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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找宇智波?”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柱间抬头,发现水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该和他在一起吗?”柱间眨了眨眼。

    水户用扇子敲了敲手腕:“我只是去补了个妆,回来就没看见他了。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你了。”

    柱间垂下眼笑了笑:“他大概也有他的事吧,他一般不会出席这些毫无意义的场合。”

    “你真的毫不在意?”

    “我也有我的工作,水户。”柱间耐心的解释。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为什么之前你总是盯着窗玻璃?难道不是想看看上面照出的宇智波的影子吗?”

    柱间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淡了些,多少掺了些无奈。他无法否认,也难以辩驳。

    “请问,”一个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是千手柱间先生吗?”一个身着燕尾服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桌前,欠身行礼,双手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我们老爷让我转交给您的。”

    柱间伸手接过,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卡片,草草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将卡片收好,点点头:“有劳了。”

    “是迪斯雷利找你?”水户有些诧异。

    “他约我在花园细谈。”柱间站起身,张望了一下,“我该从哪里出去?”

    水户懒洋洋的给他指了个方向,叹了口气:“说真的,你该找宇智波好好聊聊。”

    柱间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月色在云层后藏得很深,草地修建平整的花园里点缀着一些样式古典的灯盏。柱间顺着石板路一路走下去,却发现直到尽头也空无一人。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起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厅,楼上的房间只有二楼的某一间亮着灯,从采光位置来看大概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随即他发现,似乎有两个人影在房间里发生了类似搏斗的动作,很快有一方倒了下去。

    柱间皱起眉头,快步往大宅跑去,从后门一路飞奔到二楼,在走廊转角处迅速确定了刚才那个房间的方向后,没有丝毫停顿的赶了过去。

    装潢古典的房门看起来是锁死了的,柱间直到此刻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口袋里摸出备用的细铁丝,迅速撬开了锁芯,蓦地将房门撞开。

    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照入漆黑的房间。

    最先感受到的是视野的封锁,与明显的血腥气,随着眼睛逐步适应黑暗,他才看清地上的血迹与尸体,是本该在花园与他见面的迪斯雷利。他睁大双眼,失去聚集的瞳仁死死的盯着某一处。

    风将房门吹得大开,光线彻底蔓入房间,从尸体身边一双考究的手工皮鞋一直照亮到那个人手上滴血的刀刃。

    柱间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宇智波斑缓慢的转过身,看着他,一瞬间不算明显的惊讶之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尸体,最后松开手,任由刀具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意外平静的笑容,像是天大的讽刺。

    第八章

    明明是短暂的一个瞬间,却漫长的胜过整个日夜,柱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会如此清楚的感觉到力不从心。脚下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但下一刻,他就不再有丝毫的踟蹰,迅速走到尸体身边蹲下身,探了探脉搏,皱起眉头,站起身,从男人身边走过,来到窗户前:“从尸体的余温上看应该才死不久,我来的时候没有在走廊上看见人影,那么凶手一定是翻窗……”

    他抬手一推窗户,才惊觉窗户从里面落了锁。

    手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一种不知名的寒意从掌心蔓延开来。柱间闭了闭眼,手指一点点用力收紧,最后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看来还漏了些别的可能,我……”

    “是我。”

    冷沉简短的话语突然响起,在一片寂静中不容错认,就好像是冰面被脆生生的凿出裂缝,然后一种沉痛无休止的蔓延开来。

    柱间动作一僵,背挺得笔直,像是被戳到了软肋,手握成拳用力到骨节发白。他没有回头,他想自己只是听错了,只要不回头,就什么都不曾发生。

    然而身后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缓慢优雅的语调说出的是足以剖心的锋利话语,暗含蒙了血色的讥讽:“门是锁着的,窗户是锁着的,这个房间就是一间密室,在你进来之前,只有我和迪斯雷利两个人。”

