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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爱第11部分阅读

    刻般的脸上由于背光显得的暗晦不清,唯有一双炯炯的黑瞳正深深的望着她。

    她的心瑟缩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走过去。耿天磊靠在沙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这个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妹妹,她的下半辈子真的要在监狱里度过吗?如果说自己对憎恨的瑶母能痛下狠手把她扔进去,可是这个与自己有兄妹之情的妹妹,自己能做到不讲情面的让她前途尽毁吗?

    心尖的钝痛向全身迅蔓延,他记忆里她六岁来到耿家就象一个被遗弃的小猫瘦弱不堪,怯懦抖,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偷偷瞟着所有的人,看着他冲她微笑,懦懦的喊了声哥哥,那一年,他耿天磊一个独生子终于不再寂寞有了自己的亲妹妹,尽管她总躲着自己,可是他总是温和的望着她,他想让她知道,以后不要再害怕,这里有他保护她,他是她哥哥。

    天瑶看着天磊直直的盯着她,心里越加悚,她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哥,我妈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耿天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的声音淡定无波,“我给她换了个长久的地方,衣食无缺,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一向聪明的天瑶这时的脑袋却有些短路,她浑沌的望着他,“什么地方?”

    耿天磊面容终于松动,一个嘲讽的冷笑展露在酷脸上,“天瑶,你是明知故问呢?还是在装聋作哑?看来你们母女都有装傻的癖好。”

    天瑶目光一滞心神惧震,她错开他的注视,飘忽的目光竟看到浸泡在咖啡杯里的手机,那殷红的颜色艳了杯子,却冰了她的心。她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哥,我不懂你再说什么,你告诉我,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耿天磊的视线也停留在咖啡杯上,语气却是笃定的, “她在警察局,你不要急,一会儿我就带你去配合调查,你也好好的交待下,你是怎么教唆你母亲几次买凶杀人的,不惜残忍地制造了一场人为的车祸。”

    天瑶的惊魂未定,就被这句话震飞了魂,她跌坐在沙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男人。她的大脑在运转着,她的脑海里蓦然划过母亲叮嘱的话,她慌乱的心渐渐平静,她在计量着胜算的机率有多大。忽然她饱满的柔唇弯了起来,语气沉稳平缓,“哥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诬陷自己的亲妹妹。我是不会跟你去警局的,我没有任何事情要交待,他们想调查尽管去调查吧,我也想让他们还我清白。”

    耿天磊意味不明的望着她,“天瑶,你们母女做的事还用得着我一件件的帮你们列出来吗?”

    耿天瑶茫然的摇了摇头,“你刚刚说的那些事,真的与我无关,这样吧,你让警察来调查此事,他们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

    耿天磊双眸溢出笑来,这个妹妹真是得其母的衣钵真传,母女俩一样的狡猾,心机够深沉。他取出手机,随意的玩转着,“本来是想让你自己主动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可是现在看来你并不稀罕这唯一的一次机会,那好吧,证据我已交到警局,我就让他们来亲自拘捕你。”

    “天磊,你不能这么做,她是你亲妹妹,你给我停止一切行动。”耿父的声音微喘,他一路匆忙地赶到,推门进来就听到这个儿子的惊人之语。他慢慢走近儿子,目光阴郁冰冷,“芮羚呢?”

    耿天磊玩味的望着父亲,“我已经把她送到警局,现在被正式收押了,证据确凿就等着量刑了。”

    耿父的身子一晃,天瑶快步走过去扶住父亲,

    这个老人此时已经被气的浑身颤抖,脸色暗沉的盯着自己的好儿子,果然这个儿子够狠够绝,完全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苍老的声音厉声地质问着他,“你现在是不是还要把天瑶也送进去,你这个逆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能做到无情绝义。天磊,你给我马上住手,我决不允许你对她下手。”

    耿天磊的眼中笑意渐浓,他手里把玩着手机,状似不在意的低语着:“如果我不呢?”

