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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咬金被选为皇帝的当晚,徐茂公被正式封为军师,王伯当则被封为丞相,两人连夜着人将元帅府草草改成了皇宫,以备明日的升殿。众人初打江山,朝上并无文官,次日一大早,只有一帮豪杰早早地等在了殿上。徐茂公立于暂时布置好的龙椅旁,肃容高声叫道:“请混世魔王升殿——”咬金随意披着一件金黄袍子从内厅笑嘻嘻地走出,上台阶时没注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徐茂公忙上前扶住:“皇上,当心。”咬金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到龙椅上坐了,徐茂公这才退到阶下,和群豪一起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咬金见一干兄弟尽数跪在地下,心里老大不自在,伸手连声道:“起来起来起来……”众人一起站起身,王伯当拱手道:“皇上,因为时间仓促,臣未能按规格装潢大殿,请皇上见谅!”咬金抬头打量殿内,见虽无什么富丽堂皇的雕刻装饰,然而整洁宽广,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期望了,道:“现在挺好嘛!”忽然发现众人都站在阶下,奇道:“哎,没有凳子!个个站在那里说话多不方便,喂,王丞相啊,你去给大家找些凳子来坐啊!”王伯当忙道:“皇上,君臣有别,做臣子的还是站着吧!”“分什么别啊?”咬金有些不耐,走下来道,“大家都是好兄弟,我说呢,马上去搬些凳子给大家坐,去,去!”王伯当出身于鲜卑皇族,对朝堂上的礼节甚是清楚,见此举大不合规矩,不由踌躇道:“皇上,这个……”“好啦,我说就这样啦!”咬金截断王伯当的话。王伯当不再多言,恭敬低头道:“臣遵旨。”咬金“嗯”了一声,茫然四顾,问道:“我今天还要做什么?”徐茂公上前道:“我们还要定帝号,定年号,定国徽,还要分封各位臣子。”“好复杂啊!”咬金一听,顿时大感头痛,然而又笑道,“哎,军师,这里就交给你处理啦!”徐茂公躬身道:“臣领旨。”殿上众人从未见过有哪个皇帝将政事交与军师处理的,一时面面相觑,张口结舌。咬金还以为众人着急,忙笑道:“大家不用怕,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嘿嘿嘿……”众人见咬金的皇帝当得有趣,又不必守那些朝堂上的繁文缛节,倒觉畅快,也不禁跟着笑起来。咬金把任务交给了徐茂公,又道:“没什么事做,那我先走了。”王伯当忙拉住咬金:“皇上。”自知失了礼数,又松了手禀道:“臣还有一份公告要诏告天下,哦,臣拿给皇上看。”说着就伸手到袖里去掏。咬金忙阻止道:“你不记得啦,我不识字啊,你给我看也没用啊。”“哦,臣念给你听。”咬金“哎呀”一声,笑道:“不用了,这么复杂的事情就交给你,你说怎样就怎样,你处理以后,就公告天下,那不就完了!好不好?”见王伯当沉默着不吭声,只当他答应,又问徐茂公道:“真的没事了吧?”“我……”徐茂公本想说话,转眼间瞥到王伯当脸色不好,忙拱手笑道,“哦,皇上圣明,臣等定遵从皇命!”咬金大喜,道:“真的没事,我就回家吃饭了!”喜滋滋地转身欲走,王伯当又一把拉住:“哎,皇上,还有,臣已将元帅府改为宫殿,希望皇上跟皇太后以后就住在这里。”咬金撅起了嘴:“那不是很闷?现在挺好的,个个兄弟住在一起,我闷的时候可以找叔宝喝酒,叔宝闷的时候可以找你喝酒,你说多好啊,大家兄弟嘛,不要分开住!”王伯当闻言皱起眉头:“这怎么行呢?”咬金不由分说道:“依我看,以后上殿也好,下朝也好,全部一切依旧,大家一切不用变,好不好?”众人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正议论纷纷,直到听徐茂公大叫一声“皇上圣明”,才一齐抱拳道:“臣等必遵从皇上的旨意!”除了王伯当负手僵在一旁,沉默着既不看咬金,也不领旨。咬金正要散朝,忽听殿外一声长呼:“报——”一个士兵已经疾步进殿,向王猛道:“报告王大哥……”却是王猛从历城屯带来的士兵。一句话未说完,王伯当已呵斥道:“放肆!皇上在这里说话,报什么报!”咬金刚当皇帝,那士兵还未习惯,知道叫错,一时有些讪讪,惊惶地站着不敢开口。咬金忙对王伯当低声道:“哎,你别生气啦,看他很着急的样子,可能有要紧事啊。”向那士兵道:“你说。”王猛也道:“什么事?说吧!”那士兵道:“猛哥……”轻声在王猛耳边说了几句。王猛“啊”的一声,登时色变,叔宝见王猛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王猛?”王猛道:“哦,是这样。前两天我派人去盘点贮粮,居然发现寨内的粮草十室有九空,这我才知道,现如今我们寨内所剩的粮食,以我估计仅够半个月的。”单雄信不由失声叫道:“半个月?”“是啊。”单雄信和叔宝对视一眼,皱眉道:“我们还要增兵,万一朝廷的军队打过来,那断了粮路,不用打,就把我们饿死了!”众人一听都甚是忧虑,一时沉吟不语,咬金晃着徐茂公的臂膀急道:“军师啊,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想想办法啦!”徐茂公微微笑道:“皇上,稍安勿躁。”马上提高声音吩咐众人:“贾甫顺,你马上赶到金堤调粮过来应急;樊虎、王猛,你二人马上到附近村镇收购粮食,务必在十天之内凑够一月之内的粮食。”三人领命而去,单雄信犹自不放心,问道:“军师,这一个月的粮草够用吗?”“不够,最少要三个月。可眼下正值春耕,农民未及收获,这只是权宜之计。”咬金一听,眉毛拧成了一团,慢慢走回龙椅叹道:“第一天登基,即刻要我没有粮食吃。”转瞬又自我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天意让我做皇帝,它就一定会保佑我。好,今晚无论如何,大家都要庆贺一下好不好?”“好!”众人轰然答应。“好,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退——”话音未落,脚下一个落空,又差点从阶上摔下,众人齐齐色变,一面叠声叫皇上一面手忙脚乱去扶,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趋势。咬金站稳身子,脸上一红,说完最后一个“朝”字,急急忙忙走了出去。程大娘正在屋内满脸笑容地摆蒲团供菩萨,昨日夜里迷迷糊糊还不相信咬金当了皇帝,今日一早听别人都喊自己太后,愕然之下一打听,才弄清了事情的经过,登时心花怒放,迷迷怔怔地回到屋,还觉得像在梦中一样。