    柱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得已的转过身。

    宇智波斑此时此刻居然是平静而凛冽的微笑着,他站在那里,踩在一地血泊中,像是要把一切真相直接奉上一样,缓慢摊开自己刚才握刀的那只手。黑色的手套被血染成更深的颜色,腕口的袖子边沿也一并沾染上了血迹,也许下一刻就有鲜血从他的指尖滴落。他对上柱间的眼睛,唇角微扬,像是格外满意这一刻对方的表情——那种有些恍惚,有些无措,只差一步就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的表情。

    “一切,”男人稍稍停顿片刻,拿捏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越发的不紧不慢,笑容傲慢而轻蔑,“都如你所见。”

    柱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明明光线不算明朗,可这一刻这个男人的一切神情,都伴随着那些话语在脑海里清晰的勾勒出每一个细节。他对这种难以描述的气氛无所适从,内心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想要逃避的怯懦念头,是,他居然在害怕,害怕这个人走近自己,说出更加无可挽回的话语。

    他慢慢伸出手,就好像从前无数次温存的时候一样,握住了对方冰冷的手指。黏腻的血迹如同挣不开的噩梦缠绕上心头。

    斑没有收回手,反而微微倾身,在他耳边低声开口,依稀是带笑的嗓音,仿佛很是愉悦:“柱间,你是不敢相信你自己,还是……太相信我了?”他挣开柱间的手,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尸体,声音渐冷,“我说过,我有我的一盘棋。迪斯雷利必须死,我要让他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够了,斑。”柱间终于开口,疲惫的闭上眼,“别说了。”

    “这样就听不下去了,大侦探?”男人褪下手套,将手按在鲜血之中,起身的时候,苍白的手指手心都被血染得鲜红一片,他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抿起唇,“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仇人还有很多,我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到那个时候,我会杀更多的人,也许要拖整个伦敦陪葬也说不定。”

    柱间转身,一手撑在窗沿处,一手打开了锁,将窗子推开。

    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连带着他那句微不可闻的简短话语,几乎像是一场错觉。

    他说:“你走吧。”

    宇智波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然而柱间再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带了些倦意,尾音好似叹息:“离开这个地方,我会把真相找出来的。”

    “大哥,你是要包庇一个杀人犯吗?”

    冷冽的话语从门口传来,柱间蓦地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逆光的人影。

    千手扉间一步步走进房间,没有看向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只是在迪斯雷利的尸体旁边停下,半跪下身,抬手合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切绪都被死死的按捺在胸臆里,只有紧握成拳的手暴露了他的失态。

    “你亲眼看见他杀了人,他也亲口承认他杀了人。”扉间继续说了下去,话语冷得如同锐利的刀锋,“那么,我问你,按照法律,该怎么处理?”

    柱间咬紧牙,不肯多说一个字。

    扉间站起身,冷眼看着不远处的宇智波斑,微微眯起眼:“既然大哥不说,那就只有我请你去苏格兰场了。”

    斑笑了笑,有那么一瞬间柱间几乎以为他要动手。他知道,如果此刻宇智波斑动手,没有人能拦得住他。然而这个高傲惯了的男人只是轻蔑的一抬眉,眼底满是戏谑与讥诮,口吻无波无澜:“那就走吧。”

    第九章

    白瓷杯里的热咖啡升腾着婀娜的白雾,只是端起杯盏靠近唇边,就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暖意,然后让人从心底萌生出一点想要入睡的困倦。带土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落地钟,又看了眼茶几上摊开的一份份文件,无力而无奈的叹了口气,迅速喝干净杯中的咖啡。滚烫的液体灼得喉咙有些疼,但很好的起到了提神的效果。

    “怎么还不回来?还有一堆事情等着要处理呢。”他嘀咕了一声,将咖啡杯随手放到一旁,拿起一份文件开始浏览。

    也许是没放稳的缘故,杯盏摔落在地,碎成了几片。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宅子里听着格外清晰。

