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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性S+番外_第6章

    点地打盹,珀尔走到距他两步之外才像察觉到什么忽然惊醒。

    “什么——!”猛地惊起,话还没说完,人便扑通地倒了下去。

    珀尔绕过守门的侍卫,脚尖轻点,以疾风般的速度掠过听到响动赶来的侍卫们,一人附赠boss的温柔一针。

    呸呸,什么温柔一针,莫名地就想起了某位邪教教主。他不是受不是受不是受!

    侍卫倒下了一大片,干晕这群人不过一眨眼功夫,比珀尔想像的要简单许多。眼神复杂地扫了一圈地上挺尸的部下,珀尔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语。拿起放在桌上的记录,翻到郝瑞拉斯的牢房,珀尔快步朝地牢里面走去。

    潮sh黑暗的地牢深处,连灯火也没有。在这地下,看不到外面,无论天黑天亮,这里是始终如一的黑,让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遥遥无期的黑暗令人疯狂,事实珀尔路过很多牢房后发现,关在里面的人已经差不多全疯癫了。有人听到人声已经不会做出反映了,除了一个看到他猛地撞向铁门的人,冲他嗷嗷乱吼的人。其他人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珀尔也就不担心会引来别处的侍卫,路过那个有反应的人时,不经意瞥了一眼,他才看清,那个人,没有舌头。

    脚下加快脚步,珀尔朝地牢深处走去。越往里走,一股sh冷的霉味夹杂着尸臭越加浓烈。在了一间小牢房前面停下。珀尔眯起眼朝牢房内望去。郝瑞拉斯背对着他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身下什么都没铺。晚饭放在铁门处,一点没动,已经冷掉了。

    抬手朝铁锁轻轻一挥,铁锁立刻如软泥般被劈成两块,珀尔面前,拖着铁链应声落下。郝瑞拉斯听到声响,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他没有转身。

    珀尔弯腰走进牢房,站在郝瑞拉斯身后。

    “无论你来多少次都一样,我的回答不会变。”郝瑞拉斯的声音有气无力却一如既往的固执,“没有人唆使我,没人欺骗我,一切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珀尔听着奇怪,除了他,还有谁来看过郝瑞拉斯吗但郝瑞拉斯在宫中并没有多少熟人,格拉缇丝再厉害也不可能下到地牢。

    想不通也没时间想,珀尔才不管对方在闹什么脾气,几步上前,像拎小猫小狗般揪着郝瑞拉斯脖子上的项圈,往门外一丢。

    “嘶——疼!”郝瑞拉斯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对面的铁栏杆才停下来。倒挂在铁栏杆上,郝瑞拉斯疼地瞪过去,“你要干——!你是谁?”

    郝瑞拉斯瞪着一身黑色从头包到尾,气势冷冽的怪人。

    珀尔走出牢房的小门,惊讶于刚才拎在手上的重量时,再看到怒目相向的郝瑞拉斯又松了口气。所谓弄不死的小受,大概指的就是郝瑞拉斯这一类吧。

    郝瑞拉斯见来人不说话,又是一副古怪的打扮,对视了半晌,忽然低下头,眼神暗了下去,

    “你……是来杀我的吗?”

    杀你用得着穿得像个忍者神龟一样吗?默默吐槽,珀尔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暴露了,他只能沉默。透过黑纱看不清人的表情,珀尔只知道郝瑞拉斯就那么坐着,既不起身也不动。虽然不担心很快会有人来,但避免和谁碰上,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珀尔上前去扯起郝瑞拉斯的胳膊,但他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不要我了,对不对。他一定很恨我,对不对?”郝瑞拉斯还在神经质地絮絮叨叨,珀尔根本没心思留意他在念什么,第一次深夜潜行,尽管摸的是自家后院,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朝来时的方向飞快瞥了一眼,珀尔低头,诧异地盯着郝瑞拉斯,准确来说是郝瑞拉斯身旁的数值般,眼睁睁地看着那幸福值唰唰地跌到谷底。

    靠,闹哪样,被害妄想症不要那么强好不好?