    耿父眼里已是滔天怒火,他望着这个嚣张的儿子,语气沉痛,“如果不,我将罢免你总经理职务,取消你一切权力,包括你的继承权。”

    耿天磊酷眸一暗,笑得索然凄凉,“很好,真的很好,看来在你的心里我与我的母亲已经可以随意放弃了。三十多年的夫妻之情,三十年的父子之情,你都可以尽数消去,一点都不值得顾虑,很好,真的很好……”

    耿父的心蓦然一痛,他的眼眶湿润,“天磊,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能放弃你,我只是要你放过你妹妹。我们耿家人丁不旺,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你们兄妹俩,我不能让你毁了她,我不能看着我的女儿被她的亲哥哥亲手送进监狱。天磊,你扪心自问,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你这样做,是不是想把我给活活的气死,让我死不瞑目啊?”

    耿天磊望向窗外,眼里点点莹光闪动,“有些事我们可以原谅她,有些事老天都不会原谅她,她这一次错的太离谱,买凶杀人,现在那个受害者还躺在医院里,变成一个长眠不醒的植物人。你让我怎么原谅她,她一次次的犯错,毫不悔改,下一次她还要做出什么更残忍的事来?”

    耿天磊转过头站了起来,缓步走近父亲,眼里有着不容忽视的绝然,“爸,你真是老了,你现在竟糊涂的包庇凶手,还好你糊涂我并不糊涂,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

    耿父失望的看着他,语气冰冷,“你不惜一无所有也要毁了她?就为了那个女人吗?”

    耿天磊嘴角不断的上扬,“我不会象你一样,让自己的妻子伤心难过,到老都不让她安生,你真的怜惜疼爱我的母亲吗?如果是,你为什么把那个女人藏在这里,你不知道她是母亲心中最深的痛吗?你让母亲情何以堪,你是不是也想把她活活的给气死,让她也死不瞑目啊?”

    耿父的嘴角抽动,满脸尽显痛楚,这是他最愧疚妻子的地方。

    耿天磊盯着父亲,酷眸愈现寒冰,语气凛冽起来,“你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最近公司的股票空前高涨?”

    耿父目露疑惑,随即眼神一暗,“是你,你暗中……”

    耿天磊笑得冰冷,“你不要忘记了,我母亲持有耿氏2o的股份,她有权参与公司的决策。在加上这段时间不小心被我收购的7的散股,外公生前的挚友乔老手中8的股份也已通过律师转卖于我,这样我手中已经持有耿氏35的股份,也就是说我已经掌握了耿氏的控股权。我现在才是耿氏最大的股东,爸,你说你现在还能取消我的一切权力吗?”

    耿父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手指愤怒地指着他,“你这个逆子,你妈不会纵容你做这种冷血的事情。就你手里的股份能说服董事会的董事们支持你吗?”耿父被这个嚣张的儿子气的手指不住的抖动。

    耿天磊收敛笑容,顿,“我母亲昨天上午已经委托律师把手中持有的2o的股份正式转让给我,并且母亲已经拜访了董事会的老董事们,已经获得了绝大多数的支持。你不要忘记,那些老董事们都是外公一手来的人,对于外公唯一的女儿,他们是倾力支持的。”

    耿父怒火攻心,身子忽然一晃手捂着胸口,面色痛苦的倒下,耿天磊大惊,他赶紧抱住下滑的父亲,和天瑶一起把他平放在沙上。天瑶慌张的拨打急救电话,耿父紧紧握住儿子的手,艰难的吐着语句,“天磊,我求你,不能毁了天瑶,你如果想让我死,让耿家家破人亡,你就去做吧。”

    耿天磊的目光里溢满了担忧,他望着脸色惨白的父亲,这个昔日霸气果断的男人,此刻已锐气全失,尽显苍老憔悴之态,头上隐隐泛着银光,此时正目光哀求的望着他。他的心重重地一拧,胀涩的酸痛充斥着他的心,耿父的手越握越紧,“天磊,你答应我,我只求她平安无事。”

    天瑶再也忍不住,扑在父亲身上痛哭起来,耿父的眼角溢出泪来。耿天磊的心前所未有的撞击着,内心在激烈地天人交战,自己苍老的父亲在恳求他,这个傲然一切严厉苛刻的父亲居然在求他。他内心深处最坚冰的角落开始松动,一寸一寸地软化,他的眼里终于滑下泪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疲惫无力,“我答应你,我放过她。”