咬金下朝回来,程大娘喜孜孜地拉着咬金在程家灵位前跪下,诚心诚意道:“多谢程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的子孙程咬金终于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咬金他爹,我没辜负你的期望,我不只将儿子抚养成人,而且他长大了,当了皇上了,你九泉之下要帮助我,保佑他,让他多娶几个媳妇,多生几个胖小子……”咬金刚开始还听得高高兴兴的,忽听母亲越讲越不对,蹙眉道:“哎,娘,娶一个就够啦,娶多了好烦的!”程大娘瞪大了双眼:“你是皇上啊,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万一有一个皇后生不出来,还有七十一个继续为你生呢!”咬金一愣,马上道:“不是啊,我听人家说,只有那些坏皇帝才这样的,我要做一个好皇帝,最好一个都不娶!”程大娘大急,忙哄道:“哎呀,你可以坏一点点嘛,要有一个皇后嘛!咬金呐,我以后不再骂你臭小子了,也不打你了,你现在是皇上了,我是皇太后了……”想到此处,不禁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应该叫你皇儿了吧?”“嗯!”咬金笑着点点头,“我听那些故事讲呢,是这样说的,娘亲,你以后就是皇太后了,你就要享清福了,我请一帮女孩回来服侍你,帮助你洗衣服、煮饭、捶背,让你以后呢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程大娘看到儿子孝顺,心里大慰,想到如今终于苦尽甘来,眼眶微微一红,叹道:“唉,孩子,娘这个人啦不会享福啊,我这个人要有人伺候我,我会觉得不习惯,你要真有这份孝心哪,给我找个小妹妹做个伴就行啊。”咬金想了一想,道:“好,那么我以后就帮你、服侍你,你以后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光是在这里呢,养好身体,长命百岁,日日都陪咬金。”程大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又道:“嗨,咬金,你要真想让娘高兴啊,很简单,你给我两年之内生三个孙子,让娘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膝盖再有一个,那娘啊,整天都开心啦!”程大娘就只这么想得一想,声音都欢欣高昂起来。咬金为难道:“两年生三个啊?会不会太多了?”转念又道:“哎呀,我们不应该想的这么长远,我这个雾水皇帝都不知道会做多久的,万一隋军杀到了,我马上就要逃跑的。现在不要想那么多,趁机会享受一下吧!”程大娘兴奋之下还未想到这一层,听咬金说到,不禁愕然地望着他。心里慢慢明白过来,不知不觉也添了一层忧虑。群豪夺取瓦岗,自立为王,不出几日,举世震惊。消息传到杨广耳中,杨广震怒非常,早朝时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重重哼一声道:“一个秦叔宝,一个单雄信,一个王伯当,一个程咬金,再加上几十个乌合之众,就可以大闹济南!陷金堤,夺瓦岗,还自立为王了?!你们在这做些什么?大隋的军队去了哪里?!瓦岗寨附近十五州之内的军饷一律给我减三分,拿来给朕建迷城!”殿上群臣都屏气噤声,已经来到长安的杨林站于大殿上,脸上一阵阵发烫,暗自惭愧。宇文化及忙道:“皇上息怒!这群反贼只是一伙乌合之众,只要大隋的精兵一到,还怕不手到擒来!”杨广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难道我们大隋还有精兵吗?”杨林自责已久,听杨广如此说,忙郑重禀道:“请皇上准臣征剿秦叔宝及瓦岗一干反贼。”宇文化及心里含了一丝幸灾乐祸,有意将责任推到杨林身上,道:“对了,皇上,靠山王不就是大隋精兵中的精兵吗?单看这个秦叔宝就是靠山王精挑细选的人才,他们父子情深呐,皇上!由靠山王去对付秦叔宝,是最合适的。请皇上降旨。”宇文化及深深作揖。宇文化及表面上是在帮杨林求旨,可话中讽刺之意如此明显,杨林又怎会听不出来?可如今是自己理亏,只得按捺住了不发,沉着脸皱眉不语。果然,如此一提,杨广猛然想起,指着杨林道:“等等!太皇叔,你养虎为患,当初居然叫我封秦叔宝为十三太保!”杨林拱手请罪道:“皇上,老臣有眼无珠,误信反贼,犯下弥天大罪,真是罪该万死!但是,请皇上给老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不踏平瓦岗取秦叔宝人头,誓不罢休!”这一番话讲得斩钉截铁,信誓旦旦,不由得人不信。宇文化及由觉不足,还待挖苦杨林一番,侧过身子道:“靠山王,你不是曾在先帝面前力保秦叔宝的性命吗?怎么今天出尔反尔?”杨林压下心头怒气,沉声道:“宇文大人,如今是国家兴亡大事之日,不是你我口舌之争之时,你不要以私人之心陷害忠臣,毁我大隋社稷!”这番话一是为自己辩护,二是为了罗艺。杨林此番上京,听说罗艺被宇文化及上书给削掉了兵权,而自己掌握天下兵马大权,杨广便命自己找出替换罗艺的人,不由深感不忿,为罗艺抱不平。宇文化及见杨林语带双关,变了脸色道:“靠山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祈望皇上宽恕你的罪行!”杨广冷着脸听两人争辩,忽听杨林讲到别处,知他所指,一指杨林道:“宇文丞相,他是怎样安排事实的?朕真的很想知道。”杨林本想让杨广改变主意,于是极力维护罗艺道:“皇上,先帝于靖边侯降我大隋之时,曾特许过三项特权,多年来靖边侯忠心耿耿,保卫边疆,皇上单就听宇文丞相之言,削其兵权,臣以为此举将会让天下人误认为我大隋言无可信,以后怎可兴国安邦,令邻国臣服呢?”杨广想了想,一时沉吟不语。杨林见杨广态度有所松动,紧接着又道:“皇上,如今管辖燕冀的守卫之将,据老臣所知,依然是宇文丞相的心腹……”宇文化及一惊,蓦然截口道:“靠山王,我问你一句,你效忠的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他知杨广极看重这个,不管杨林怎么答,自己都可以抓住漏洞,在杨广面前大大损他一番。杨林目不斜视,字字铿锵:“我效忠的是大隋杨家!”他斜了宇文化及一眼,又道:“况且皇上子承父业、承父诺,理所当然,试问丞相心中是否想皇上不应该继承先帝的一些责任呢?”“你……”宇文化及一时语塞,猛然转头,狠狠盯着杨林。“太皇叔所言有理。”杨广清冷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争吵,话锋一转道,“但君无戏言,朕已经撤去罗艺的兵权,朕赞成撤换,你有何好人选?”杨林抱拳道:“启禀皇上,老臣认为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现靖边侯擒获单雄信一家,足以将功补过,皇上可以以此为借口,暂时恢复他的部分兵权,此举足以可使天下臣民慑服,让靖边侯感受皇恩浩荡,誓死效忠我大隋!”“好!”