命。哥哥你也许会觉得他们懦弱,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认识到这个时代的错误,更不会有改变它,推翻它的勇气。”

    每一次走在东方区的街道上,宇智波斑都会想起在很久之前自己那个弟弟说的话。那个时候,他坐在一条河道旁的小屋屋顶上,指着远处的来往的行人,这样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