    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人扛在肩上。珀尔但愿郝瑞拉斯的幸福值在重见光明得知自己不仅小命得保还有美女相伴时能刺激反弹。

    “你——”郝瑞拉斯惊呼一声,珀尔已经扛着人蹿出地牢,跃上最近的屋子房檐上。珀尔前脚刚站稳,一个冷箭便贴着他的脸飞过。不知何时他们呆的地方已被埋伏好了。今夜惊喜连连,珀尔不知为什么侍卫会来得这么快。他猜测是欧西纳什对宫中的警戒措施进行了加强改进。不然他才在地牢呆了五分钟,这群人怎么会这么快赶来。

    忠犬其实挺能干的,这么想着,珀尔一手抱着郝瑞拉斯一手掏晶石。冰晶在手上泛光分裂,晃动一下,变成一片片薄而利的刀刃,势如破竹的射出去,与飞驰而来的箭矢在空中相撞。

    “什么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颇具威严地低吼,珀尔偏头朝下一望,欧西纳什领着一队人站在脚下。黝黑的眼是凌厉的光,欧西纳什怒视着这个胆敢私闯欧贝利可王宫的贼人。

    珀尔完全没料到欧西纳什会来的那么快。

    欧西纳什果断不等对方回答,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绿色水晶,一握一拍,一掌过来直接削掉半边屋角。珀尔敏捷地跳到空中,欧西纳什一个闪身,便到了珀尔面前。

    这下直接动刀子了,珀尔习惯性的去抽鞭子,但随即反应,不行,郝瑞拉斯认得他的鞭子,手一抖,鞭子变成剑。

    铿锵一声,剑刃相击发出的低鸣在众人耳边回荡。

    欧西纳什压在银剑上,如水银般的剑身上倒影着他诧异的双眼。

    “殿……”

    珀尔一个反手,拍飞欧西纳什。欧西纳什没做任何抵抗,乖乖地摔在地上。

    珀尔抱紧惊呼出声的郝瑞拉斯,回头看了欧西纳什一眼,几步跃出了众人的视线。

    哟,忠犬,看在你工作那么敬业的份上,回来再慢慢虐你。

    “不用追了。”

    欧西纳什喝下要追上去的侍卫,眼睛盯着珀尔远去的方向。殿下手上抱着的,是……那个少年。

    ☆、s13

    放不下,和放太开,一个是便秘,一个是拉稀,本质上都是闹肚子。

    格拉缇丝等在那里,旁边是早已准备好的一架盅雕车。鹰头蛇颈豹身的黑色妖兽套着绳缰。一见到珀尔,它便托着车身摆头吭哧地打了声鼻响,爪子兴奋地刨地,低头就把锐利的喙往珀尔身上凑,用激动的亲昵方式表达它对珀尔身上负属性的喜爱。珀尔怎么可能让它轻易近身,手里扛着负重,用眼睛斜了盅雕一眼,那家伙就老实了。但那眼珠子仍旧不死心地跟着珀尔打转。

    “你到底是谁?!”

    郝瑞拉斯双脚刚着地,便迫不及待地往珀尔这边凑。问话时,身体倾到贴在珀尔身上,昂着头注视着珀尔的脸上夹杂着不安。珀尔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格拉缇丝听到神像从车里钻出来。珀尔对她点头示意。格拉缇丝看向郝瑞拉斯。

    “是你?!”郝瑞拉斯见到格拉缇丝很惊讶。

    见是格拉缇丝,他的眼神微暗,有些艰难地开口,“是……你,找人来救我?”

    瞟了从头到尾围得严实的珀尔一眼,格拉缇丝眯起眼笑问,“怎么,有人来救你反而一副失望的样子,很反常呐。”

    “没有,怎么可能……”郝瑞拉斯的声音越来越弱,没了底气。相顾无言唯有尴尬,此时盅雕仍在扑腾,试着靠近珀尔。郝瑞拉斯抬头,看着盅雕身上的鳞片。

    月光下的黑色鳞片,泛着银光。

    流光下,变幻的墨色看上去剧毒非常,却有着致命的魅惑美感。郝瑞拉斯看着盅雕的眼神很困惑,

    “这是……你的?”