杨广心中一动,深觉有理,“宇文丞相,传圣旨,立即恢复靖边侯在冀州的兵权。”杨林眉头忧虑蹙起,又道:“皇上,臣还望皇上分清黑白,莫受谗言,以免毁了您一世英名啊!”杨广紧紧盯着杨林,面上浮起一抹淡极无痕的笑容,声音平平道:“多谢太皇叔指点,朕铭记于心。朕在这等候太皇叔剿平瓦岗反贼的佳音。”杨林肃容郑重道:“皇上放心,有老臣在世一日,绝不让我大隋江山损失半分!老臣还要发兵,先行告退!”说罢躬身退下。“太皇叔……”杨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略有不悦,叫道,“宇文丞相!你私人安排心腹掌管兵权,你可知罪?”宇文化及慌忙跪下:“皇上明鉴,微臣只是量才而用,绝不敢私用心腹,皇上切勿听信靠山王对微臣的中伤。”杨广冷冷瞥着宇文化及,道:“顾念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就宽恕你一次,下不为例!平身!”宇文化及站起身来,只觉背上冷汗涔涔,连衣服都浸sh了,心里对杨林又多了一层忌惮和憎恶。好不容易才劝得杨广削掉了罗艺的兵权,竟被杨林三言两语就给化解开来,还告了自己一状,弄得功亏一篑,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杨广说完正事,又向宇文化及道:“快点向朕报告迷楼的建造进度!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闷死了!”“是,皇上!”宇文化及不敢大意,恭谨答应。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单冰冰才缓缓醒来,只觉身下颠簸,光线昏暗,起身一看,才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中。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为何到了此处,掀开窗帷一看,罗成正牵着两匹马走在马车旁边,见到她探出头来,一手扶上窗格,欣喜问道:“你醒啦?”一见到罗成,许多零碎杂乱的画面登时涌上脑门,单冰冰板着脸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带我去哪?”“我们已经离开冀州,正去金堤关找你二哥。”单冰冰打量周围一眼,突然大叫:“停车,停车!”罗成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忙上前几步对车夫道:“停车,师傅!”单冰冰倏地从马车上跳下,看也不看罗成就要走,罗成忙抓住单冰冰的手道:“哎,冰冰,你……你要去哪?”“我去哪你管得着吗?”单冰冰用力甩开罗成的手,径直跨上一匹马,驾马奔开。“冰冰!”罗成着急地叫了一声,忙骑马紧紧追上。双骑一前一后错落奔跑,罗成骑术略高一筹,眼看就快追上,单冰冰却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转头问已经跟上来的罗成:“哎,金堤关怎么走?”罗成沉默一瞬,头往一条路上一点:“那边。”单冰冰提绳欲走,又回头对罗成道:“我警告你,你回你爹那做你的小侯爷,我不用你送,也不想再看到你!我恨你,我很恨你!”说罢掉头离开。罗成心里一痛,手上松了力,那马便在原地打着转儿。他眼望单冰冰奔离的方向,终究放心不下,喊了两声,打马追去。一路上,单冰冰对罗成不理不睬,罗成也不说话,只是隔着几步跟在她身后护着她。单冰冰出来之时没带盘缠,因此吃喝用度全部都由罗成付账,单冰冰既不推辞,也不道谢,总是吃完就走,罗成也不计较,仍悉心照料。这一日傍晚,两人来到一家客栈,照旧是由罗成跟店小二交涉后,店小二将二人带到各自的房间。“小姐,你的房间到了!”店小二为单冰冰打开门。单冰冰“哼”地一声,二话不说,一脚踏进房间将房门重重一关,房门“砰”的一声,将店小二和尾随而来的罗成都震了一跳。店小二应变极快,对罗成道:“哦,客官,您的房间在隔壁。请过来”他见单冰冰对罗成态度冷淡,罗成却站在门前不肯走,还道是闹了矛盾的小夫妻,一面引着罗成一面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吵吵架也是生活乐趣嘛!只是这个小姐的脾气也真够大的,没办法。”罗成一时没有听出来,淡淡道:“错不在她,是我的错。”店小二见罗成如此包容宽厚,不免有些不平,道:“哎,话不是这么说的,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的女人,你又何必非找她不可呢?”罗成猛然转头,眼锋一扫:“你说什么?”店小二被罗成刀一样锋利的眼神吓到,忙赔笑道:“对不起,我说错话,来来来,进房间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请吧,不好意思啊!”罗成又盯了那店小二半晌,这才进房去。半夜时分,罗成又听到了单冰冰的哭声,一声声极力压抑着的啜泣如大锤般重重打在罗成的心上。单冰冰白天冷冰冰的不肯在自己面前哭泣示弱,但到了晚上,必定会躲在房里偷偷掉眼泪,哭着喊“冲儿,嫂子”,这几日来一直如此。她以为自己不知道,然而仅一墙之隔,他把单冰冰的伤心痛苦尽数听在耳里,每听到一次,就更加自责,恨自己无用,以前不能帮她救人,现在连安慰一句也是不成。每一个夜晚,只要单冰冰从噩梦中惊醒,就是两个人的不眠之夜。罗成听了半晌,面如死灰,猛然重重一拳打在屋内的柱子上,痛恨道:“我是个懦夫!我没用!”他的喃喃自语夹杂在单冰冰凄切的呜咽声中,使幽凉的长夜显得更加漫长。次日一早,罗成就等在了客栈门口。单冰冰出门来第一眼见到他,哼的一声转身就走,却碰到了店小二。店小二笑道:“哎,姑娘,要走了?”单冰冰面无表情道:“我问你,金堤关怎么走?”店小二一惊,向罗成询问地望了一眼:“什么?你要去金堤关?”单冰冰的语气中已微有怒意:“怎么,不能去吗?”“金堤关已经造反啦!”单冰冰双眉一挑,瞪眼道:“我就是要造反,怎么样?不说我杀了你!”说着伸手将店小二脖子一掐。店小二害怕道:“往西南一直走就是了!”单冰冰手一推,将店小二放了,大踏步向西南方向走去,见罗成跟了上来,回头冷冷盯了他一眼,怒道:“我说过,别再跟着我!”抽出罗成腰间的弯刀架在他颈上,厉声道:“要不然我杀了你!”罗成知她怒气未消,想到每日夜晚单冰冰的哭声,突觉一切了无生趣,眼中是心灰意冷的平静和黯然,道:“要杀就杀吧,反正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呸!”单冰冰啐他一口,将弯刀狠狠掷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扭头就走。罗成看着她远去,觉得亏欠她太多,别的不能补偿,这一路总要护她周全,将她安全送到她兄长身边,于是轻叹一声,跟了上去。杨林怀着满腔怒气,带领十万大军向瓦岗浩浩荡荡而来。