    带土一愣,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瓷片残渣,心里生出些不安,又觉得自己未免小题大做了些。他匆匆收拾了一下,重新坐回沙发,把自己埋在柔软的垫子里,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手头的工作。

    尽管喝了咖啡提神,但困意还是挡不住的缠绕上来。这段时间他已经连续熬了几天夜了,宇智波斑似乎忙碌于某件神秘而重大的事情,时常找不到人。他虽然不会愚蠢到去窥探他的秘密,但心里却依稀能猜到,必定是一件不容小觑的事。这些年跟着斑,从没见过他有那么肃杀凛冽的时候。

    他一度试探着问了问是不是和千手柱间有关,收获到的是一个冷漠的眼神。

    带土越想越觉得有些捉摸不透,连带着坐立难安,也没有心思再看文件——今晚宇智波斑似乎是要出席一个议员的生日酒会,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情。虽然那个老男人并不拒绝抛头露面,但对于这种贵族云集的场合,总是带着敌意与反感。但他不仅去了,还带了一个女人一起,这简直让人啧啧称奇。

    尽管斑夜不归宿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夜里行动总比白天方便许多,然而这一次,带土心里却总有些不踏实。

    他想自己也许是杞人忧天了,宇智波斑是谁?那可是他生平仅见的,强大高傲到无以复加的男人,哪怕之前双目失明那么危险的局面,最后他也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了一切。他会依旧是伦敦阴暗面的帝王,profesr oriarty。

    他不会承认,也不敢承认,其实这种坚定信念之后其实是一种微妙的软弱。从前他虽然知晓这个世界的残酷,但是还太年轻,太幼稚,后来参了军,又几乎丢了性命,才渐渐认识到许多道理的深刻。只是有一点念头从来不曾改变,那就是只要有宇智波斑在,自己就不用面对许多麻烦与苦难。就好像绝生前曾经将这个男人视为信仰一样依赖着,带土无法想象假如没有了宇智波斑,自己是否真的还能像现在一样去挑起这份担子。

    绝还在的时候,他曾经有一次赌气抱怨过斑分配给他的事情太过繁琐,假如没了他们,看他一个人怎么办。然而绝只是专注的誊抄着资料,摇头,话语有些感慨:“大人是不会依靠任何人而活的,因为他本身足够强大。其实某种意义上,是我们依附着他而活,我从来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没了大人的日子。”

    带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时此刻会想到这些,内心无端的烦躁起来,想要将这些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

    “大哥,你让我很失望。”

    杯中的红茶已经冷透,办公桌前面对面坐着的两个男人都自始至终没有端起来喝过一口。明明是兄弟,然而他们的外貌与气质相差太多,笔直的黑长发与微翘的白短发一下子划分出了温和与冷淡两种气势。只有在有时候垂眉敛目的一瞬间,才会带出一点像得惊人的固执。

    扉间看着对面的兄长,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一直以为,哪怕你再怎么耽溺于肤浅的情爱,也还能保持侦探应有的理智与公正。”

    柱间久久的没有开口,最后终于动作僵硬的端起杯盏,麻木的喝了一口冷掉的红茶:“他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收押在苏格兰场的监狱里。老师的身份特殊,很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但无论怎样,宇智波斑作为杀人凶手,都难逃……”

    “不是他。”

    柱间突然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简短的话语听起来格外分明。

    扉间冷冷的一挑眉,眼中是少有的咄咄逼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包庇他?”

    然而柱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再次否认:“不是他。”

    “你难道是要告诉我,你看见的都是错觉,宇智波斑说的,都是假话吗?”扉间的声调微微抬高。

    “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还有内情。如你所说,我是个侦探,找出真相是我的天职,谈不上什么包庇。”柱间直到此刻,终于找回了应有的冷静,抬起头,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就算最后,证明我真的是在包庇他,我也认了。”

    扉间眯起眼:“你疯了。”