    盅雕虽然算不上名贵,但因为速度快,而备受旅人青睐,价格也不低。格拉缇丝作为女仆,虽是比较高级的女仆,但她的工资仍不足以支付如此昂贵的交通工具。

    面对郝瑞拉斯探寻的目光,格拉缇丝没有正面回答。她伸出手,轻轻拍拍盅雕的额头。珀尔看见盅雕面对美女伸来的手,先是恐吓,接着……就败在了美女的爱抚下。真挫!

    “很漂亮,不是吗?”格拉缇丝抚摸着盅雕美丽的羽毛,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一副自夸座驾的架势,格拉缇丝成功让郝瑞拉斯的误会了。

    身为掏钱买座驾的正主珀尔默默在心里吐槽,能在潜移默化中将他人财产化为自己所有,这样的女人,很强,不是吗?

    郝瑞拉斯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像是掩饰难堪般,他飞快地问,“为什么救我?你是什么人?普通人买不起盅雕。”

    面对郝瑞拉斯咄咄逼人地发问,格拉缇丝格外镇定,她目光直视前方,看上去是在看着郝瑞拉斯,但实际上却是在看着郝瑞拉斯身后的珀尔。

    月下美人,深情告白,她说,“其实,我是间谍。”

    “……”莫名就跳无间道剧场了。

    他是不是最近鬼畜值掉的有些厉害,不仅如此,珀尔总觉得,他的存在感变得越来越稀薄。能让间谍姐姐毫无压力地自爆,他果然太善良了。

    “间谍?”郝瑞拉斯反问一句。

    “我是希珀里昂人”格拉缇丝并未做详解“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有家人在希珀里昂,我在欧贝利可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吧。回去,这是个多么充满希望,让人仿佛能看到路在前方的词语,偏偏郝瑞拉斯听后,无动于衷。他只是默默地爬上马车,缩在阴暗的角落坐好。郝瑞拉斯躲在阴影里,格拉缇丝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格拉缇丝无奈地回头冲珀尔耸耸肩。珀尔摇摇头表示不用管郝瑞拉斯。看不到郝瑞拉斯的表情,但他看得到数值表。

    那一泻千里的指数,跌得让人心惊,再掉就归零了。珀尔真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少年心海底针,大海捞针,淹死捞针人。

    心里打鼓忐忑不安的珀尔只好祈祷一会准备的戏码能起到作用。

    架着盅雕,珀尔坐在车厢外,乘着月色,吹着冷风,为曾经的间谍和曾经的宠物充当车夫。逃命期间,格拉缇丝曾经提议要和珀尔换一下位置,被珀尔拒绝了。那个该死的盅雕像是赖上了珀尔。在经历了一轮空中罢飞,直坠云霄后,格拉缇丝也就放弃了。

    珀尔哆嗦着蜷在车厢前的一块狭窄地方,一手勒着缰绳,一边感受劲风拍打身上的布片的感觉,一下一下,又冷又疼。看着天色,四下仍旧一片漆黑,云倾月华的美景在数个小时的漫长路程中变得索然无味。车厢里,格拉缇丝刚开始还会找话题和郝瑞拉斯聊,但聊不到几句,又会重归寂静。格拉缇丝试了几次后,便放弃了,让想从谈话中窥个明白的珀尔好失望。

    珀尔抬头望天,硕大的银盘挂在头顶,跟块巨大的烧饼似的,看起来就像老天特地放那,用来嘲笑他的行动。

    到底是哪里犯了错?哪里犯了错?犯了错?

    愁似夜风无限延展,无穷无尽。珀尔风中凌乱,风中郁卒。

    终于到了欧贝利可与希珀里昂接壤的地方。马车降落在一片草原上。

    此时的草原还沉寂在夜色中,连虫鸣都听不见。人踩在草叶上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清晰。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草原上响起。甸着沉重露水的草尖,挠着心间,奇痒无比。

    郝瑞拉斯站在及膝的草中,望向远方。

    他的背后,是欧贝利可的山峰。就像欧贝利可所代表的一样,险峻的高峰在夜色,阴寒肃穆,阴森可怖。而希珀里昂的平原,同样是一片黑暗,却是安详的寂静。

    自由了?郝瑞拉斯看着茫茫无尽头的草原,眼神迷惘。

    自由的快乐,像那叶尖的露珠,滴落心头后飞快渗进土里,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吞没了一切的黑暗。前路漫漫,不知该往哪走。自由来得突然,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的人,对于陌生的环境,心有戚戚,惴惴不安。