大战在即,王猛却得到消息,附近村子所有粮食基本上已被朝廷征走了。贾甫顺虽已派人到河南、湖北征集,但最快也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回来,而从金堤征过来的粮食也只能支持半个月的时间。王猛向咬金一禀报,咬金彷徨无计,忙问徐茂公道:“军师,你说怎么办?”“这样一来……”徐茂公刚说话,一个探子急急忙忙奔进来,大叫道:“报——报告!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杨林大军已兵临城下三里处!”众人惊得一起站了起来,咬金满脸惨淡,喃喃道:“惨了,我这个皇帝没了!”徐茂公蹙眉问道:“敌军带了多少人马?有何动静?”那探子道:“现在人数还不详,他们已在我寨之三里外扎营。”王伯当心里烦躁,挥手道:“再探再报!”探子领命走后,咬金摇摇晃晃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叹道:“唉,都是我的八字生的不好,刚登基就碰上缺粮,这回杨林又来。各位兄弟,你们要原谅我啊!”叔宝不禁好笑,上前搂住咬金肩膀道:“皇上,稍安勿躁,杨林大军前来攻打是迟早的事,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一天不交战,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呢!来,坐下。”叔宝将咬金轻轻按坐在龙椅上,转身朗朗吩咐道:“史大义史大奈、王猛尤俊达,你们召集守城兵士,日夜布防,以防敌军来袭!”“遵命!”四人一起抱拳,即刻离殿去办。叔宝又道:“眼下,军师、二哥和我,再加上王兄,一起去城楼上看看如何?”“好!”三人齐声答应,提步便走。“慢着!”身后咬金一声大叫,站起身一脸严肃道,“我也要去!”五人来到城楼上观看,夜幕四起,杨林大军已经在城下扎营休息,只见一个个白色的营帐镶嵌在夜色中,谨然有序,法度严明,众人一看,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敬畏。王伯当眼望楼下叹道:“真不愧是杨林!但看他营盘排列,就知道他治军有方。”说着把目光投向叔宝。叔宝面带忧虑认同道:“对啊,我在他身边呆过一段时间,这一点我真的很佩服他。”咬金一听脸色更是黯然:“连你都佩服他,那这一仗岂不是很难打?”“是啊!”叔宝点头道,“这将会是一场硬战,不过我真的很希望和杨林在战场上一决高下。军师,你有什么好计谋?”徐茂公眉头紧蹙道:“我们占尽地利不宜贸然进攻,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缺粮,所以我们一定要速战速决!”徐茂公说“速战速决”几字时,咬音短暂而沉重,叔宝深知其中的利害,应道:“好!从今天开始,伯当兄、二哥和我就住在楼下草棚,轮流当值,兵器盔甲切勿离身,准备随时指挥应战,粮草就靠徐军师来安排了。”咬金见众人都有任务,独独漏了自己,疑道:“那我负责什么?”单雄信笑着接口道:“哦,皇上就负责振奋军心,鼓舞战士奋勇杀敌!”咬金歪着头想了一想,露出笑容:“好!但是如果你们不让我上战场和你们一起打仗,那就不算兄弟了啊!”单雄信不置可否地笑笑,带了一丝打趣道:“你放心,总有机会给皇上御驾亲征!”由于咬金做皇帝太过随和,因此众人说话时便不必顾忌这许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用管上下谦卑,开开玩笑互相逗乐那更是家常便饭。咬金满意地点头,遥望远处:“好一个御驾亲征!好威风!”蓦然凝神肃容道:“好!我们就漂漂亮亮地打一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咬金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威严,众人心头热血沸腾,齐声答应:“好!”瓦岗打探杨林军情,凝神戒备的同时,杨林也派了卢方去打探瓦岗的消息。如今消息已探到,卢方回营向杨林复命,道已查到瓦岗寨内的贮粮已经在失陷前三天全部被运走,现在寨内粮草仅够半月之用,而周围三十里的春耕收成已被征往东征之用,亦面临缺粮之危,因此瓦岗不可能向附近村镇收购。杨林压抑已久的心头终于感到一丝快意,缓缓道:“好啊,此乃天助我也。传令三军,明日一见我的号令,就在离瓦岗寨百丈处设一字长蛇阵。”薛亮不解杨林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问道:“义父,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瓦岗寨吗,何必费此周章?况且我军兵力远胜反贼,强攻数日还有不破之理吗?”杨林眼锋冷冷一扫,不快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这些年来的兵书白读了吗?”卢方薛亮忙一起下跪:“孩儿谨听义父教诲!”杨林想到秦叔宝的天赋和悟性,更是又叹又气,沉声道:“什么叫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如今瓦岗缺粮,我军只需围困,不出半月,他们必因缺粮而降!”“孩儿明白!”卢方薛亮屏气聆听。杨林冷冷瞧他们一眼:“明白?明白什么啊?你们忘记了最最重要的一点,如若我们强攻,瓦岗的万箭穿心就会使我属下大量牺牲,所以我们将其围攻断其供给,瓦岗便不攻自破,这才是军法当中的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善之善也。”卢方薛亮对视一眼,面有惭色,听杨林问道:“你们都清楚了吗?”心里一凛,齐声答道:“孩儿清楚!”杨林眉间压着一层深深的阴影,悔恨和快意交腾翻滚于内心,良久,他沉沉迸出一句话:“秦叔宝,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次日,杨林带兵停于瓦岗城前,单雄信率着一干人在城楼上探出,指着杨林大声道:“来者何人?”卢方道:“传靠山王令,叫秦叔宝出城答话!”单雄信知道今日叔宝和杨林之间必定要有个清楚明白的交代,便叫史大奈去叫了叔宝出来。叔宝身穿雁羚甲,单人独骑奔出城门,见到杨林依旧抱拳行礼道:“秦叔宝参见王爷。”杨林忍住心口一股怒气,眼里露出鄙夷:“何必惺惺作态?秦叔宝,我问你,本王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这句话杨林不知已想了多少遍,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终于问了出来。叔宝面色不改,朗声道:“王爷,我从来没有效忠过你,何来背叛之说?”