    寂寞古茶幽然香

    耿天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来到母亲房中却空不见人,询问了保姆才知道她去了花房,耿天磊莫名的有些担心,下楼快步向花房走去。耿母的花房是一座阳光屋,夜已深沉,星空隐耀,远远望去,泛着柔光的玻璃房竟显得晶莹剔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亮橙色。一股暖暖的温情滑入耿天磊的心田,慢慢充盈着他酸涩胀痛的心。

    轻轻地推门而入,满室的花香萦绕鼻息,或淡雅或浓郁,花朵娇艳,植物葱郁,穹顶的玻璃架上缠绕着摇曳的紫藤花串。花房中间是一个花池,池中矗立着一座玲珑别致的假山,柔缓的清泉从泉眼中沿壁流泻而下,声响不大,却给人清冽之感。水流汇集在池底沿着弯曲的溪道轻绕花房一周,里面锦鲤穿梭,池鱼悠然,隐约间竟盛放着几朵莲花。

    幽雅清静的环境和古朴的陈设,竟营造了一种空灵静寂的意境,池旁不远处有一具古董大床,上面堆了一排鹅黄|色的织锦软垫子。紫檀木的茶桌中间放着一个古朴清丽的茶叶末釉香炉,袅袅的雾绕中耿母正在专注的泡着功夫茶。耿天磊的眼眶微酸拿起床榻上的紫色披肩给母亲轻柔的披上,耿母抬头看到是他展颜一笑,“天磊回来了,快坐下喝一杯,安溪的铁观音,难得遇到的极品。”

    耿天磊坐在母亲身旁的软塌上,望着母亲白皙细嫩的脸庞有些怔,耿母素手轻提紫砂壶,将茶水依次洒入两个精致小巧的茶杯中,左手轻托杯底,右手指轻捏着杯缘递过一杯茶,汤色浓艳清澈,香馥如兰。耿天磊接过放在鼻子下轻闻,只觉一股沁香涌入鼻息,细啜一口,一股淡淡的幽香在口腔内回旋,慢慢滑入喉中,那氤氲的茶息直至心肺,顿时齿颊留香,喉底回甘,耿天磊由衷的赞道:“真是好茶。”

    耿母笑望着儿子,“喝茶能静心、静神、去除杂念,修得一颗平常心,待人不温不火,处世不急不燥,你现在正需要它。”

    耿天磊笑容一滞,错开母亲注视的目光,耿母温柔的声音幽然的响起,“有些事情不要急于强求,强之必反,唯有静观,因果循环,谁也逃脱不了,你又何必闭郁心下,气结在胸呢?”

    耿天磊心里蓦然一跳,他掩饰着内心的惊讶,望着母亲竟说不出话来。耿母慈爱地笑望着儿子,“天磊,妈妈并不糊涂,什么都看得明白,只是这一切得失对于我来说已不再重要。在我的心里我儿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好,我也就心无所求了。人的命天注定,云起云落亦如水中月镜中花,过眼云烟,随风飘逝,终究不能强留。天磊,倘若某一天妈妈不再了,你也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耿天磊酷眸一暗,氤氲得一片模糊,他握住母亲的手,“妈,你不要这么说,这个家没有了你也就没有它存在的意义。那个人已不值得你为他伤心难过,就把这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吧。妈,儿子会永远陪着你,我会好好的照顾你,我一定要让你长命百岁,等我和夕妍结了婚就给你生七个八个孙子,让你好好的享享儿孙福。”

    耿母欣慰地轻拍儿子的手,“天磊,不要担心,妈现在是舍不得离开你的。我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去做,我要为我的儿子扫清一切阻碍,让你顺利过渡坐稳耿氏当家人的位子。至于那个人就随他去吧,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有些事我早已看淡看透。你看妈妈每天在这里浇水除草,赏花闻香,常常留恋很久都不觉得乏味。这些花都是美丽圣洁的,地上的泥土是干净湿润的,让我依恋这份净土,闲静雅致,水声潺潺,晨钟暮鼓,明心见性,这一切都让我释然,天磊,妈妈真的很快乐。”