    他想要的不是自由。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郝瑞拉斯便不敢再往下想。朝前一步,试图走前一步,用脚踏实地的自由,来驱散心中的不安和失落。却没有想像中的踏实感。

    直到身后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几乎可以说是心里一紧,郝瑞拉斯的心脏不可避免地重重一跳,然后很快又变得平静。皮肤间是隔着棉布传来的体温,却比不确定的自由更让他感到温暖安心。但不能回头,他不想回头。不管是不是他期待的那样,他都不想回头。

    珀尔捏紧手中纤细的手腕,眼睛紧紧盯着郝瑞拉斯的后脑勺,如果目光有实质的话,他能在上面烧出个洞来。

    这是为什么?珀尔盯着数值版快要跳脚。

    那数值在微微上扬数十点后,便止步于六十大关。

    难道自由还不足以让人感动,究竟要闹那样啊?别逼他出杀手锏啊!

    珀尔顶着那上下浮动,要上不上的数值,在少年身后扬手,准备对他安排的侍卫打暗号。

    既然少年不理解自由的珍贵,就来一场杀戮现场让他看看什么是劫后余生,实在数值上不去,他就将错就错,把人绑了回去再调教。当然,这是下下策。

    这边两人拉拉扯扯,拖拖拉拉,那边格拉缇丝也没闲着,人家真的当着珀尔的面放信号弹了。

    真当回了自己地盘就放心了!

    这一信号弹一放不得了,突然有人从高空扔火球回敬了。

    拉着郝瑞拉斯一齐跳开,灵活地避开劈头盖脸下起的火球雨,珀尔目光锐利地扫过格拉缇丝站着的位置。他的第一反映是,又被这间谍摆了一道。但当他看到格拉缇丝也一脸诧异跳开,他又不确定了。

    那火流弹根本是无差别攻击。他安排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总觉得……出事了。

    来路不明的火球,将草原烧得一片通红,瞬间草原变炼狱。

    火球雨下完,有人忍不住现身了。

    一人纵身从空中飞抵的座驾跃下,杀气腾腾地落地。

    来人目标明确地扭头,对着一身黑衣的珀尔和仍旧呆滞的郝瑞拉斯的一脸狞笑,猛地冲过来,边狂奔还边喊,“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替安德森报仇!”

    听着这下连珀尔也莫名了。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喊杀了你个暴君吗?突然跳出剧本,他都不会演了。

    话说安德森是谁?剧情里有这号人吗?

    但珀尔也不排除这是前任积累的未知仇恨值……

    可如果是冲珀尔莫提斯来的,那人究竟是怎么发现他就是珀尔的?珀尔困惑了,就连欧西纳什也是在他抽出银剑后才发现的。

    照推断格拉缇丝最有可能,但珀尔却不觉得是她。

    她有太多可乘之机。

    刚才在天空之上,珀尔留给她的便是完全无防备的后背。

    话说,这个安德森究竟是谁?尼玛,打乌龙仗什么的,最讨厌了。

    问题是他还不能问一句,你好,安德森是谁?

    有口难言,苦逼死了。

    单手撑地,翻身一跃,避开泛着毒光的刀子,珀尔的一身黑在宽阔的草原上已经起不到一点作用了。对方人还在不停地空降。

    高敏高血的boss那神一样的速度,在这样辽阔的草原里,逃到哪里都是靶子。好在跟着高敏跑,那群人也追累了,绕着珀尔开始转圈圈,摆阵势调整策略。

    估计被珀尔扛着颠着跑的郝瑞拉斯也不好受,一张小脸青又青。珀尔此刻非常庆幸郝瑞拉斯没吃饭,不然吐被他一身,珀尔绝对会为了那掉了就很难再升上来的魅力值痛扁他一顿。

    可怜兮兮的郝瑞拉斯,匀气咳嗽一声,对一脸杀意的来者,用困惑略带愤怒的声音问,

    “请问,你是不是追错人了,我们不认识什么安德森。”

    三人之间,草浪随风而起,冷风渐凝,草叶摇曳落下,四下一片安静。

    众人在夜色中深情凝视,对方那眼神分明都在说砍了你。

    虽然珀尔明白问了也白问,但也十分好奇。究竟是哪个倒霉炮灰的亲友来报仇了?