杨林眼里的愕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心血白付的失望和被欺骗的痛恨,以为叔宝是为了自己的兵法和武艺才呆在自己身边,而不是真心效忠自己,一念及此,不由大是痛心:“你我父子相称啊,我教你兵法、授你武艺、赠你宝甲,这是为了什么啊?!”叔宝面上略带歉然,然而想到惨死的父亲,心肠又硬了起来,平静道:“多谢王爷传授我武艺和兵法,我获益匪浅,在此,叔宝先行谢过。不过这套雁羚甲乃是我家传之物,所以只能是物归原主!”杨林赫然一惊,失声道:“你的家传之物?”细细打量了叔宝半晌,猛然省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你是……当年逃掉的秦彝的儿子!”脑中顿感天旋地转,一切其他的猜测全部推翻,一个声音不住道:“错了,全错了!原来他竟是为了复仇!”叔宝微眯着眼睛,似是不能抵抗阳光强烈的光芒,低沉着声音道:“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我就是那个在刑场上亲眼看见你杀死我爹的那个孩子!我投靠你,只想为我爹报仇!”杨林的惊愕慢慢消减下来,联想起一些事情,豁然醒悟:“怪不得我每次见你都杀气逼人,原来你的目标是我!”他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枉我杨林一生阅人无数历尽沧桑,居然是养虎为患!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继续在我身边潜伏,伺机报仇而要兴兵造反呢?”叔宝眼睛微微一黯,旋即又明亮如刀:“我就是被报仇两个字所蒙蔽,所以才害了李子通一家,幸好我能够悬崖勒马,为了天下百姓,我舍弃私仇成全大义,就是为了推翻杨广这个暴君!”“住嘴!”杨林一声断喝,“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贼!本王我在先帝面前保你一命,现在你居然反起我大隋杨家了!我杨家绝不容你!”叔宝昂然大喝:“我忠于良心,忠于天下百姓,这才是忠!你违背良心听命于暴君只能是愚忠!何谓不孝?你教我兵不厌诈!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又何必听信于你呢?!”杨林大怒,没想到平日里教叔宝的话竟被他这样反用一着,然而他也不愿多费唇舌,阴沉着目光看向叔宝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如果率瓦岗一众反贼投降,我可以向皇上求情,保你一个全尸,否则,我就踏平瓦岗!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此时此刻我等你的答复。”“不用了!”叔宝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加重了声音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杨林身子轻颤,怒极反笑:“好,好,那咱们就战场上见!此言一出,那就正式摆明了立场,两人定是要兵戎相见的了。叔宝不再理会杨林,径直勒转了马奔回城中,关上城门,上了城楼和众人一起观望。只听杨林大喝道:“起阵!”卢方薛亮道一声“是”,指挥着大军摆开阵势,众兵有序散开,阵法蜿蜒曲折,直如一条吐信游走的长蛇。布阵的士兵皆手执盾牌长枪,渐渐将瓦岗寨围了个严严实实。城楼上观阵的众人见杨林布阵迅速,都心下骇然,王猛奇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好像断了我们的退路!”叔宝凝神沉声道:“这阵势我见过,在杨林的兵法里有记录,叫做‘一字长蛇阵’。”“不是!”一人的声音在背后骤然响起,“是‘北斗长蛇阵’!”众人讶然回头,却是徐茂公陪着咬金上楼来查看,刚才那话就是徐茂公所说。众人齐齐参见了咬金,和咬金一起向下看察。只见杨林的“北斗长蛇阵”已经布完,众兵摇旗呐喊,神威凛凛,响彻山岳。咬金读书甚少,并不懂军法,见杨林大军按兵不动,奇道:“他们为何不进攻呢?”徐茂公接口道:“此阵的目的不在进攻,只在围堵,看来杨林已经知道我们缺少粮草,他想将我们围至弹尽粮绝,不战而降。”“妄想!”单雄信一声断喝,“我们可以冲出去!军师,你可有破阵之法?”徐茂公凝神打量那阵法,道:“此阵一字排开,阵门按天罡北斗排列,各阵各守一丈,阵里连阵,只要找到七寸,将其断绝,使其头尾不能相连,此阵即破。”咬金一听便道:“好,我们去破阵!”话音未落,徐茂公却道:“可惜此阵未能发动,找不出七寸所在。”原来杨林本打算摆“一字长蛇阵”,然而他知叔宝研习过自己的兵书,懂得破阵之法,心念一动,便改成了与“一字长蛇阵”相似的“北斗长蛇阵”,也是主围困。只是“一字长蛇阵”只需从头杀入,四面调将,便可破阵,“北斗长蛇阵”却是攻蛇之七寸,切断连接。若是瓦岗众人不知,依旧按照破解“一字长蛇阵”的方法贸然冲进阵中,那长蛇阵首尾接应,便是有去无回。杨林料定瓦岗寨中都是草莽英雄,不会有人识得此阵,此番用心,倒也真是深沉狠绝。徐茂公既已说出破阵之法,单雄信便等不下去了,道:“那,就让我来试阵吧!”徐茂公也无他法,点头道:“好,但是需要小心,一旦发现枢纽所在,我会发号令,你马上带兵回城!”单雄信道:“是!”叔宝又道:“二哥,我看那些蛇腹的守将最弱,你攻那里吧!”单雄信知道此去凶险,不想众人担心,便表现得无所惧一般,笑道:“好!”咬金又担忧地嘱咐一声:“二哥,小心!”单雄信一笑,步履矫健,已大步走下了城楼。过不多时,单雄信已带着一队兵马冲出城门。杨林见单雄信出来,大叫一声:“布阵!”那阵法便变幻起来,后排弓箭手上前,穿插在持盾牌的士兵中间,将箭对准了瓦岗军队。单雄信略一迟疑,已大喊出声:“冲——冲啊!”率领军队向阵中冲去。杨林大军弓箭手一起放箭,顿时箭射如雨,射杀了瓦岗不少人马。总算单雄信武功高强,挥舞着手中的枣阳槊,将箭纷纷挡了开去。持续时间一长,出城来的瓦岗士兵还未进阵,就已被尽数射死,单雄信也渐感不支,翻身下马,一面荡开箭矢一面向后退去。忽听身后响声大作,城门打开,又有两队人马冲了出来,却是叔宝和王伯当带人来支援。两人带兵冲到单雄信身边,一左一右护住他,替他挡开飞来的箭,一面大叫道:“走啊!”“二哥,快上马!”“好!”单雄信挥槊打开一支箭,纵身一跃,跃到了叔宝的马上,叔宝回马就走。瓦岗士兵则举起盾牌连成一线护在后面,依次向城里退去。等到瓦岗士兵尽数回城,城门便紧紧关了起来。咬金等人已经从城楼上下来,急问道:“怎么样?没事吧?”叔宝和单雄信依次下马,道:“没事。”其余人见众人安全回来,总算放下了心。王猛大感奇怪,问道:“他们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可能是他们顾忌我们的万箭穿心。”王伯当看向咬金,遗憾道,“只可惜,我们的排弩已经给皇上……”咬金知他所指,心里内疚,黯然低下了头。