    耿天磊舒展笑容,“妈,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但是有些事有些人我们还是不能听之任之的。冰炭不同炉,终究要起刀戈的。不过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为了妈,为了夕妍,我会把事情解决好。”

    耿母眸中暖意盈盈,柔美的微笑在唇边荡漾,纤手取过红泥小火炉上的砂跳,“我相信我的儿子,他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耿天磊会心的一笑,他敛气凝神的注视着母亲,看着她动作优雅的开始冲泡下一道茶水。

    静谧幽然的花房里,柔和的灯光交织着如华的月光,沁肺的茶香混合着清韵的花香萦绕着、飘旋着。长夜漫漫夜未央,母子俩难得地坐在一起浅斟细饮,促膝长谈……

    昏暗的病房里,睡梦中的夕妍秀眉紧蹙,表情痛苦。梦中的情景混乱而吵杂,师兄最后那惊恐绝望的目光永远定格在她的脑海里。她伸手想抓住他,可是没顶的海水无情地隔断了他们,她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惊恐地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被淹没吞噬……心,痛到极致,血液都为之凝固。木然的她恍惚间身体倏地钝痛起来,一个男人进入她的身体,她动不了,只能任

    由他带着自己在绝望中沉沦,悲哀的碰撞着,身体被贯穿的痛之彻骨,寒之心窒……

    跳动的心渐渐冰冷,一股悲凉油然而生,沮丧凄然满怀心间。刺耳的刹车声伴着震耳的撞击声猛然响彻耳旁,心狠狠的缩成一团,强烈地震动让她的身子极向谷底跌落,不断下坠的身子,甘愿坠落的心。她任由死亡肆意地袭卷她,可是预期的椎心蚀骨般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蓦然睁开双眸,终于从恶梦中惊醒。

    她有些惊恐地盯着屋顶,眼球转动打量着四周,还好还是那间病房。她惊惧的坐了起来,心魂层层附体,感知渐渐归位,自己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素白的手指纠扯着胸前的衣襟,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还好只是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恶梦。隐约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转头看了看窗外,泼墨的天幕已被晕染成一抹触目的黎白,天已泛亮,她拭去额头的冷汗,缓步来到门口,声音渐渐清晰,男人刻意压抑的声音尽显不耐,“你又来做什么?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你还是请回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火大的响起,“耿天磊不要太过分,她现在还不是你老婆,你无权干预我们的事情。”

    “无权干预?肖子恒,你不在家好好的睡觉,大早上的跑到这里来干嘛?把自己的老婆一个人扔在家里,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某人的语气尽显不悦。

    肖子恒目光冰冷地盯着这个始作俑者,要不是他天天象门神似的挡在这里不让他见她,他岂会大早上的跑到这里来。本想这人肯定是滚远了,可没想到他还是阴魂不散。自从知道她出了车祸,他就在深深的自责,如果他当初能好好的对待她、照顾她,她岂会象现在这样的孤苦伶仃,多折多难。昨夜他又失眠了,在这个寂静昏黄的夜晚,独处在书房里的他想起了好多的往事,一件件的反复打磨着他后悔的心。终于挨到天亮,他满怀希望的来这里看小妍,本不想被某人打扰,可是没想到这个碍眼的人居然还在,他厌恶的望着他,难道这耿天磊在这里留夜吗?

    肖子恒额头的青筋隐现,嘴角微抽,“你管得太多了,我们夫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我来看小妍是因为我担心她,你三番五次的把我关之门外拒绝我见她,你不觉得你也很过分吗?”