    对方褐色的眼里流过一丝暗光,随即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居然连自己害死的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在你眼里别人的命就那么不是命吗?”对方愤愤地开口。

    咦,听这语气,居然不是冲自己来的。珀尔微微侧头,用眼神说,好稀奇啊这样的废柴也干过能被人追杀这么需要武力值的事情吗?

    郝瑞拉斯皱起秀气的眉,他认真地说,“我想你真的弄错了,我没——”

    “少跟我来这套。”对方真的暴怒槽了,抬手一把扯下脸上的布条,露出下面的脸。

    褐法褐眼,鼻尖上有着可爱的雀斑。看上去很普通的样貌,珀尔却觉得异常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

    “艾特!老大说过不准露脸。”

    “怕什么,反正我们不也没打算留活口。”艾特看着郝瑞拉斯,一双好看的眼,被杀气变得扭曲,“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安德森就不会死!同是宠物,所有人死的死,遣散的遣散,凭什么你能活着。”

    “安德森是……”郝瑞拉斯已经猜出了来人说的是谁。

    “没错,就是被你抢了心脏的人。”艾特拿着匕首的刀朝前凶狠地一挥,刀尖笔直指向对面的郝瑞拉斯,冷笑到,“你说,我现在要是把你的心脏挖出来,不知道你会不会和安德森一样疼!”

    郝瑞拉斯闻言脸色一白。艾特忽然脚下加速,朝他们猛攻过来。珀尔却在另一个人开口的时候,想起了他在哪里见过这人。

    褐法褐眼,鼻尖上有着可爱的雀斑,说起话来声音带着跳跃的节奏,俏皮感十足。珀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正颇为得意向众人转述最近听来的新鲜事。

    “听说欧贝利可的王最近很迷恋身边的一个宠物。”

    当时这个人正和一个名叫帕特的少年说话,珀尔之所以记得帕特,是因为他那个深藏莫测的老大。那个红发男人。

    宫里面出了间谍,却不是格拉缇丝……珀尔的脑子飞快地窜起线索,手脚随着本能起落。

    哐的一声,珀尔的银剑劈断了少年的匕首,力道之大震得对方虎口一麻。匕首落在草间。

    见伙伴落难,另一人立刻扑上来对着珀尔用刀一挥。实在威胁没有,但却逼得珀尔一跳。

    艾特立刻低头去捡断了的剑柄,另一只手伸手去摸晶石,想要将匕首恢复原状。

    他趴地上摸索断了的匕首,明明就在眼前的草丛,应该一下就能拿到。但艾特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人。

    珀尔居高临下,眼睛看着趴在地上拣剑的人,那眼神就像在看着卑微的蝼蚁,轻蔑残忍。

    银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流光在人前闪过,少年握着剑柄及晶石的手便在手腕处断裂。断手落在草丛,发出软软的声响。

    红色的液体迟了一秒才四溅开来,珀尔早已跳开,退到一旁。

    一迸几尺高的血液,飞溅在燃烧的大地上,血腥烧糊的味道,带着奇异的肉香飘过鼻翼,珀尔嘴角是愉悦的笑。

    渴望更多的鲜血,渴望更多的惨叫。心中燃烧的怒火催促着本能,煽动着躯体。

    那是被欺骗了的怒火。

    ☆、s14

    标题已经被玩坏,挺尸中。

    平原上,草叶被烧得劈啪作响,滚滚浓烟熏红了天,肉的焦糊味随着风吹来。珀尔理智同此刻的草原,被烧得寸草不留。见血带来的刺激快感压过心头压抑的感情。珀尔能听到本能在喷张的血液中发出颤抖的嘶吼,呼唤着杀戮。

    珀尔低笑,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衣,同熔岩灰烬中爬上来的恶魔,漆黑慑人。

    不愿过多靠近来历不明黑衣人,帕特除了开始配合艾特,偶尔给珀尔找点麻烦,一直不敢贸然攻击。艾特还坐在原地,脸上挂着副呆傻模样,数次试图用光秃秃的小臂夹起地上已经烧着的手掌。