“伯当,小心说话!”单雄信盯一眼王伯当,截口提醒。叔宝见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忙岔开笑道:“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就好了,我们就占据了主攻权,只要我们不攻的话,他们就只会等,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地休息几天了!”顿了一顿又吩咐道:“史大义、史大奈、尤俊达,你们好好守着城楼,如果一旦有变化,立即来通知!”这番试阵并未试出结果,众人却已尽知“北斗长蛇阵”的厉害。叔宝知众人忧虑,言语中虽欲宽众人的心,但事实是瓦岗的粮食越来越少,不出七日,必定弹尽粮绝。守在金堤的贾甫顺和樊虎几次欲从杨林大军后方攻击,将粮草运入,可因无大将,无法围魏救赵,几次都被击退。眼见这几日碗中的米饭越来越稀,瓦岗众人的担心忧虑越来越深,心中都明白如此下去,瓦岗必定不攻自破,只是人人都不说出来罢了。这日王伯当当值,和守在城楼的尤俊达三人一起吃饭,史大义突然搁下筷子道:“哎,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两天饭稀了很多!”他说的大家又如何不知,心里沉重,一时都没了胃口。尤俊达道:“我们已经被困七天了,寨内的粮草也快用光了,再过几天这饭就变为稀饭了,再下去连稀饭都没有了。”史大义脾气最是暴躁,埋怨道:“那怎么办?没饭吃哪有力气打仗啊!”众人黯然摇头,正相对无言之时,忽听一人笑着唤道:“各位兄弟!”却是单雄信走了过来。众人忙站了起来,一面喊着“二哥”,一面要让位子倒水。单雄信阻止道:“没事,坐吧!我有事跟你们商量。”说着随意坐在史大奈旁边。众人闻言都依旧坐下,王伯当问道:“帮主,有事吗?”单雄信却不答话,只是端起桌上的碗喝了一大口稀饭,低头沉思,仿佛在酝酿如何开口,片刻才环视众人道:“我们也都是多年的兄弟了,我想跟你们说,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奉咬金为皇上,我们就要一心一意地辅佐他,不要有任何歪心。”众人心中一凛,面面相视,大起惭意,史大奈低了头问道:“帮主,你怎么知道的?”单雄信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在想,咬金他的武功不如叔宝,智谋也不如徐道长,威望不如我,文采也不如伯当,为什么大家还要尊他为皇上。”史大义不服气地嚷道:“这是事实嘛!”单雄信“嗯”了一声,也不否认,只道:“可是他有一个优点,是我们大家都没有的。那就是他出身贫苦,他知道百姓想要什么,也懂得一般士兵的感受,他关心他们,也做他希望做的事情,这做一个好皇帝,就足够了!”单雄信看着众人,见他们都垂头不语,笑道:“至于他的不足之处,就由我们这帮兄弟来帮他吧!还有,尤其是伯当,你很有管制的才华,要尽量发挥你的才能,协助咬金,管好瓦岗。”王伯当眼底情绪复杂,抬头道:“二哥,你放心吧,这个我明白。”原来咬金虽是天意使然登基当了皇帝,但因为无甚学问,威望武功也不是最高的,所以暗中有很多人不服气,只是碍于叔宝、单雄信和徐茂公都极力支持,这才没说什么。瓦岗太平无事也就罢了,然而现在情况危急,众人明里暗里自然对咬金产生了一些不满,抱怨也就多了起来。王伯当虽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对着咬金这个草莽皇帝,总有些怀才不遇之感,所学所想不能尽情施展,心里也偶有苦闷之意。如今众人被单雄信一语道破心事,都有些惭愧,见单雄信胸襟宽广,见识卓绝,堪称群豪表率,又打心眼里生出一丝佩服。单雄信见众人答应,高兴地站起身来:“好!现在我们都是在为咬金打天下了,七省绿林会已经不复存在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单帮主,还是叫回我单二哥吧!”众人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欢喜和亲切,纷纷叫道:“二哥!”心里对咬金的一点埋怨也荡然无存,众人好像又回到了兄弟相依,祸福与共的日子,不管前面如何凶险,只要众志成城,就能克服一切困难险阻。“好!”单雄信大笑,“来,吃吧!”伸手舀起一勺稀粥就“呼呼”地喝了下去。众人被单雄信所感染,又纷纷拿起了筷子,平淡无味的稀粥此时喝起来竟比燕窝鲍鱼还要香甜。咬金为瓦岗被困的事急得在大殿走来走去,坐在一旁的徐茂公道:“皇上,如今军中的粮草只够两日之用,我打算向全城百姓征集,进行配给,每日一餐,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多撑十天。”咬金猛然抬头:“那不行,我们打仗怎么可以榨取百姓?况且这个办法只可以撑十天,那十天之后怎么办呢?”“还有一个办法。”一直沉默着的叔宝突然开口。“什么办法?”徐茂公问得太急,身子微微向叔宝倾斜了过去。叔宝站起身,双眸直视咬金,含着难以言说的晦暗和苦涩:“咬金,杨林恨我入骨,我去向他投降换大家一条生路。”咬金一惊,没想到叔宝说的是这种办法,轻轻摆手,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这不行,你不要再说了。总之我明天御驾亲征,叔宝,你对付杨林,其余那些我们一人打一个,运气好的话我们打赢回来,运气不好就战死沙场,怎么都好过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徐茂公倏地站起:“皇上,这样不行,您是万金之躯……”“咳,什么皇上,我一文不值!”咬金挥手打断徐茂公的话,“这个是圣旨,谁说不的话我就斩。”叔宝心头感动,眼前的咬金已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傻小子了,他已经懂得了责任和承担。望着咬金那双亦因为这份责任而变得深邃沉重的眼睛,叔宝铿锵而决绝地开口:“好!那我们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嗯!”咬金也望着叔宝,重重点头。圣旨下达,瓦岗将在明日和杨林大军做拼死一战。为了明日的战争,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各人满怀悲壮,视死如归,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想到明日的对决,不禁又是激动,又是惆怅。正当瓦岗寨内忙成一团时,罗成和单冰冰已经赶到金堤。单冰冰当先一马骑到金堤城楼下,仰头大喊:“开城门,快开城门!”贾甫顺和樊虎一齐探出头来,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在城楼下喊叫,问道:“姑娘,你找谁?”