    耿天磊唇边溢出苦笑,“肖子恒,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你到底了不了解你的老婆?你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吗?你知不知道天瑶对夕妍都做了什么?这一切都源于你,只要你一天不放弃夕妍,她就不会罢手,她对你的占有欲已达到了疯狂的地步。就是因为你,她才会对夕妍一次又一次的下死手。我不干预?你说,以你的能力,你能保夕妍周全吗?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你还是收起你的烂好心吧。离夕妍远远的,不要再给她带来任何的麻烦。”

    肖子恒惊异的望着他,心思急转,这番惊人的话语居然从天瑶哥哥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一番用意。他在努力地消化理解着,他要弄明白这番话的真正含意。寂静的高档病房区,两个男人无声的对视着,相对于知事甚详的耿天磊,肖子恒是浓眉紧蹙,毕竟这对于毫无所知的他是莫大的冲击,千回百转间,似有某种坚持的东西应声而碎。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肖子恒混沌的心却渐渐清明,目光中多了一份了然。他的唇角掀起冰冷,语气嘲讽,“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你让我猜什么?猜这次车祸与天瑶有关吗?如果有关,那么你就把责任都推卸到我的身上,让我心愧不安,心甘情愿的放弃小妍。不过,耿天磊,我想你忽略了一点,你自己的妹妹你应该最清楚。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那么你说我爱小妍会给她造成困扰和麻烦,那么你爱她同样会带给她不可避免的伤害,你认为做耿家的儿媳妇和做肖子恒爱的女人哪一个更能让人想毁掉她?”

    耿天磊的眸光一滞,这一点他没有想到过,看来他妹妹的动机更值得人深究了。他望着对面这个罪魁祸,这男人还没有糊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的嘴角轻扬,“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把自己的老婆管住了,不要再让她继续错下去。”

    肖子恒目光中尽是不屑,冷笑溢出口来,“你与她生活了这么多年都阻止不了她做错事,现在却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利用我吗?或者你是在顾忌你们的兄妹感情,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呵……耿家的人永远做不到坦诚,都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耿天磊直视着他,“不要乱猜忌别人的心思,这样对谁都不好,我们都应该做好自己应做的事情,毕竟这事你逃脱不了干系。你以为你能做到置身事外吗?既然你做不到,就要在戏里扮演好你自己的角色,无聊与否还要看唱戏的人是否高明,我想你不会承认自己是傻子吧?”

    肖子恒站在那里目视着耿天磊走进病房,把他再一次的隔绝在门外,心里甚觉凄凉,自己与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远的连相对而视都是奢望,他慢慢转身向外走去,孤单的背景落寞而萧瑟,终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耿天磊走进病房,往里紧走几步竟现床上没人,他的心重重地一沉,感应似的望向门口,赫然看到伫立在那里的夕妍,此时正冷冷的注视着他,双眸在昏暗中熠熠亮,看得他竟浑身泛起冰冷。

    他慢慢的走近她,语气轻柔,“怎么起的这么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冷凝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解冻,某人也看清了暗处的女人脸色极度阴郁,耿天磊顿了下,伸出手扶住她的肩,斟酌的开口,“夕妍,有些事情我们要慢慢的解决,不能操之过急。”

    夕妍的表情终于松动,菱唇弯起嘲讽,“是我强求了,你以后无需为难,此事到此为止吧。”

    夕妍避开他的手向床边走去,耿天磊眼中划过刺痛,伸出的手还僵滞的举着,他放下手深深地注视着她,“夕妍,她是我妹妹,这件事我父亲也已介入,但是我并没有放弃,我在寻找其它的解决办法,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给你想要的结果。”

    夕妍把身子缩在被子里,声音没有一丝热度,“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耿天磊怔怔的望着床上的女人,她连眼神都吝啬给他一个,叹息声溢出口来。昨夜他陪母亲品茗聊天竟至凌晨才把母亲送回卧室,他回到房间冲了个凉水澡,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索性来医院陪夕妍,却不想碰到同样前来的肖子恒。这个固执的小女人一定是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误会他了。

    郁闷的耿天磊自是不会听话的离开,他有些无趣的坐在床边,静静的望着生气的夕妍。唉……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怎么会知晓他的苦衷,困意渐渐袭来,他趴在她的身旁,鼻息萦绕着她的体香,渐渐进入梦乡。背对着某人正闭目养神的夕妍忽听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一看某人居然睡着了。平时嚣张不逊的酷脸此刻却是孩子般的纯净可爱,头凌乱的散落在额头,浓眉舒展着,密长的睫毛翘起迷人的弧度,高耸的鼻子衬托出棱角分明的薄唇。