    看着血肉模糊的断肢处,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在的手,怎么忽然从手臂上掉了下来呢。

    掉下来的肉块还在眼前,短短一瞬,表皮已被火烧得焦糊,和被人丢到烤架上的牲口一样,肉和脂肪烤得撕拉作响,艾特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不停地用断肢触动那断手。

    “杀了你!”看到同伴用流血的躯干去捡断手的呆滞模样,帕特似乎受到了刺激。再以回过头来,他对上珀尔的视线,那双褐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变得通红,“混蛋,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毫无技巧可言的提刀横冲直撞,扬起满是怒气的短刀,帕特狠狠挥下,朝站在原地未动的黑衣人一顿乱砍。

    剑气贴身劈过的感觉令皮肤颤栗,珀尔很兴奋。

    尽管对方全无章法可言的刺砍,在boss看来,艾特招招都是漏洞,处处皆是可乘之机,一点挑战性也没有。但战斗的血在,刀在空中撕裂空气发出的低叫,发出呜呜的声音,引起嗜血的共鸣。不知不觉,珀尔松开了一直紧揽着的郝瑞拉斯,几乎是着了魔地潜心于这场猫逗老鼠的游戏中。

    帕特要砍中珀尔是不可能的事。光是跟上珀尔的速度,他已经力不从心了。耳膜里血液在疲惫地鼓动,帕特喘着粗气继续一刀刀的乱砍。眼看刀刀落空,帕特心里明白,对方在戏弄他,但他却不敢停。

    第一次,帕特感到不停的攻击,也是一种压力,尤其是当自己的刀永远也落不到敌人身上的时候。

    总觉得下一秒,一旦自己停下,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地抬手削掉自己的脑袋。帕特看到黑衣人手中的银剑,剑尖始终是低指着地面,连抬一下都欠奉。帕特明白自己被轻视了。愤怒与害怕,生出自暴自弃又心存侥幸的冲动。奋力举起双手,帕特孤注一掷地握着刀柄,使劲朝前砍去。

    刀前人影晃动一下,刀锋划开大地,嵌入泥土,刀身没入三分。

    一只黑色的靴子踩在刀背上,压住了想要从泥土中抽出的刀身。

    帕特下意识地抬头,虽然对方的脸被黑布蒙着,看不见表情。但他却能感到对方在笑。寒意在燎原的火焰中爬上脊背。

    终于,帕特看到那柄银剑被他的主人举起。一如预料中一样。

    濒死的放松,让帕特放弃了求生,呆滞地等着将会取他首级的一击。

    珀尔见眼前人露出这样的麻木的表情,满意的同时却又感到遗憾。这样就完了……真无趣。

    就在珀尔举剑削去的时候,铛的一声,横空一物,打在珀尔银剑的剑身上。猛烈的力道推着剑身偏到一旁。珀尔反手借力,将那物砍下,顺势插ru泥土。定睛一看,居然是刚才被自己劈断的短剑。珀尔抬头,与一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对方的目光在红艳的光亮中暗沉锐利。珀尔反应极快的将剑横在还没反应过来的帕特脖上。

    因为,红发男子手中短剑的剑尖,正对准郝瑞拉斯的咽喉。

    整个打斗过程,格拉缇丝只与一人交手了。不痛不痒交战,格拉缇丝游刃有余。在火势蔓延之前,一边压制对方,一边用晶石冷冻草原上的火焰,她的表现早已超出一个仆人应有的素质。默默注意珀尔的反应的她,当然也发现了珀尔那边的状况。

    格拉缇丝与对手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现在伙伴身旁。、

    不同的是,红发男子将一手扶着的人交予了与格拉缇丝交手的那人,而珀尔,则是在格拉缇丝靠近时,迅速退开一定距离,侧身警惕所有人。

    珀尔没有把握在对上男人的同时堤防后背的格拉缇丝。他无法完全信任她。

    “又见面了。”红发男子开口,他认得那泛着紫光,邪气异常的银剑。

    珀尔:“……”

    有谁知道他有口不能言的苦衷。

    “如果我说,请你把我的同伴交还于我……多半是不可能。”男子对于珀尔的沉默不甚在意,像是想起上一次见面,他低头笑着说道。珀尔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也不需要珀尔的回答。没有低头,只随意瞟了郝瑞拉斯一眼,似乎对这样的角色不以为意。男人像是对珀尔更感兴趣,他笑着问,语气中却不见笑意,

    “这人,对你很重要?”