“我找我二哥!”樊贾两人不认识单冰冰,自然不知她二哥是谁,见这少女讲话不明不白,对视一眼,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时罗成也已骑马来到楼下,喊道:“贾甫顺,是我,快开城门!”两人一看大喜,贾甫顺道:“罗兄弟,是你啊!快开城门!”和樊虎一起下楼来迎接。单冰冰见两人是看罗成的面子才开了城门,没好气地白了罗成一眼,气鼓鼓地坐在马上不说话。不多时,贾甫顺和樊虎已迎出门来,罗成和单冰冰下马与二人相见了,樊虎指着单冰冰问道:“这位姑娘是……”“单帮主的妹妹。”罗成代为解释。樊贾两人都“哦”的一声,恍然大悟。贾甫顺笑着抱拳:“原来是单二哥的妹妹。”单冰冰却没心情和两人说笑,板着脸道:“快带我去找我二哥!”樊虎和贾甫顺对望一眼,说道:“可是单二哥不在这。半个月前我们打下瓦岗,他和秦大哥都在那里。”“叔宝哥也在?快,你们快带我去!”樊虎道:“现在去不了。”单冰冰关心情乱,以为是两人不肯带自己去,怒道:“为什么?我见我二哥都不行吗?”贾甫顺忙道:“请别误会。如今瓦岗寨已被杨林大军围困,不要说我,连蚊子都飞不进去,我怎么带你去见他呢?”单冰冰一听心急如焚,登时不做声了。罗成微一沉吟,问道:“杨林?围了几天?”贾甫顺答道:“现在有七天了。我估计,他们的粮草已经用完了,恐怕再也支持不下去了。”罗成见情势危急,声音一紧道:“贾甫顺,赶快备马,带我去看一下!”贾甫顺见罗成肯出手援助,自是大喜,道一声“是”,连忙回城找马去了。罗成又道:“樊虎,把金堤所有守将一齐叫来!”“好!”樊虎也领命离开。罗成看向单冰冰,声音顿时柔了下来:“冰冰,你……在金堤等我,一有消息我通知你。”“懦夫!我不要你管!”单冰冰白一眼罗成,转身走开。当下贾甫顺备了马,罗成带着樊贾二人以及金堤的其他两个守将来到瓦岗寨外观望,单冰冰也执意跟了来。众人蹲在草丛中,罗成凝神一望,已然认出,道:“北斗长蛇阵?”贾甫顺接口道:“我们试过几次攻打杨林后方,企图打开缺口把粮食运进去,可惜我们武功不济,每次都被他们挡回来,而且还损失了不少兄弟。”单冰冰闻言火冒三丈,双眉微竖对罗成道:“又是你爹!你爹就不是好人!”原来自单家满门被抄斩后,单冰冰把一切过错全部都归罪到罗艺的头上,只要与朝廷有关,那定是罗艺插了一脚,认为若不是罗艺,单家也不会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找寻兄长,若不是罗艺,他们也不会折损这许多兄弟。樊虎见她讲的实在太没道理,忍不住说了一句:“姑娘,我们现在是来商量破阵救单二哥的事情,你的小姐脾气等救了单二哥再发吧,现在请你闭嘴!”单冰冰蓦然转头瞪向樊虎,张口欲言,然而终究什么都没说,一张小脸如罩了寒霜一般。罗成又细细打量了一阵杨林的阵法,心中已有数,道:“要破如此‘北斗长蛇阵’,只有从蛇口打七寸法,现在七寸天机由杨林把持,我也没把握,可以完全胜他,只有想办法缠住杨林,让他左右不能顾及,然后由南延平、北延道打开蛇尾缺口。樊虎,你掩护贾甫顺把粮草运入瓦岗,以解断粮之危。”罗成如此一说,众人都对“北斗长蛇阵”清楚了几分,相比前几次毫无章法的乱打乱闯,胜算就大了许多。然而贾甫顺还是不放心,问道:“你没有把握对付杨林,就算可以铲除他,我们把粮食运进去,然后你又怎么出阵呢?”罗成眼望前方沉默半晌,面上一丝表情也无,道:“我没想过出阵,只要能够解瓦岗之危,证明我罗成不是一个懦夫,我便死而无憾!”众人都是一凛。单冰冰自然知道这话是讲给谁听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秀眉一蹙,转头道:“你……”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罗成沉声命令:“马上回去挑选五百个不怕死的精兵,我们各领一百,四更做饭,六更在校场集合。”“遵命!”樊贾二人和两个守将齐声回道。罗成又道:“贾甫顺,找一个武功不弱的兄弟,看住单姑娘,不准她私自外出。倘若有一天,我们破了杨林的阵法,将她亲手交给单庄主;如果我们失败的话,将她带离此地,越远越好。”单冰冰再也忍不住,冲口叫道:“不成!我明天也要去闯关!我要见我二哥!”“不可以!”罗成转头定定盯着单冰冰,脸上全无平日里的温润,眉峰间的霸气隐隐现出,“你要留在金堤。”“你凭什么管我?你没权利!我是一定要去的!”单冰冰胸口起伏,想起以往二哥都没这么管过自己,更是气愤难平。罗成看了单冰冰半晌,眼中情绪瞬息万变,最终归于一片沉寂,声音威严道:“贾甫顺听命!好好看护单姑娘,若有遗漏,军法处置!”“遵命!”贾甫顺虽不知罗成和单冰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保护好单冰冰总是没错的。罗成和其余人等渐渐退开,单冰冰留在原地,慢慢啜泣起来。这一路行来,虽然自己并没向罗成要求什么,但吃穿用度,每一项都是他亲自安排妥帖的,他从来没有违逆过自己的意思,可今天,他的神情、他的语气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太过严肃,严肃到心里感觉一阵阵发凉,可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次日一早,瓦岗大开城门,叔宝等人率兵冲了出来。杨林见瓦岗终于忍不住拼死一搏,下令让长蛇阵围攻。众人本就没做活着回去的打算,奋力冲进阵中,只盼能在十分危险中求得一分胜利的希望。然而只听惨呼连连,瓦岗的士兵们被长蛇阵分别围困,不得照应,无不被乱箭射死或是群枪扎死。长蛇阵拿着盾牌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将瓦岗众兵撞落马下,提枪刺死。咬金和叔宝被撞下马来,立即一个翻身站起挡开涌过来的敌人,王伯当和单雄信则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每人拼力对抗身前的士兵,自顾不暇,更别说去破阵了。杨林见瓦岗众豪负隅顽抗,捉襟见肘,握紧囚龙棒就打马向叔宝冲来。叔宝刚站稳脚步,见囚龙棒扫到,忙跃起避开。杨林居高临下,叔宝本就落了下风,又加上失了先机,更是只有守避的份儿,一时颇为狼狈。万分危急之时,忽听马蹄声响,一个几百人的队伍押着几辆小车从后面向阵中冲来。为首一人面蒙白巾,眼神凌厉,身着蟒袍金鳞铠甲,手持一把银枪,身形快如闪电,骑马将身后众人远远甩开一大截,当先冲入了阵中。两军的士兵拼杀激烈,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陡然杀至的一帮人,然而在城楼观战的徐茂公却看到了,认出是金堤的士兵,推来的小车上满满堆放着的是粮草,忙命众兵大开城门,一齐抢出,护送粮草进来。蒙面人把枪一撵,冲进营盘,直冲得一路东倒西歪,死伤无数。他径直冲到叔宝身边,把正要打到叔宝身上的一棒挡了开去,和杨林交起手来。