    夕妍的脸蓦然一红,她迅转过身去,随着加剧的心跳,冰冷的心开始柔软融化。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明白自己生气的没道理,毕竟他是她的哥哥,他的家人岂能让他伤害他唯一的妹妹,自己与耿天瑶的恩恩怨怨的确没必要扯上他。现在,她更是无需顾虑了,连死都不怕的人,岂能这样的沉默下去?

    昨天下午,夕妍已和宁远的主治医生深谈过了,大家都是同事,说话自是不用遮掩,闫大夫明确地告诉她,宁大夫苏醒的几率渺茫,恢复正常更是微乎其微,除非出现奇迹。这让愧疚的夕妍彻底陷入绝望,她太明白“奇迹”这个词在医学上的真正用意,不可能出现的事情,都被喻为奇迹。她的师兄已经被判上了死刑。刚刚恶梦中惊醒的她,听到他们不甚愉快的谈话,更是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落,那个女人居然还在逍遥法外,而她的师兄却成了一个可怜的活死人。

    她的手指狠狠的攥着被角,她怎能放过她,怎能就这样的放过她,那个女人带给她的一切,她都要加倍的还回去,这么多年的痛苦她都要尽数的还给她,她也要让她尝尝这份椎心的疼痛,她也要让她失去她最爱的人,她一定要让她活的生不如死……

    黎明混着夜的黑

    耿氏目前正处于形势严峻的时候,耿天磊自是不敢怠慢,为夕妍安排好早餐,亲手为她盛了一碗轻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男人望着浅睡的女人,目光中溢满了柔情,俯身在她的脸上亲吻一口才匆匆离去。

    病房内恢复了寂静,粥品的温香四溢扑鼻,惹得床上的女人睁开双眸坐了起来,手捧过温热的粥碗喝了一小口,米粒色泽洁白,肉丁入口绵软。女人丝丝酸楚蔓过心田,这个男人待自己温柔体贴,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还能如此的对待自己吗?无声的苦笑浮现唇边,一股悲凉迅在胸中酝结,弥漫,缠绕,终于交结成泪水滑落入碗中。

    肖子恒接到夕妍的电话真是又惊又喜,没有到预订的时间就早早的来到进了大厅视线随意一扫就找到角落里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远远的望去,白色长裙的夕妍正无助的陷在沙里,顺直的长倾泻而下遮住脸颊,落寞的视线怔忡的望着面前的杯子。肖子恒的心莫名地柔软,快步走过去,语气也变得异常的轻柔,“小妍,你来得这么早。”

    怔忡的佳人抬起头直直的望着他,男人的心狠狠地一缩,这夕妍本来就不大的脸庞清减的更加瘦削,衬得一双杏眸尤为大而深邃,只是里面已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和神采,变得空茫而忧郁。眸光凄楚哀哀似有愁丝缠绕,小巧的菱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有些苍白干裂。心似被尖刀划过,望着这样憔悴的夕妍,肖子恒竟说不出话来。

    夕妍淡然一笑,笑容凄婉如崖边的小花,怜弱的让人心酸。肖子恒俯身坐在她的身旁,握住她冰凉的手,“小妍,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夕妍平静的把手缩回来,眼泪滴落下来,一颗一颗的直砸进某人的心里,“还好,我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肖子恒的心阵阵疼痛,这样柔弱的夕妍让他直想把她揉进怀里,好好的疼她爱她,“小妍,不要难过,宁远他会好起来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

    女人悲凉的声音里酝满了苦涩,“他真的能醒过来吗?你们都在宽慰我,我本身是学医的人,我明白他的病情有多糟糕,可是我却也想这样的欺骗自己。多可笑,这原本是我以往安慰患者的话,现在却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撑。”

    肖子恒的深眸渐渐湿润,“小妍,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们不分开,就不会生这些事情……”