    “你不是格拉缇丝雇来救我的佣兵?!”郝瑞拉斯听到男子的话,见此情形,蹭地一下扭头盯着黑衣人。郝瑞拉斯目光炙热地倾身。脖子在男人的剑锋下碰出一条红色的血线也不以为意。男子皱眉,按住挣扎乱动的郝瑞拉斯,止住他迈出的步子。郝瑞拉斯看看身后的红发男人,扭头再看看那个救他出地牢的黑衣人,想飞奔过去的心情全写在了那张脸上。

    稳住郝瑞拉斯,红发男子目光逼人,他盯着珀尔,“看来你看管的小宠物也很好奇呢,那么,现在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同我们过不去?如果只是恰巧路过,不如——”

    谁规定肢体纠缠前一定要感情交流,这又不是相亲!就算真回答了对方所有问题了,也有照样被灭灯吹了的口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作为真男人,利用对方鬼扯时间出招才是硬道理。冷静下来的珀尔,很果断地没有听完男人的话,出手了!

    手提一肉盾,脚下聚力,珀尔闪到男子面前,一剑虚晃,避开郝瑞拉斯,劈向男子。同时手腕翻转,数枚银针飞驰向受伤的艾特,再抬脚朝着帕特后背就是一脚,将人踹向男子。但男子面对偷袭,反应出乎意料地快。忽略他眼中的惊讶,他的动作几近流畅。挡住那一下剑击,将郝瑞拉斯扔出去给他的人当肉盾,自己则在接住帕特后,用短剑刺向转身去就郝瑞拉斯的珀尔。

    靠,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把刀丢出去挡针吗?直接拿人当肉盾挡毒针,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珀尔狠狠地瞪着自己甩出去的针,郝瑞拉斯完蛋,他也不用活了……所以说,他恨捆绑销售!

    珀尔是高敏没错,但对方也不差。飞身空中,拦住还在惊呼的郝瑞拉斯,珀尔一个旋身,砍掉自己的银针,然后勉强躲过的,是对方冲他脑门劈来的一剑。

    怀里抱着郝瑞拉斯,史上最狗血的一幕上演了。围在珀尔脸上的几块破布,不见得多结实,这么一劈,不仅包着头的布给劈裂了,珀尔侧脸都破相了。

    一条红色的血线,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颚,滴滴答答地在往郝瑞拉斯呆掉的脸上掉血珠子。至于那蒙脸的破布,在草原劲风地吹拂下,颤颤巍巍飘落在自地平线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中。

    晨风,自草原的一头一波波吹来,光线从黑暗的深渊绽放,随草浪蔓延至珀尔身后。红色的眼在迷乱的发丝间眯起,同草叶一齐飞扬起来的黑色长发随风鼓动。

    逆光而站,沐浴在晨光中的黑发少年,自有一股于天地间独立的傲然美感。

    “你、你、你……”郝瑞拉斯张大嘴,手颤抖地抚上珀尔的脸,指尖的真实触感令他心脏悸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郝瑞拉斯双目含泪,扑了上去,一双瘦弱的手跟钳子似地扣在珀尔腰,一头撞进珀尔的怀中,鼻涕眼泪抹了珀尔一胸口。如果不是一手提剑,一手抱人,珀尔发誓他绝对会轮一巴掌给郝瑞拉斯,看看他脑子是不是给颠坏了。公主抱更让珀尔觉得别扭,偏偏郝瑞拉斯毫无自觉,硬着头皮将人放下地,珀尔发现所有人都在好整以暇地看戏。

    珀尔瞧了眼红发男人,见对方没有动作,便奇怪了。这么好的机会没人偷袭,他好不习惯。

    “我就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郝瑞拉斯还拉着珀尔的衣襟,贴着珀尔的胸口不停地呜咽抽气。平日龇牙咧嘴的凶犬,面对突然的分离,忽然不咬人不捣乱了,揪着主人的衣角要求不离不弃可怜模样,看在眼里,真心令人觉得心酸心疼。

    但珀尔对于柔情攻势越来越免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