杨林见本快要获胜,却凭空里杀出一个蒙面人来,怎不恼怒?举起囚龙棒劈面来迎。蒙面人使开枪,如银龙出水,猛虎离山,左攒右挑,上横下扫,枪花舞的只见一团银光,竟和杨林打了个不相上下。瓦岗众兵见有人冲破了长蛇阵,又缠住了杨林,正是大好时机,士气大增,干脆下马各挥兵器,大开大合,一齐发威,濒临颓败的局面竟慢慢有反败为胜的趋势。杨林见这蒙面人出手狠绝迅猛,暗暗心惊,竟不知瓦岗有这样一个使枪的高手。而这枪法又太过眼熟,竟像是和罗艺交手时见到的罗家枪法,疑云大起,挥棒挡开一枪,退后一步,厉声喝问道:“你是谁?”蒙面人还未答话,杨林忽觉右边一阵劲风扑至,只听一声清亮的呼喝,一个小兵挥刀向自己砍来。杨林挥棒挡开刀,和那小兵拆了几招,只觉那小兵身法虽灵动,武功却是平平,怒喝一声,囚龙棒扫出,把那小兵的头巾挑落了下来。那小兵“啊”的一声,身子旋开,长发飘动,竟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少女。杨林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那蒙面人瞳孔骤然缩紧,已经抢下马来,伸手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少女。那少女正是单冰冰,她见罗成不让她跟来,便化装成了小兵,混在队伍当中随众人冲了进来。而那蒙面人自然就是罗成了,他不想被人认出连累家人,因此蒙面上阵。远处的叔宝看到单冰冰竟混在此处,脸色一变,急挥双锏逼开周遭敌军,向这边奔了过来。罗成向单冰冰急喝一声:“你怎么跑这来了?”见杨林囚龙棒又到,伸手一推将单冰冰推了出去,又和杨林交上了手。此时叔宝也已到来,和罗成两人左右夹攻,金锏银枪交错纵横,和杨林斗了个难解难分。叔宝和罗成兄弟二人配合默契,攻守得宜,一招比一招凌厉,一招比一招迅猛。杨林纵然厉害,却也抵不过二人的合攻,又见长蛇阵已经七零八落,被瓦岗群豪打得溃不成军,不禁心惊肉跳,大喊一声:“退兵!”这一声令下,杨林大军登时丢盔弃甲,狼狈奔逃。瓦岗众兵还欲追捕,被咬金一声喝退了。单冰冰重遇叔宝,不顾众目睽睽,大叫一声:“叔宝哥!”扑上前去搂着叔宝的脖子就大哭起来。叔宝还道她是受了惊吓,虽不知所措却也没有推开她。单冰冰忽听罗成冷哼一声,扯下面巾,眼中的犀利还未消退,紧紧盯着自己,喉咙一睹,哭声便咽了回去。咬金心里大松,望向罗成道:“罗成,好在你及时赶到!”罗成嘴角微扬,点了点头。“皇上!”徐茂公匆匆从城里走出,“粮草已由金堤运入瓦岗!”“好!”咬金大喜,眼角一瞥,见罗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问道:“皇上?”不禁得意地嘿嘿直笑:“想不到吧,我已经做了皇帝了。说来话长,回去再跟你说,走!”说罢领着众人向城里走去。“皇上?”罗成喃喃一声,不知咬金如何做上了皇帝,又是疑惑又是好笑地跟了进去。众人进了大殿,咬金吩咐王伯当安抚众兵,埋葬战死的兄弟,徐茂公又派樊虎速回金堤补充瓦岗粮库,两人领命而去。此时咬金已坐在了龙椅上,单雄信禀道:“皇上,我军新胜,一定持势大锐,我觉得应该一鼓作气恃气追杀!”如今虽是暂胜,然而局势未明,粮食也还得不到充足的保障,徐茂公望一眼咬金道:“谋定而后动。”咬金拿不定主意,一时沉吟不语。叔宝道:“这次多亏了表弟拖住了杨林,我们才能够破了蛇阵,所以这一次表弟真的是功不可没。”咬金“嗯”了一声,赞同地点了点头,罗成却是自进了大殿一直未说话,脸色也不太好。单雄信这才转身呵斥妹妹:“冰冰,你也太任性了,要不是罗成,你早就没命了!不在冀州好好看着二嫂和全家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单冰冰好不容易见到哥哥,被他一提,已经哭起来:“没有二嫂,没有冲儿,二哥……”单雄信心一沉,声音也不自觉颤起来:“你说什么?”单冰冰双眼红肿,凄声道:“二哥,我们全家都已被罗艺抄斩了,二嫂、冲儿、何伯他们……”她气噎声堵,再也说不出话来。单雄信脑中犹如五雷轰顶,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整个人好似失了魂魄一般。这番变故殿上众人也是始料未及,不由惊得呆了。单冰冰突然止了哭声,猛然转头恨恨盯向罗成:“都是他!贪生怕死的懦夫!叫他求他爹放人他不敢,叫他劫狱时他也不敢,劫法场时又临阵退缩,就连金甲、冯仁都丧命了,他怕他爹怕的要死!罗成,你还算是男人吗?!”单雄信心神俱伤之下,闻言更是目眦欲裂,红着双眼狠狠望向罗成,慢慢走过去一把揪住罗成的衣襟喝道:“罗成,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吗?!”罗成也不反抗,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上一处,一句话也不说。叔宝见状忙拉开单雄信的手,好言劝道:“二哥,二哥你听我说,姑父他在执行命令啊,这事表弟根本就无能为力,你不要怪他。”徐茂公缓缓走过来道:“当初,你在救皇上的时候也曾发誓,如果因为朋友而家破人亡,绝不反悔,与人无尤!”“但是换做你们,绝不会眼睁睁地看我全家人被谪杀!”单雄信的目光牢牢锁在罗成身上,眼神如两把尖刀直欲剜人。叔宝一怔,倒是无言可对,面色一黯,颓然低下了头。单雄信悲怒交加,咬牙切齿道:“我可以不杀他,但从今往后我绝对没有这样的兄弟!我再也不能接受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侯爷,你走!”“我会走。”罗成看了单雄信半晌,平静地道,“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句,我已经和家里人脱离了关系。”叔宝耸然一惊,蓦然回头:“你说什么?”罗成的眼里波平如镜,看着叔宝道:“我不再忍受爹的惟命是从,不顾道义。表哥,替我问候舅母,各位,保重!”罗成向众人拱了拱手,转身欲走。“表弟!”叔宝拉住罗成,“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咬金突然站起大声道,“现在杨林大军未退,我们还在争吵不休,万一他随时又攻回来,那我们怎么办呢?朕下令,大家放下私人恩怨,专心对付敌人,至于谁对谁错,以后再由我和军师决定。”这是咬金第一次以皇上的身份压制众人,单家兄妹虽碍于圣旨不再说话,但还是狠狠地瞪着罗成。罗成看到四道怨毒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自己,不禁脸如死灰,撇开了头去。自瓦岗被困缺粮以来,今日总算逼退了杨林,本来是一件大喜事。但出了这档子事,众人心里都异常沉重,一时间沉默无语,相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