    夕妍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分开?我们可能不分开吗?她们如此煞费苦心的做这一切,不就是让我们分开吗?子恒,你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当年的真相吗?这一切到底是你母亲的有意安排,还是耿天瑶的蓄意破坏,让她成功的爬上了你的床,也恰好的让我看到了那一幕。现在她们如愿以偿了,我已经被她们赶出了肖家,她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肖子恒的心里满是悔恨,声音颤抖,“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她,我不知道她竟是这样的人……”

    夕妍双眸迅氤氲,再次溢出泪来,“她太狠,我们已经离婚了,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就因为你心里面还装着我吗?子恒,你把我连累得好惨,她一次次的致我于死地,毫不手软。可是我已经躲你躲的够远的了,她还让我怎么样?也许上次她让人在海里溺死我,我就不该被救,就应该当场被淹死,让这一切都一了百了,就不会害得无辜的人受牵连。看着师兄躺在那里,我宁愿躺在那里的人是我,是我这个没用的人,我的懦弱竟害得一个好人成了永远沉睡的植物人。子恒,你说我是不是该死?可是我不明白的是这一切到底为什么呀?我做错了什么?让老天如此的惩罚我,让我遇见你,又让我爱上你,再让你狠狠的把我抛弃,现在她已经抢走了我的丈夫,占据了我的家,我已经一无所有,她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让我承受这一切,为什么……”

    肖子恒心如刀绞,他把痛哭的女人拥进怀里,那份难以负荷的疼痛让他悲戚成声,“小妍,对不起,你没有错,错的都是我。我爱你只想给你幸福,没想到却带给你灾难,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又有什么权力一次一次的伤害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怎么能这样做?”

    夕妍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弱的双肩无助地耸动,“可是你就是为了她,不顾我们的夫妻感情,狠心的把我推出你的生活。”

    肖子恒的心一滞,“不是为了她,小妍,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深圳忙合作的事,回来后我就去找你,可是却看到你被宁远抱上楼,我在外面等了一夜,我心灰意冷的回到家,妈告诉我宁远陪着你回过家,你要和我离婚,看到你签名的协议书我很是心痛,我以为你已经不再爱我,你们已经……后来知道你考研后,我才彻底绝望,三年,原来你早已计划离开我,小妍,那三年你让我怎么度过,所以我才狠心的成全你……”

    夕妍停止了哭泣,她平静下来,纤手温柔地拭去男人的眼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那样随便的人吗?我和师兄之间直到今日都是清白的,我没有回过你家,是你母亲拿着离婚协议书到医院来找我,她的质问,她的咄咄逼人,我不得不签字。考研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原没想到这么顺利的通过,你那时天天很晚才回来,累的倒在床上就睡,我怎么忍心去烦你,我只是想等结果出来再与你商量,如果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去北京的。”

    这一刻的肖子恒真是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自己执着的理由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他想笑,想大笑,可是他又笑不出来,只能哭的更伤心。他最亲的人却一手破坏了他的幸福,她们想方设法的毁掉他的婚姻,他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他怎么能这样的糊涂,他真是愚蠢至极。肖子恒再也控制不住,把脸深深的埋在夕妍的怀里,夕妍只感到一片冰凉,男人的泪水正顺着她□的肌肤肆意的流淌,她的心蓦然疼痛,她轻柔的伸出手怜惜地拥住他……

    夕妍回到医院已近傍晚,她直接来到宁远的病房,床上的男人依旧昏睡着,女人把脸痛苦地深埋在男人的手里,泪水顺着手指流溢出来,女人凄楚的低语,“师兄,我这么做对不对?你能明了我的心吗?你不要怪我,如果你不高兴,那你醒过来好吗?醒过来阻止我,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肖子恒目送夕妍进了医院,开着车在街上漫无方向的乱逛,心里惆怅得难以疏解,最后找了家酒吧一个人郁闷地喝酒。直至深夜他才回到家,天瑶在肖母的帮助下把他扶进卧室,肖母微微叹息,“怎么喝得这么多,自己的胃不好也不知道爱惜,天瑶你先照顾他,我让保姆给他熬些醒酒汤去。”

    天瑶点头应允,为酒醉的人耐心地脱着衣服,正在解衬衫衣扣的手突然被人撰住,她猛然对上肖子恒的双眸,竟被里面狠厉的目光惊怔住,男人的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这么美的脸,为什么会长一颗那么狠毒的心?”

    天瑶脸色倏的变得惨白,她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轻柔,“子恒,你喝醉了。”

    男人猛力地把女人扯倒在床上,女人被惯力撞击的头晕目眩,还没有清醒脖子就被人狠狠的掐住,女人顿时呼吸困难,表情愈现痛苦,双目瞪得大大的,脸色涨的紫,她拼命的拉扯着男人的手臂,可是那手臂却丝毫没有松动。

    及时进来的肖母吓的扑倒在肖子恒的身上,哭喊着拽着儿子的手,“子恒,你干什么?这是天瑶,你疯了吗?”

    肖子恒的双眸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的手慢慢放开,颓然的倒在一旁闭上眼睛睡了过去。耿天瑶摁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惊魂未定,双眸惊惧的望着这个要掐死她的男人,肖母焦急地过来帮她抚顺胸口,“天瑶,不要怕,他喝醉了,一定是把你当成了别人,唉,他最近可能是太劳累了……”

    肖母还在耳边不停地絮叨,耿天瑶的心却渐渐平静,她的感觉真实地告诉她,他刚才分明没有认错人,他要掐死的人就是她,她的心重重地一沉,不安迅地占满了她的心。

    夕妍感觉身体晃动有些混沌的睁开眼眸,看到自己正被耿天磊抱在怀里,她的心一跳,有些混沌的大脑竟划过那可怕的一晚,她挣扎着要下来,耿天磊目视她醒了,温和的一笑,“我刚才看到你趴在宁远的病房里睡着了,才把你抱回来,乖,不要动,就要到你病房了。”

    夕妍的心安了下来,她静静的躺在某人的怀里,鼻息萦绕着某人特有的木质辛香的清爽味道,很快她被放在自己的病床上,鞋子被某人体贴的脱掉,她的脸一红,把脚缩回被子里。

    耿天磊笑弯了眼,他打开保温饭盒,“我今天特意给你买了蜜汁酱排骨,好好的吃晚饭吧。”

    为何不懂我伤悲

    耿天瑶坐在办公室里,烦躁的揉捏着太阳,这几日她都精神不济,情绪浮躁不安。自从那日被酒醉的肖子恒差一点掐死,她就变得寝食难安,每次夜里惊醒她都会恐惧的看着四周确定屋里有没有人,她害怕那个人会突然伸出手来扼住她的脖子。

    可是现空空的卧室只有她一个人时,她就会更沮丧,因为她的丈夫肖子恒已不愿与她睡在一起搬到书房去住了。每当此时那失望和痛苦就会决堤一样的袭来,以至于搞得她后半夜是常常失眠到天亮。现在的肖子恒不但对她冷若冰霜,连偶尔的眼神交流也尽显厌恶之态,完全没有了往昔的情意。

    她的头越跳越痛,最近她是诸事不顺,父亲尽了全力都没能把母亲解救出来。为了耿家的名誉,消息已封锁,她与父亲自是不能前去探望,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将遭受这牢狱之灾。这狠心的耿天磊分明是铁了心地要跟她们母女过不去,目前的情况对她很不利,耿天磊已架空了父亲,掌控了整个耿氏。

    她的脑海里划过那天耿天磊警告她的话,“天瑶,夕妍要是再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可以不在意你的母亲,可是你不会不在意你自己的继承权吧?记住安分些,否则我让你一无所有。”

    耿天瑶的手紧紧握住笔杆,关节泛白,这一次她是领教了耿天磊的冷酷和绝情,最近她都在躲避着这位哥哥,小心翼翼的行事,尽量不去触他的霉角。现在她在耿家的处境已是越来越凄凉,庆幸的是她还有肖家这个避风港,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肖子恒的心,她已经失了耿家,她不能再失了肖家。

    颤抖的手拿起电话拨通内线,肖子恒的办公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